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散去。
府邸還是那座府邸。
四周站滿執劍衛,手持火把將這府邸的黑暗盡數驅逐。
楚遺幾人此刻已經到了府邸後院,目光緊緊盯著院里那口唯一的水井。
漆黑的夜里本就暗淡,可水井口處那團黑色的濃霧,比黑夜的黑更黑,更暗淡。
所有人都看出來這水井絕對是有問題的。
雲脂繞著那水井走了幾圈後,因疑惑而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她道︰
「這便是先前那幻境的陣眼,你們看這水井四周還有劍痕!」
劍痕?
也許是隔得有些遠,楚遺等人並未發現劍痕的存在。
等他們走近,水井四周的劍痕就變得清晰起來。
同時,楚遺也從這黑色濃霧上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這是……妖魔瘴氣!」
「是的。」
懷詞盯著這團濃霧,現在她也明白了為何那幻境之中的鬼尸自己殺不完。
只因為那幻境及其幻境之中的鬼尸的力量源泉都是這妖魔瘴氣。
只要這水井不被破壞,它就可以一直給那幻境和鬼尸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
「嘿,我就納了悶了;這堂堂皇城,天子腳下,怎麼會有這麼多妖魔瘴氣呢?」
听到這話,懷詞目光刷的一下就到楚遺身上,想知道楚遺還會說出什麼話來。
「莫非當年給太祖皇帝看地的那先生是個半吊子,擺明了風水沒看好啊!」
這大言不慚的話讓雲脂來了興趣,她含笑站到一邊,看著場內的局勢會如何發展。
懷詞冷哼一聲,面色不善地說道︰
「楚遺,你這話是在質疑太祖皇帝當年的選擇?」
「難道不可……當然不是啦,我就是好奇,就是好奇。」
話說到一半,楚遺突然反應過來。
自己現在可是吃皇糧的公差,當著自己上司的面說自己公司的不是。
這是一個很愚蠢的舉動。
「頭,那個……要不你听我給你狡辯狡辯……」
「不用了,回去之後把執劍司的規定抄寫一百遍。」
「一百遍!」
楚遺瞪大雙眼,表示自己的抗議。
沒人理會,懷詞幾人
圍繞在那水井旁邊開始討論著。
「水井為陣眼,為幻境提供源源不斷的支撐力量;所幸,楚遺那一劍,以強悍的力量直接破開那幻境,強行切斷了幻境和陣眼的聯系。」
雲脂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帶著幾分僥幸和輕松。
如果不是楚遺那莫名其妙的一劍,也許今晚他們二人都未必能破開這陣法來。
自己作為劍魁,更是主管奇門部,多少是有些辜負了執劍令的期望。
「妖魔瘴氣已經與這水井融為一體,不然楚遺那一劍足夠讓這水井蕩然無存的。」
懷詞一劍刺出。
結果,長劍在水井上發出砰的一聲後,只留下一個淡淡的白印。
換做平時,絕非會是如此結果。
「有了妖魔瘴氣之後,這水井便堅固得不似凡石;可想而知,若是人沾染這妖魔瘴氣,會是多麼嚴重的後果。」
雲脂的話剛完,楚遺就接著說道︰
「不就是黑化後變強了嘛。」
「絕非是變強這麼簡單,妖魔瘴氣入體之後,便會無限放大人們心中的邪惡一面,致使他們不斷淪陷,然後徹底成為妖魔!」
同化嘛。
楚遺眯起雙眼,望著那口水井不知深思著。
皇城里不斷涌入的妖魔瘴氣絕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里面一定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暫時還不清楚的。
執劍令對此好像漠不關心,莫非是他已經有了什麼良策。
在楚遺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懷詞站到他的面前。
她望著楚遺的眼楮里多了幾分贊賞,但語氣依然平淡帶冷,說道︰
「你能發現這最後一點,是大功一件。」
「有銀子拿嗎?」
「你就這點追求?」
本來心情剛剛有所好轉的懷詞頓時就再次陷入到憤怒中。
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家伙怎麼就這麼膚淺?
看著已經快要暴跳如雷的懷詞,楚遺很自覺地和她拉開一段距離。
他道︰
「最後一個點你們可有發現血煞陣的存在?」
「沒有。」
懷詞回答得很干脆,語氣也表現得極為不爽。
反倒是雲脂目光凝視著水井內,許久後,才點頭說道︰
「血煞陣依然存在
,就在水井內。」
最後一個地方出現血煞陣就印證了楚遺的想法,他心里在這一刻也多了幾分底氣。
「既然如此,明日我們可以再去之前這幾處地方一一探查,我想這些地方都是存在血煞陣的。」
先前對于這話,她們二人還持有懷疑態度。
隨著這最後一處血煞陣地出現後,她們就沒有了任何懷疑。
只是,為什麼這些地方會出現血煞陣?
僅僅是為了聚集地底的妖魔瘴氣嗎?
這個理由是說的過去的。
可費了這麼大的周章,如果僅僅只是為了聚集妖魔瘴氣來導致皇城混亂的話,這理由就顯得有些不夠充分。
「楚遺,明日辛苦你一下,可能你得再次前往這些地方去看看。」
「頭,我這個正準備和你說了;我準備從明日開始,休息幾天。」
休息?
懷詞一雙眼盯著楚遺,她沉默了很久後,才問道︰
「為什麼要休息?」
「我有些自己的事情要處理。」
「比確定那幾個地方是否有血煞陣還重要?」
「是的。」
楚遺的語氣很堅定,完全和他吊兒郎當的語氣不沾邊。
這副模樣,不光是懷詞,便是雲脂也覺得不可思議。
到底是什麼事情可以讓這小子變得這麼嚴肅?
「你去吧!」
懷詞的語氣里听不出悲喜來。
若是平時,楚遺定然會考慮到懷詞是否生氣,自己是否應該在這個時候離開?
可如今的情況已經到了這樣的局面,楚遺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再去顧慮其他,他心里所想的就只有一個念頭。
「頭,血煞陣的存在差不多是鐵板釘釘的事實;我們現在要做的重點是要搞清楚血煞陣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這絕對不會是我們看起來那麼簡單,他一定還有更深層次的用途。」
說到這里,楚遺嘆了一口氣後,再說道︰
「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你說休息的事情,實在是我沒有時間在拖下去;頭,你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懂我的,對不對?」
懷詞冰冷的臉上如同覆蓋上一層臘月的寒霜。
她開口,夾帶著寒冬飛雪的凜冽。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