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了整座地宮,也讓李青還有元符帝都看清楚了地宮里的一切。
其實無論是李青還是元符帝,他們都是第一次來到這里,看見這里的龍脈。
「朕能感受到它的心跳……」
元符帝閉上眼楮靜心感受了一陣,隨後再度睜開,眼中熠熠生輝。
在這里他仿佛找到了歸屬。
而一旁的陸乘洵則已經開始了動作,手中浮塵一揮,以指為筆,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又一道敕令,金色的文字懸浮于空。
每一道敕令畫就後,便飛向地宮的各個角落,很快地宮中就變得金燦燦一片!
隨後在他們腳下,一個無比龐大、涵蓋整個地宮地面的巨陣驟然浮現!
這個大陣看起來復雜至極,每一道陣文都仿佛藏著無窮奧秘,讓人頭暈目眩。
「陛下,血!」
陸乘洵額頭冒出汗水,沉聲道。
元符帝聞言毫不猶豫地抽出了腰間天子劍,隨後直接劃破手掌!
汩汩鮮血自他手心中不斷流下。
落在地上那龐大的陣法之中。
那原本白色的陣紋,在獻血的侵染之下漸漸變成深沉地血色,鮮血也逐漸侵染每一條陣紋、輸送到大陣每個角落!
不知為何,元符帝手中的鮮血也在一直流,仿佛不會停止一般。
大陣太大,所需的鮮血也很多。
若不是元符帝本就是軍伍出身體魄強健,恐怕流失這麼多血早已經昏了。
即便如此他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不過他依然堅持,絲毫沒有退縮。
許久後,大陣終于被鮮血給全部侵染,隨後綻放出無盡光芒!
血光逐漸向著紫金之色轉變。
在這一刻,地宮上的那一條條龍形浮雕仿佛全都活了過來,有高亢的龍吟聲響起,在盛京的上空響徹!
整個盛京無數人都听到了這一道龍吟聲,然後紛紛抬頭看向天空。
可惜天空中空無一物,晴空萬里。
所有人不知道,大周的龍脈已被喚醒,無窮氣運在瘋狂涌動!
「陛下小心。」
李青伸手扶住元符帝,同時喂了他一顆補血的丹藥,隨後用浩然正氣幫他穩固氣血,消化丹藥的藥力。
元符帝臉色蒼白,微微喘息著,坐在地上看陸乘洵繼續操控著大陣。
「龍脈已經喚醒,我需要做什麼?」
李青起身向陸乘洵問道。
他今天來總不會只是當個旁觀者。
陸乘洵此時專心將大陣銘刻在龍脈上、與龍脈之力連接,聞言滿頭大汗地回答道︰「請鎮妖王下達敕令!」
「凡大陣籠罩範圍內,不可使用一切超凡之力;以此作為大陣運轉之基!」
李青點點頭,隨後閉上眼楮。
渾身浩然正氣頓時如同海潮一般洶涌而出,充斥地宮,文宮雕像驟然浮現!
李青踏前一步、與雕像合二為一。
他右手手持儒教至寶戒尺、左手持傳世錄,清光陣陣,若神人降世!
李青手握戒尺,緩緩開口道︰「大陣之內,禁止使用一切超凡之力!」
此言一出,頓時形成了某種規則。
大儒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而李青身為儒教教主,他認真說出來的言語,更是能夠勾連儒家大道!
這句話仿佛為大陣注入了靈魂,李青說完後,瞬間感覺浩然正氣被抽干了!
但也正是如此,才讓這句話形成了強大的約束力,成為大陣的根基所在!
整個大陣都圍繞著這句規則一般的話而運轉起來,閃爍著紫金光芒的大陣瞬間沒入地面,銘刻在龍脈當中!
而與此同時,方圓千里所有擁有超凡之力的修煉者,都感到一股極強的壓迫!
武者覺得身上的真氣無法調動,空有一身蠻力和體魄,實力大打折扣。
而修煉儒道的文人則覺得才氣運轉凝滯,好像有著無與倫比的阻力。
總之只要是擁有超凡之力的修煉者,無不收到影響,被大陣壓制。
他們隱隱能夠感覺到,自己若是強行違抗這股力量使用超凡之力的話,恐怕瞬間就會引來可怕的絞殺!
