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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潛入皇宮,遺詔

李煜潛伏在城牆根上,身側便是內城東北角的天波水門,金水河通過這道水門,流淌入內城、宮城。

頭頂上,內城城牆上不時的響起巡邏士兵的腳步聲,李煜身上灰色的夜行衣提供了很好的遮蔽,並未被發現行蹤。

尋了個巡邏士兵的空檔,李煜貓著身形,往前一竄,悄悄進入金水河中,潛伏在河水里,並取出氧氣面罩給自己戴上。

沿著河水潛游十余丈,前方是一道鑌鐵打造的柵欄攔住了去路。李煜悄悄露出頭來,抓著柵欄等待。

這處地方恰好在水門門洞之內,巡邏士兵是無法發現的。

等不多久,只听頭頂上方傳來陣陣呼喊。

「有賊人!」「在那邊!」「抓住他!」

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快速遠離,李煜會心一笑,從隨身空間里取出一把小鋼鋸,隨著曾曾的摩擦之聲,李煜快速在鐵柵欄上鋸開一根鐵條,恰好弄出了一個可以使一人鑽過的洞口。

李煜回頭望了一眼,迅速通過洞頭鑽進內城,沿著金水河底向前潛去。

就在李煜鑽進內城不久,去抓捕創城賊人的巡邏兵士無功而返,又有一名身著夜行衣者,趁著城牆上巡邏兵士的空檔,悄悄鑽進金水里,順著李煜打開的空檔, 進內城。

而此時,李煜已經順利潛伏到了宮城水門之下,過了這道水門,便是皇宮了。

眼前是同樣的鐵柵欄,李煜卻絲毫不著急,又等了少許,東北方向又傳來呼喊聲︰

「直娘賊!」「又來闖宮?」「沒完了是吧?抓住打死他!」

隨著呼喊聲的臨近,宮牆上的內宮禁衛也被調開,李煜嘿嘿一笑,取出鋼鋸,如法炮制。

走水門,蕭遠山鬧出動靜,調開城衛,李煜趁機鋸開柵欄潛入內城,蕭峰緊隨其後;蕭峰鬧事,調開宮位,李煜如法炮制,潛入皇宮。這便是李煜潛入皇宮的辦法了。

之所以要調開守衛,只因為怕鋸柵欄的聲音驚動了守衛,等事情辦妥後,李煜還要原路返回的。

至于蕭遠山父子暴露後,甚至可能引得宮內的太監供奉出手後如何逃月兌,李煜也做了交代︰能逃則逃,逃不了便束手就擒,不出幾日便會被光明正大的放出來。

沿著水路進入皇宮,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上岸,躲藏在假山後面,月兌下濕淋淋的衣服,重新換上一套夜行衣,尋了慈寧殿的方向,一路躲避太監宮女,終于潛行至慈寧殿外。

相比于太皇太後昔日康健時的慈寧殿的繁華,朝廷中樞眾臣的絡繹不絕,現在的慈寧殿顯得格外的冷冷清清。

大殿門口只有一位小太監站班,卻也斜靠在柱子上,低垂著腦袋,嘴里發出有節奏的呼嚕聲,顯然是早已睡去。

這也難怪,雖然太皇太後在名義上依舊攝政輔國,但早已經不省人事多日,再也無法理政。

朝臣們有事也不往慈寧殿送了,而是送至小皇帝趙煦處。可以說,現如今的大宋中樞,太皇太後只余下一個攝政的空名,其權利已經盡數歸于皇帝了。

宮中的宮女太監盡是一些見風使舵的貨色,太皇太後這顆大樹眼見得就要枯死了,還怎麼會盡心盡力的服侍著呢?更何況,今上私底下深恨太皇太後,這讓宮女太監更是要躲得慈寧殿遠遠的了。

李煜悄悄靠近,一個手刀擊暈守門的太監,把他擺好,依舊靠在柱子上。

推開殿門,往里張望,殿內空蕩蕩的,一些擺設家具皆被撤走,甚至就連內外殿之間遮擋用的屏風都無影無蹤了。

這哪像太皇太後的居所?反倒像是冷宮了!

畢竟是生身母親,看到這幅場景,李煜心中泛起一陣怒火。

李煜走進殿內,關好殿門,往前走了幾步,再看內殿,床榻之上,有一老婦人平躺著,錦被只蓋了半個身子,頭發凌亂,面色蒼白,緊閉雙眼,有口水順著嘴角淌出來,呼吸微弱,幾不可聞。

床尾放著一個錦凳,上面一個藥碗打翻了,褐色的湯藥流了一地。

床榻之前的柔軟地毯上,卻有一宮女窩在錦被里呼呼大睡,完全不顧她主子的安危。

果然是人走茶涼!

