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樂走在回學院的路上,手舞足蹈,不時傻笑幾聲,把精神病演了個淋灕盡致,無數路人向其投去注目禮,可亦樂心里卻全然不在乎。
只能用興奮、激動、外加自戀幾個詞,來形容亦樂此時的心情,只要一想到自己耗時一個星期,從去雜質到最後刻畫陣法都是自己親自完成,亦樂就難以壓制內心的激動。
草竹劍雖算不上完美,甚至還留下了明顯的瑕疵,但把各項工序做到如此地步,已經是亦樂到目前為止的極限了。更何況因為自己獨立完成,在刻完陣法的剎那,亦樂便感到草竹劍對自己產生了淡淡依賴,手握寶劍,那種不分彼此的錯覺時隱時現地從草竹劍中傳出。
所以亦樂不但不為那份瑕疵而憂心,還十分慶幸自己當時沒圖一時之利便請老者幫忙,不然自己以後可能真得抱憾終身了。
亦樂一想起自己臨走前,老者臉上的茫然和不解,心情一陣愉悅的同時,還有著說不出的揚眉吐氣。自己在老者那里十多天,時刻被挖苦、戲耍、外加調笑,可以說這段時間無時無刻不是處在惱怒的邊緣,要不是因為有求于人和考慮到對方的指點(同時也畏懼對方的實力),亦樂早就撂攤子走人了。
最後,亦樂刻畫後完陣法,不動聲色地把草竹劍收好,然後直接神情激動地離開,為的就是吊起老者的好奇心。因為按老者平時對亦樂的了解,重鑄成功後一定會拿出來炫耀、自戀一番,以釋放在自己這里受到的怨氣。但亦樂臨走時的矛盾表現,使老者弄不明白亦樂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而以老者的好奇脾性,弄不明白便陷會入糾結。
「丫的,我叫你有事沒事就調侃我,小爺現在也戲耍你一次,看你往後還待不待見我。」亦樂一回憶自己十來多天的經歷就很不爽,特別是和對方相處了十來天竟然還不知道對方的名諱。
每次亦樂問起時,老者都會很神秘、猥瑣地一笑,然後開始自吹自擂,吹噓自己是多麼多麼厲害,以及煉器水平如何如何,但一到關鍵時刻——他是誰時,就沒了下文。一到這個時候,亦樂便恨得牙直癢癢,就差手指著老者的臉大罵無恥了,本來還想著以後出去借用他的名諱狐假虎威一番,現在全都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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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才蒙蒙亮時,亦樂就早早起了床。
今天亦樂的穿戴很整齊正式,一頭飄逸秀發松散地束縛在身後,嶄新的白色長衫,腰掛金色香囊,腳穿白色雲靴,就連平時無所謂的平凡臉蛋,出門時也簡單收拾了收拾。
臨走時,飛翔三人看著很少如此正式的亦樂,還打趣道︰「老四,你不會是去相親吧?要不要哥兒幾個去給你把把關?」
對此亦樂臉上平靜,毫無變化,回敬道︰「嗯,去相親,不過听說女方有三個特好男風的兄長,你們要不要我給你們介紹介紹?」亦樂推開房門,對三人投去詢問的眼神兒。
「嗯!!!」飛翔三人聞言一陣惡寒,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還不忘往後退了幾步,生怕亦樂臨走時拽上他們。
「真的不用嗎?我可是跟女方說了,我有三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鐵哥們兒了,女方還特意強調帶你們過去給她三位兄長認識認識。但可惜呀,你們不願去,唉,這次說話說大了,不好交差呀。」亦樂一臉的遺憾、可惜,頗有幾分飛翔三人不理解自己良苦用心的味道。
「啊,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亦樂你還是快走吧,別讓女方等太久了。」易國榮指著外面剛剛升起的朝陽道,還把亦樂直往外推。
「砰」地一聲,易國榮關上房門,可還不到吸口氣的時間,房門突然打開,亦樂伸進腦袋,眼神狐疑,臉色單純,道︰「你們真的不去嗎?听說對方三位兄長人高馬壯、胸肌發達,是難得的好男子喲。」
「滾」飛翔三人實在是受不了亦樂的這份兒無聲反抗了,每人伸出一只腳把房門給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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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樂走在大街上,哼著小曲,悠哉悠哉地向金木城商務區走去,直到走近一棟氣派的高樓才停下腳步。