這一現象令所有人都很恐慌。
「這是怎麼回事?!我的才氣沒法調動了!只剩魄還正常。」
「我的也是!唇槍舌劍都用不了!」
「好像被什麼力量給壓制了,感覺要是強行動用,我會被直接絞殺……」
………
很很多人都因為這突然出現的鎮壓之力而感到無所適從,甚至是惶恐不安。
就好比習慣了飛行然後突然被人摘去了翅膀,這種違和感和不適感令人悚然。
周國那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的氣運也更加迅速,氣運之柱變得越發凝實粗壯,這都是鎮國大陣的效果。
而此時此刻,地宮里的李青還有陸乘洵也都感受到了這一股壓制力。
但不同的是,李青身為規則的奠定者,他可以輕易掙月兌無視這份壓制。
可剛剛被那一句言出法隨抽干了力氣,所以他現在還是有些虛弱。
沒辦法,這是鎮國大陣,需要影響的人和範圍也太龐大;而越是如此,言出法隨的消耗就越恐怖。
也就是李青有這樣的實力。
換做其他一位大儒來,恐怕跌境都是正常的,實力弱一些的甚至可能身死!
「完成了。」
陸乘洵收回雙手,看著隨著龍脈緩緩運轉的大陣,總算是松了口氣。
制作運轉大陣,實在是耗心耗力。
隨後他轉頭看向李青,歉然道︰「為大陣制定規則耗神巨大,真是有勞鎮妖王了,還有陛下也是。」
元符帝是出血最多的,真•出血。
李青對此倒不在意,只是踩了踩腳下大陣,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個大陣能夠籠罩多大的範圍?」
「為它制定規則直接抽干了我的浩然正氣,這也過于恐怖了些。」
李青身上倒浩然正氣磅礡無比。
就這還差點被抽干,實在讓人驚悚。
「最大可以擴張到萬里,將方圓萬里的範圍都籠罩在其中。」
「越靠近邊緣壓制力弱,最穩定的影響範圍是三千里,只要龍脈不斷、大周國作綿延,這大陣便永不斷絕。」
陸乘洵模著胡須說道。
李青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浩然正氣會被抽干了,原來是上萬里的影響範圍!
他只能說陸乘洵算是找對人了。
還好沒有找其他大儒過來幫忙。
「不過每名修士都被無差別壓制道話,那麼若是有修煉體魄的強者怎麼辦?武夫的力量可是極大的。」
元符帝此時雖然虛弱,但思維敏捷。
他一下子就找到了一個問題。
因為一旦所有超凡力量被壓制,那肉身強大的修者豈不是無敵?
「這個問題很好解決,陛下不用擔心,臣有應對之策。」
「陛下請看這枚身份令牌。」
陸乘洵從手中舉起一塊造型奇特的銅牌,說道︰「這枚令牌銘刻了特殊陣法。」
「只要往里面錄入一絲才氣或者真氣,便能免去大陣的鎮壓,陛下可以將銅牌發給朝廷機構麾下的修者;又或者登記在冊的修者也能得到令牌。」
「此外,若是出現強大修士,陛下也能直接調動大陣主動鎮壓。」
元符帝接過令牌,微微點頭。
若是如此的話這大陣著實強力。
主要是能夠大範圍鎮壓修士!
