清氣閣。
諸葛正果站在窗前,負手而立。
他一張臉安靜得可怕,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沉悶嚴肅的氣氛突然就被一聲暴力地推門聲給打攪,只听來人氣沖沖地說道︰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非得救楚遺;這個登徒子救該死在那鬼尸手上。」
發泄完這一句抱怨之後,懷詞感受到了屋子里別樣的氣氛。
她稍稍一愣,嚴肅地問道︰
「發生了何事?」
「阿九被天巡寺抓捕了。」
「什麼?」
聞言,懷詞了解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天巡寺,代天巡視。
這個機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相比較起執劍司是皇帝手里一把見血的劍,天巡寺就顯得光明正大很多。
懷詞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道:
「怎麼回事?阿九到底觸犯了什麼,為什麼會被天巡寺的人抓住?就算他真犯了什麼錯,不也應該交由我們執劍司初審嗎?怎麼會直接就被天巡寺的人給逮捕?」
「阿九體內的半妖血脈覺醒了。」
「這……怎麼可能!」
懷詞顯得有些不敢相信,她繼續說道︰
「半妖血脈沉睡在體內,若不是受到什麼強大的刺激是不可能自己覺醒的。阿九……他受到了什麼樣的刺激?」
諸葛正果低頭輕嘆一聲,他道︰
「飄飄姑娘在大街上不堪他人侮辱,自盡了。」
「你說什麼?」
短短一句話里所包含的信息量不可謂不多。
懷詞心里十分清楚,如果真是如此,以阿九對飄飄姑娘的喜歡,這份刺激對他而言足夠激怒他體內隱藏的半妖血脈。
事情越棘手,人便需要越發冷靜。
盡管事情的前因後果還沒有徹底清楚,但懷詞已經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她低聲問道︰
「聶娘了?還有小十。」
「在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便已經安排人將聶娘和那小姑娘接到執劍司來,那小姑娘便是小十?」
「是的,那是聶娘前些日子收養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腦子似乎有些不清醒,沒嚇到她吧?」
諸葛正果搖搖頭,先前還一臉平靜的他,此刻眉頭竟是深深皺起,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見他表現出這副模樣,便是懷詞都覺得意外。
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的執劍令,今日居然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莫非,這事情真的棘手到這般地步了?
「我們現在需要做些什麼?」
「你先去看看阿九吧,記住,不要以執劍司的身份去。」
不以執劍司的身份?
懷詞知道諸葛正果這是讓自己以寧安殿下的身份前去探望,想來這一次阿九的事情絕非是表明這麼簡單,這是有人暗地里在對執劍司出手。
試想一下,一直以「斬妖除魔,執劍衛道」的執劍司里突然出現了半妖,這對執劍司來說何嘗不是一次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就是不知道這件事幕後之人到底是誰?他有幾個膽子膽敢對執劍司下手?
要知道,執劍司可是皇帝陛下親自把控的,對方把這件事挑到明面上來不就是打了皇上的臉嗎?
真是好膽!
「我現在就出發。」
懷詞轉身就要離開,卻在臨走之時,又問一句︰
「這件事是不是很棘手?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你露出這樣的愁容。」
「那倒不是,我只是有另外一件事沒有想通。」
「什麼事?」
「等我想明白之後再告訴你。」
「隨你。」
懷詞悶哼一聲,已經出門準備往天巡寺去。
等她離去,諸葛正果才疑惑地說道︰
「那小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推演之術見不到她任何東西,即便是現在有時空之輪遮掩的楚遺也遠遠不及她,她就像是不存在一樣。」
真正讓諸葛正果覺得棘手的事情其實是這,只是這件事他暫時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
一個可以屏蔽推演之術的人,要麼是被天道眷顧之人,要麼是被天道遺棄之人。
可不管究竟是這兩種中的任何一種,她都絕不可能會是一般人。
只是,為何那姑娘看起來那般木訥?
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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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門部,藥房。
楚遺還泡在藥桶中,他一雙眼楮盯著雲曦,滿臉的不好意思。
至于雲曦,她則是在一旁自顧自地搗藥。
一錘又一錘。
錘聲沉悶,而且一錘比一錘重。
終于, 的一聲,石錘成功地將藥盅給錘成了兩半。
「曦曦……」
「嗯?」
雲曦手拿石錘,一臉嚴肅的樣子給楚遺嚇得不輕。他總感覺雲曦可能隨時會將手里那石錘往自己某個部位扔過來。
「你能不能先把石錘放下來。」
楚遺盡可能地將自己聲音體現得很溫柔。
只是這份溫柔在雲曦的眼里卻是另外的模樣,她警惕地看著楚遺,把石錘橫在自己身前,慌道︰
「你……你不要亂來啊,我……我真的會給你砸碎的。」
「咕噥。」
那石錘的分量看起來可不輕,要是真砸到自己身上,自己那玩意兒就是鐵打的也受不起幾錘啊。
「曦曦,你別誤會,我沒有雞動,你也別激動;我就是想麻煩你幫我找件衣服唄,我這樣不敢出來啊。」
「你現在還不能出來。」
「為什麼?」
「因為藥水還沒有泡夠,你蹲回去。」
楚遺的心早就沒有在這里,他巴不得現在可以馬上離開這里。可雲曦的話已經說在這了,難不成自己還真的光著身子跳出來逃出去?
頗為無奈的楚遺只能是低聲一嘆,張口隨意問道︰
「我昏迷了多久?」
「算起來今日剛剛是二十一天。」雲曦記得很清楚,因為七葉七色花每一葉熬制的藥水只能浸泡三天。
今日,是楚遺浸泡藥水的最後一日。
「這都差不多一個多月了啊;那曦曦,這中途都有誰來看過我?」
「來的人那就多了,哼,還多是些女子。」
雲曦這話的語氣讓楚遺覺得有些不對味,這怎麼感覺一大股酸味?
什麼時候,單純的雲曦也能有這樣的情感表現了?
值得思索。
「阿九來過幾次,執劍令來過幾次,我師父也來過,還很不屑地說了句︰這玩意,就這點……你知道師父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望著她臉上露出那一臉無邪純真的表情,楚遺都覺得這不可思議。
明明剛才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了,現在又來問自己;她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
不過雲脂那話,楚遺心里就更氣憤了。
什麼叫「這玩意,就這點」?她難道不知道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嗎?
信不信,我拉你出來操練操練。
當然,楚遺知道自己心里這些話暫時就只能放在心里。他有操練的心,沒有操練的膽子。
就雲脂那個脾氣,她可能真的會讓自己軟趴趴後半輩子。
「還有嗎?」
楚遺明顯感受到屋子里的氣氛有了變化,好像變得壓抑了幾分,就連雲曦的語氣也變得幽幽起來。
「剩下的就都是些女子,教坊司的思思姑娘、薛家大小姐、懷劍正!你挺受女子喜歡的啊!」
什麼叫我受女子喜歡。
薛婉婉是我有婚約在身的未婚妻,思思姑娘是我外面養的小的,至于懷劍正,這目前八竿子也扯不上這層關系啊!這個小妮子這味怎麼這麼酸啊!
難不成,這妮子還是個醋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