李煜蹙眉,走上前去,一腳踢開錦被,宮女頓時驚醒,借著昏暗的燭光,看見有一蒙面人站在自己身前,立時便要驚呼出聲,卻不料被李煜一下子掐住脖子,那聲驚呼也憋在了喉嚨里。

李煜抬手將瘦弱的宮女提起來,看著她驚恐的面容,伸手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臉來。

「可認得孤嗎?」

宮女眼珠瞪的渾圓,連連點頭。

這倒讓李煜有所驚奇了,眼前這宮女看樣子不過十七八歲,而自己離開汴梁是在八年前,八年前,這宮女也就十歲出頭,還未曾選進宮,怎麼可能會認識自己?

「孤放開你,你不要喊叫,叫則必死!懂?」

「嗯!嗯!」

李煜依言松開掐住宮女脖頸的手,宮女得了自由,頓時咳嗽著,大口大口的喘息。

「吳王殿下!」喘勻了氣,宮女帶著驚恐,拜倒在地。

「說,你是怎麼認識孤的?」

「慈寧殿中曾有殿下的畫像,太皇太後沒病倒之前,時常對著殿下的畫像說話,因此奴婢認得殿下的容貌。後來太皇太後病重了,畫像也被人取走焚毀了。」宮女小心翼翼的答道。

「……」聞听此事,李煜眼圈一紅,有些感動,沉默良久。畢竟是這具身體的生身母親,即便皇家親情澹薄,但老太太老了,也總是掛念兒子的。

「殿下?」

見李煜不說話,宮女小心翼翼的叫道。

「嗯?」李煜回過神來︰「所以你就是這麼伺候主子的?」

李煜指了指床榻上的太皇太後,質問道。

「殿下恕罪!」宮女跪倒一個勁兒的磕頭,解釋道︰「奴婢,奴婢也不想的,可這都是梁惟簡梁老公吩咐的啊!」

「梁惟簡不是太皇太後的人嗎?何以如此苛待太皇太後?」

「不,不是啊,殿下,梁老公從遼國,不,是從北地回來後,就投了官家了,這殿內的家具陳設,包括殿下您以及楚王殿下的畫像,都是梁老公一手指使撤走的!不光如此,他還削減了慈寧殿的用度,裁減了慈寧殿的使喚婢女、中宦,甚至就連給太皇太後用的藥也是以次充好,分量還不夠,就盼著,就盼著……」宮女戰戰兢兢的答道。

李煜怒道︰「盼著什麼?說!」

「盼著太皇太後早日賓天啊!」宮女哭訴道︰「我們慈寧殿太皇太後身邊的幾個女官看不下去,就找機會去求了官家,誰知道,誰知道第二天就被梁老公杖斃了!奴婢等幾個使女,這兩月來也杖斃的杖斃,調走的調走,現如今只剩下奴婢一個人伺候著太皇太後了啊,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無奈的啊,求殿下饒命!」

她倒不傻,知道李煜手握重兵,陳兵于黃河北岸虎視眈眈,因此不敢得罪。

「哼,巧言令色!」李煜沒工夫與她計較,他也知道,這個宮女只說了八成實話而已,什麼被逼無奈,完全是托詞。明面上是梁惟簡逼迫,可實際上做這一切的八成是小皇帝,這個宮女嘛,即便是李煜不懲罰于她,她恐怕也活不長久了。

知曉了此等皇家秘事,等太皇太後賓天之日,怕就是她殉葬之時!甚至連投靠小皇帝的梁惟簡,自以為改換門庭就可以繼續作威作福?傻子!

小皇帝致使梁惟簡做下此等惡事,怎麼可能讓梁惟簡壽終正寢?

「站起來,到一旁去候著!」李煜低吼道。

「是。」

小宮女逃過一劫,如釋重負卻也嚇得腿軟站不起來,趕忙拖著錦被膝行至一旁,低著頭不敢言語。

李煜走到床榻前,看著這個形同枯 的老婦人,默默不語,長嘆了一口氣。

找了塊錦帕,為高滔滔擦干淨嘴角,又掖好被子,嘆息道︰「娘娘,畢竟是母子一場,兒臣來送您最後一程了。」說完,李煜退後兩步跪下,磕了三個頭,算作最後的道別,站起身來,握住高滔滔的手,問道︰「你可知太皇太後的印璽何在?」

「回殿下,」小宮女趕忙答道︰「自太皇太後不省人事以後,印璽便被官家收走了。」

可惡!李煜暗罵一句,剛想說些什麼,卻忽然感覺到自己手中握著的高滔滔的手指微微一動,李煜趕緊看向高滔滔。

高滔滔如同枯 一般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轉瞬之間竟然紅潤了起來,只是那紅潤的臉色卻帶著血色,怎麼看都不正常。高滔滔也神奇的睜開了眼楮,瞧向李煜,聲音雖然低沉,卻沒有一絲顫抖︰「是,四哥回來了嗎?」

