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抓住自己腦袋的爪指縫隙,小明看到了眼。
眼球,許多的眼球,大量大小不一的眼球,簇擁聚集成一堆‘密恐福音’的形態,從正面直勾勾看著他。
灰褐色的,一束束樹狀的神經組織,連接著這些眼球的根部。
粗大的神經束交織纏繞,其中最細的直徑都比肩小明的胳膊,似是面前怪物的身體。
但透過它體表,邊緣飄蕩的破爛斗篷,小明從底下的黑暗之中,只感到更多的惡意在凝視著自己。
在這只從未見過的怪物身上,他感到數種不同的狂亂氣息,多種惡意雜糅堆砌的一團,充斥著混亂與惡念。
「範夕波……範夕波……」
不甘、嫉妒、渴望、絕望……難以置信,僅是枯燥的幾個音節,居然能反應出數種不同的情緒。
只是這只怪物,沒有給懵逼的小明任何機會。
抓住他腦袋的手爪,變換姿態輕輕一揪。
他的小半個腦殼,瞬間被掀開。
熱騰的腦組織,剛與外界接觸,只听‘範夕波’一道咆哮,怪物的眼球頭顱,便不可思議地塞進小明的顱內。
然後不止是頭顱,肉眼可見怪物身體,呈倒插蔥的姿態化作一道黏膩的液體,‘啵唧啵唧’整個灌入。
過程中,小明的身體抽搐著,進行著沒有意義的蛙脊反射。
小小的身體,大大的夢想。
不一會兒,龐大的怪物全部進入,小明被掀開半邊腦殼的身體。
將他充氣腫脹成,一只膨脹發紫的胖子。
一只眼楮,甚至承受不住內在的壓力,‘啵’地一下眼珠擠出眼眶,又被重新塞回原位。
「範夕波……」
像是在適應新身體似的,腫脹的‘小明’然後愣愣地站在原地。
幾分鐘後,他開始邁腿向前移動,猶如嬰兒學步的蹣跚模樣,分外滑稽。
但被撐得膨脹的身形,卻在不斷的走動中,快速回縮。
數分鐘後,如若不是頭頂少了半截腦殼,再忽略僵若面癱的臉部,‘小明’看著就和往日一樣,眼神靈動中透著聰慧。
事已至此,周圍漂浮的眼楮,紛紛嫉妒地重新閉目,漸漸隱退回迷霧當中。
強烈的窺視感,跟著蕩然無存。
如果沒有意外,重獲新生的‘小明’將在早晨蘇醒,繼續開始未完的人生。
從此以後,他將不會再度踏入這里,成為無盡輪回一員。
「但是你這樣殺我,是不是要付出點代價?」
嗤啦,嗤啦……小明的身體于頭頂處,忽然被從內扯出一條裂縫。
裂縫從上到下迅速蔓延,不過幾個呼吸就抵達胯部,跟著一陣皮肉撕裂的動靜,小明的軀體一分為二倒在地上。
渾身沾染著粘液的人影,從中慢慢爬出。
不時將纏繞在身體表面的眼珠,摳下幾只往口里送去,當小零食嚼得嘎 作響。
「真是不知是感謝,你們這些‘蜉幽’讓我提前月兌困,還是憎恨你們讓我重新回到這里呢?」
七日之都世界的神秘暗面,每時每刻都有大量訪客,通過各種渠道進入此界。
不是每一位神秘訪客,都能在暗面當中獲得,足夠生存下去的隱秘。
所以大量訪客的死亡執念,因為未知原因互相吸引聚集,伴著死亡的殘骸,異變出‘蜉幽’這種介于虛實的存在。
它們像游蕩的幽靈,徘徊在暗面之中,尋找著‘陰陽人’。
即,無意闖入暗面的現實之人。
然後通過強行的佔有借尸還魂,在現實李代桃僵的開始新生活。
說到底,就是一幫扎堆的失敗者余燼,所組成的惡心廢物。
「真是夠惡心的。」
一抹頭發,抓下上面攀附的失去活性的眼球,嬴野感嘆一句將之塞入口中,補充難得的‘養分’。
每次吞噬一只‘眼球’,也就是蜉幽,他或多或少能從余燼中,得到一兩條殘缺的隱秘。
看在隱秘的份上,他才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不然在不依靠食物生存,只依靠隱秘生存的暗面里,誰又會閑著蛋疼吃這麼惡心的東西呢。
不多時,身體表面的蜉幽殘軀,被他當零嘴的吃干抹淨,嬴野總共拼湊出八條隱秘。
別看獲得的隱秘很多,實際上它們的絕多數,都是最低級的‘罕有人知’。
達到‘不為人知’級別的隱秘,只有一條。
即便如此,也大致為初來乍到的嬴野,零碎拼湊出一個有關這個世界的認知框架。
七日之都世界,勉強能稱為‘世界’的奇異之地,猶如硬幣的正反兩面,
分禁秘現實面,和神秘暗黑面。
不論進入‘七都世界’的存在,原來的實力在外界維度有多強,一切外來者在此界的基本身份,只有兩種。
一是現實輪回者,忘記過去的種種,禁止一切神秘在世界的現實面,經歷無窮的混沌輪回。
二是神秘者,捍衛自我在世界暗面,探索爭奪隱秘竊取種種奧秘的探險者。
而在暗面中的萬事萬物,都是依托隱秘而存在。
所有神秘者自誕生之日起,都會自動生成一個核心隱秘,一旦核心隱秘泄露,泄密的神秘者將無條件任憑他人處置。
此權限之大,甚至可以一語決定泄密者的生死。
而通過互相殺戮,神秘者可以強行剝開神秘者的身體,奪得對方的核心隱秘。
通過這種方式,能迅速獲得大量隱秘,或者發展‘死忠’下屬。
只要獲得的隱秘足夠多,種種充滿機遇的秘境(隱秘之境),會自動向神秘者敞開。
里面可能出現的事物,不止要素之力的奧秘,還有各種奇珍異寶,以及求之不得的法則奧秘。
「某種程度上,這枚石頭……」
清理干淨身體,嬴野眯著眼楮,捻起掌心的小石子,觀察總結到︰
這枚來自尸體哥的石頭,目前自己探索出來的功能,暫時有兩個。
一是永不丟失,可能只是暫時不清楚,丟失的條件。
二是在自殺之後,可以在現實面充當‘錨’的作用,七日內強行喚醒神秘,讓神秘者回歸暗面。
不提更多未被發掘的功能,只是第二項發掘出的‘錨’能力,就值得所有神秘者為之瘋狂。
「某種程度上這枚石頭,比之自己苦苦尋覓的要素之力的奧秘,還要珍貴千萬倍。
那它給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小小的幫助,嗤……怕是想捅破天吧?」
沒有被石頭的強大沖昏頭腦,回憶起尸體哥的話語,嬴野眺望著周圍的濃霧,只感到一絲發人清醒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