「朕有些頭暈,就不多留了,先回去休息,來日再設宴為兩位慶功。」
元符帝拱手說道,隨後就離開了。
他今天失血不少回頭得好好休息才行,不過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陸乘洵和李青目送天符帝離去,兩人還呆在這空蕩蕩的地宮里。
李青一邊恢復力氣,一邊朝陸乘洵問道︰「監正此番費盡心思設立鎮國大陣,到底是為了應對什麼樣的劫難?」
上次陸乘洵話只說了一半。
李青今天見識到這鎮國大陣的威力後,才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再次發問。
而這一次陸乘洵沒有避而不談,他沉默了片刻,隨後才緩緩說道︰「是關系到整個人族的劫難。」
「老道我沒有能力去庇佑整個人族,只能盡我所能,保護好大周。」
李青的眉頭忍不住再次皺緊了。
隨後他又听陸乘洵問道︰「關于佛教,鎮妖王知道多少?」
「佛教?此事跟佛教有關?」
李青敏銳地抓住了問題的重點。
不然陸乘洵不會無緣無故提。
「嗯,佛教一直覬覦人族氣運,再過些年佛教便會有大能降世,傳教各國。」
「那群賊禿不事耕種,只知教人禮佛,若是任由他們傳教發展信眾,那足以毀了一個國家!甚至毀了人族!」
陸乘洵的語氣十分激動,「老道我布下鎮國大陣,其實就是為了防備佛教。」
「同時也是為了鎮壓大周氣運,以免被那群賊禿偷偷抽離。」
說到這里時陸乘洵的語氣稍稍放緩。
他望向李青,感嘆道︰「還好鎮妖王令儒家大道顯化、開啟了儒道修煉體系。」
「如今天下各國的讀書人越來越多,心懷正大者、心系天下者越來越多,哪怕以後有佛教沖擊,我人族也不至于毫無抵抗力。」
「至少還有很多如同鎮妖王這般的讀書人,你們才是抗衡佛教的主力軍。」
李青听完,便明白了陸乘洵的意思。
道教畢竟崇尚的是修煉己身,並不太在意他人信奉與否,影響力雖然有,但競爭力卻不如佛教。
但是儒教就不同了,儒教讀書人是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目標和己任。
他們的目標和佛教完全相反。
而李青猜的也果然沒錯,這鎮國大陣就是和氣運有關,而且事情還挺大。
「佛教大能降世,傳教各國……」
李青模著下巴喃喃自語,同時也感到了一股不小的危機感。
佛教畢竟根基深厚,若是真的大能降世,去各國傳教的話,造成的影響極大。
那樣的局面是他不願意看見的。
這也讓李青意識到,自己是時候該加快傳道天下的速度了,不能再懈怠。
陸乘洵看見李青一直皺眉不語,以為他在擔憂,于是說道︰「這劫難到來還有七八年的時光,鎮妖王不必憂心。」
「這麼久的時間,足夠儒教在各國生根發芽了;當然多做些防備也沒錯。」
李青收回目光,點頭道︰「明白了,佛教乃我儒教與爾道教的共同之敵,對于這種事,我不會坐視不理。」
「等到國內事情處理完,我便會帶上門下弟子去諸國游學傳道。」
這是李青一早就有的想法。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只有走出牢籠、多去看看世間才能有更多的體悟,有更多的感觸。
「善。」
陸乘洵老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隨後李青恢復了體力,便直接離開了觀星樓地宮。
他御劍飛出司天監後,便見到整個盛京的變化,一道巨大無邊的大陣籠罩方圓數千里,任何修士都被壓制的服服帖帖。
李青收回目光,御劍返家。
回到家里後長寧公主也在家中,此時正急的跟熱鍋里的螞蟻似的。
見到李青御劍回來,她先是愕然,然後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便抓著李青急道︰「長青,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體內的真氣一下子動不了了,听說還有很多讀書人也沒法調動才氣。」
「為什麼你不受影響?」
長寧公主親眼看見李青御劍回來,所以心里既疑惑又驚喜。
李青收起青蓮劍,隨後安慰道︰「不必慌,等朝廷明日就會出消息了。」
「總而言之這是好事。」
長寧公主聞言不由的急道︰「什麼好事啊,我這幾日還得訓練軍隊。」
「那些儒修一個個才氣都沒法調動,怎麼訓練?」
軍中士卒還好,畢竟不看個體實力。
但是儒修軍里的那些儒修,一旦離了才氣便什麼都不是;當然可以調動浩然正氣,但這玩意也不是誰都有的。
上萬個人里都不見得有一人能有!
「這不剛好麼。」
李青眼神和煦,伸手將長寧公主攬入懷中,笑道︰「明日便出發吧,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帶你出去游玩麼?」
「何必等到初五,明日便出發!」
長寧公主微微僵硬了一會兒,隨後安靜伏在李青懷里,紅著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