糟!這明顯是回光返照!看著高滔滔這不正常的狀態,李煜內心帶著些不安,松開高滔滔的手,俯去,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娘娘,是兒臣來看您了。」

「回來便好,回來便好。」高滔滔眼眶中淚光涌動,伸手撫模李煜的面容,嘆息道︰「老身錯啦,這孫兒終究是不及兒子親吶。」

「娘娘……」

「四哥莫說話,听老身說,」高滔滔低聲打斷李煜的話語︰「老身不行啦,要去見英宗啦。」

李煜垂首︰「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你這孩子,莫哄為娘了。」高滔滔掙扎著想要起身,李煜趕緊拿了個枕頭墊在她的頭下,使其半躺著。

「你這孩子,雖然忤逆不肖,狼子野心,竟在外私蓄兵馬,圖謀不軌。」高滔滔先是罵了李煜兩句,話鋒一轉,卻夸贊道︰「但祖宗庇佑,竟讓你復了燕雲十六州,還僥幸滅了契丹,老身托你的福,到了地下,見了英宗,也有功績與他說啦。」

祖宗庇佑?拉倒吧!就趙二那個德行,還能庇佑我?有那能力他也不會飆車啦!李煜內心默默吐槽一句︰我這是科學的力量!

「但你在北地行的政策,卻不是良久之計。與士大夫共天下,才能長治久安,你卻背道而馳,咳咳,」高滔滔咳嗽了兩聲︰「將來史書之上,你也免不了落下個殘暴不仁的名頭了。」

「娘娘,將來史書上如何寫,兒臣卻也管不著了。」李煜生硬的答道,心中不滿月復議︰我這叫與人民站在一起,這才是國家長治久安的法子!

至于士大夫的史書上如何寫,呵呵,欺某刀不利乎?

「哎,你在黃河北岸陳兵,看樣子是要與官家爭個高下了。」高滔滔見說不听李煜,也不再勉強,把話題轉到了兵事上︰「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都是老身的子孫,真是讓老身不忍直視啊!」

李煜沉默不語,虎?您這也太瞧得起朝廷了?君不見,多少朝廷麾下的將士听說孤在北地分田分地,都棄營而逃,偷渡到北岸了!就這軍心士氣,打起來結果還用說嗎?

「好在都是趙宋子孫,總歸沒便宜了外人去。」說了不少話,高滔滔的精氣神明顯的不如剛才了,她費勁的抬起手臂指了指床角的位置,吩咐道︰「你掀開被褥,那下面有個暗格,你且把里面的東西取出來。」

李煜依言打開暗格,只見里面是一個檀木小箱子,箱子上了鎖,也不用鑰匙,李煜運起內力,卡吧一聲把合頁掰斷,打開箱子,里面是三份黃橙橙的卷軸。

「這是,給你……預備的。」高滔滔有氣無力的說道︰「其中兩份是立你為攝政王的詔書,和廢黜官家的詔書,另一份,則是赦免你的詔書,三份詔書,皆是以老身之名,你且收好。」

「若你事成,望你留官家一條性命,便把他圈禁起來,終老一生也好;萬一你事敗,那份詔書或可保你一命。」

「詔,詔書下面,還有被老身藏起來的虎符,你也拿走吧。樞密院乃文官掌權,你得罪了全天下的士大夫,這東西也不一定管用啦……」

李煜拿起詔書,果見詔書下面壓著一塊銅質鎏金虎符,正是調動全國兵馬的信物。

太皇太後說的不錯,這東西怕是已經調動不了文官掌權的大宋軍隊了,但有比沒有強,李煜也就收著了。

「兒臣多謝娘娘!」李煜知道高滔滔想得到什麼,于是應承道︰「娘娘放心,兒臣事成,史書上定然記載,娘娘臨朝輔政,乃是女中堯舜,千古賢後!」

高滔滔干枯的老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如此,老身……也就放,放心了。」說完,臉上紅潤迅速退去,臉色再次變得蒼白如紙。

高滔滔繞了這麼個圈子,所圖無非是身後名而已。雖然病了幾個月,但她又不傻,自然能看出當今皇帝趙煦自從她重病後對她這個祖母的態度是如何轉變的,那小子是個刻薄寡恩的性子,怕是自己死後連太皇太後的尊號都保不住吧?所幸,孫子指望不上還有兒子,而且這兒子眼瞅著就把孫子壓服了,高滔滔特意留下虎符詔書,一個是念著母子情份,另外也是為了這一目的。

「你二兄……被圈禁……救……剮梁惟簡……善待……士大夫……好自為……」拼盡最後的力氣,高滔滔握住李煜的手,卻一句話沒說完,長吐了一口氣,腦袋一歪,再無聲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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