抬頭望了望酒樓門前掛著的牌匾,上面大書「碧水源」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亦樂嘴中嘀咕了一句「沒錯」後,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雖然亦樂來過這里一次,但進入酒樓後,還是忍不住仔細打量四周環境,欣賞這里的布局。
碧水源共分為五層,整座樓天井設計,屋頂用透明水晶玻璃砌成,外界的景象一覽無遺,特別是在晚上,明月高懸,星河點點,透過水晶玻璃看去更是美不勝收。還有那水晶玻璃上吊著盞盞天燈,從五樓到一樓的位置都各自懸著幾盞,一到晚上,放入低級源核,就會發出明亮而不刺眼的毫光,給酒樓帶上幾分朦朧和神秘。
天井中央是個淺淺的小水池,池水清澈毫無雜質,池底的光亮小石子清晰可見,幾朵含苞待放的白荷花,在片片荷葉包圍下佇立池面,散發著芬芳而不濃郁的芳香,各種色彩斑斕的名貴魚種,在水中嬉戲,從石子下面竄到荷花下,又從荷花下藏于荷葉中。
這里沒有所謂的大廳,只有單獨的房間,單色輕紗包裹,不同色彩代表不同的主題和情調,紅的代表喜慶和活力,綠色代表生命和希望,黃色代表陽光和朝氣??????各種性格偏好的客人都可以在這里找到自己吃飯的最佳場所。
而至于鮮花和名畫這些東西,更是五步一小樣,十步一大件,亦樂看這些東西都看得眼花繚亂,不知如何欣賞是好。
亦樂回想起自己剛下山,見到水芬姐家酒樓的驚訝情景,心里就一陣好笑,那時自己還真是沒見過世面呀,難怪水芬姐會笑話自己。那家酒樓和這兒比,就是小家碧玉和大家閨秀的差距,雖各有各自的風格和品位,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大家閨秀好。
「唉,也不知道水芬姐怎麼樣了?」雖然只見了一面,但作為下山認識的第一個人,還和蝶兒姐有著某些相似,亦樂回憶起和水芬見面的種種,不由得淡淡思念環繞心頭。思念升騰,便一發不可收拾,由人及人,對蝶兒姐的思念猶如泉涌汩汩外冒,直到最後亦樂心生悲傷,眼中淚光點點,一片濕潤。
「小兄弟,請問你是吃飯還是開房?」正在亦樂越想越悲傷,差點掉出眼淚時,一雙手輕拍亦樂肩膀,厚重略帶滄桑的詢問聲傳來。
亦樂不留痕跡地抹掉淚光,轉過身一位老人印入眼簾,很有禮貌地對老人道︰「這位先生您好,我既不吃飯也不開房,我是經人介紹過來負責吹奏笛子的。」
亦樂眼楮透著好奇,仔細打量著對面老者。老者一身藍色長袍,微微發胖的中等身材,小眼楮、長眉毛外加提拔鼻梁,卻一臉的和氣生財笑靨如菊花,謙卑卻不帶一絲諂媚,親近卻不帶巴結。
「哦,你是金木學院的亦樂吧?」老者輕哦一聲,然後直奔主題。
見亦樂點點頭承認,老者才繼續說道︰「我是這家碧水源的老板,端瑞旗木,你以後叫我大掌櫃就行。雖然是老朋友介紹來的,但也得面試,跟我來吧。」老者等亦樂消化之後,才領頭向一間房間走去。
進入房間關好門後,老者臉色變得平淡,語氣不帶一絲感情說道︰「現在開始吧,吹奏你最拿手的曲目給我听听。」
亦樂見老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也不出聲,默默地取出玉笛,放在嘴邊慢慢吹奏起來。
亦樂吹奏的還是《黃鸝送》,原因無他,只是這首曲子他最熟練。隨著亦樂吐出第一口輕氣,動听悅耳的笛聲在房間響起。
進入演奏當中的亦樂,完全忽視了周圍的一切,不知身在何處,雙眼不知何時已經合上,臉色也歸于平靜安詳,隨著亦樂手指的不同按動,清脆令人陶醉的笛聲不斷傳出,回蕩在整間房間。就連面無表情的端瑞旗木此時也神情放松,眼簾微合,十根手指隨著笛聲不時擺動,享受著洗滌人心的音樂。
時間如白駒過隙溜走,當亦樂一曲終了,老者不舍地睜開眼楮,一臉的回憶和安詳,看著亦樂嘴角上揚露出笑容,道︰「看來我的朋友這次沒騙我,確實找了個人才過來。你明天就過來吧,具體演奏地點再安排。」
老者雖然嘴上夸獎著無良老師,心里卻在罵對方無恥,能來這兒免費听如此美妙的音樂就已經佔了大便宜了,竟然還打劫自己每天請他吃飯,真是太無恥、不要臉了。
今日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