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被十只眼楮盯著的感覺並不好，尤其是每一只眼楮中的瞳孔都要比李文大的時候，這種被巨物盯上的壓力不亞于直接被她本體壓上。
這可是龍後。
微弱神力的存在，正兒八經的神靈。
李文鎮定的笑著，「是那位天使扎瑞爾囑托我過來的。」
「哦？」
五個龍頭異口同聲的發出聲音，音色不同的聲源如同金鐵般交擊在一起，轟隆隆地混雜成一種奇怪的腔調。
「你也想被吃掉？」
「……」
李文抽著嘴角，就知道那位戰斗天使沒啥好心。
「太客氣了吧。」
綠色的龍頭瞥了眼一邊的寶石，而後說道︰「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可以听听你的說法。」
「但在此之前我有些好奇扎瑞爾之前派來的使者是怎麼說的。」
黑色的龍頭輕輕抬起，聲音飄渺。
「不服從，便死亡。」
「……」
你是真的莽。
人家堂堂一個正經神靈，求人幫忙整的像是威脅收小弟。
李文對于那位戰斗天使的性格有了一個初步的認知。
一眼鑒定，純純莽夫。
「不至于，幫個忙而已，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就和您實話實說吧，在深淵惡魔的進攻下那些魔鬼節節敗退，內層位面的力量失衡終究會映射到物質世界，我們不希望惡魔或者魔鬼有任何一方勢力獨大，如今地獄勢弱，我想我們該幫幫忙。」
「所以……和我有什麼關系？」
白色的龍頭看起來像是輕蔑地笑了下，「即便惡魔佔領了這里，依舊沒人會打擾我的休憩。在很多年前還有不少惡魔小隊時常來這里給我送吃的，現在已經很多年都沒有看到它們的身影了。老實說，我有些想念他們獨特的風味了。」
「……」
「那麼……做個交易？」
剛才兩條龍的大聲密謀並沒有躲開他的耳朵。
龍後絕對不會是因為看在寶石的面子上才願意和自己溝通的，她態度的轉變來自于看見了寶石拿出的寶石。
雖然在一片霧茫茫的空間中自己看不見寶石所拿出的寶石是什麼，但根據它們之間的對話來看，顯然就是自己給它的魔心礦。
換言之，龍後對于魔心礦，同樣有興趣。
這是它們對話之間暴露出來的信息，正是因此，李文心中才有些數。
唯一奇怪的就是，它們說話都不避著人的麼？
「龍後大人，多要點，人傻，錢多，別客氣。」
一旁一直安靜的寶石忽而在此刻插嘴道，龍語的復雜讓四個玩家一臉懵比，完全不明白它在說些什麼。
事關寶物，他害怕龍後大人也被這小子騙了。
鬼知道這種寶石他到底有多少存貨。
身為一個合格的綠龍，交易本身的價值並不被他看重，掏空每一個能夠掏空的目標身上所有的寶物，才是他所追求的。
李文也在一邊應著，「沒錯，我錢多，只要願意出手，您就開口。」
「？？？」
寶石偌大的龍頭緩緩轉過來，豎瞳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你听得懂龍語？」
李文點點頭。
「啊~」
「……」
壞了！
那剛才豈不是大聲密謀？
關鍵是怎麼會呢？
怎麼會有人沒事學習龍語呢？
龍語是一門有規律可循的語言，就像其他所有的語言一樣是沒錯。
然而……龍語的發聲是需要巨龍特有的器官輔助幫忙的，其他任何生物即便學會了龍語，也絕對使用不了。
所以，怎麼會有人無聊到學龍語的啊？
「你到底是有多無聊？！」
李文無辜的眨了眨眼楮，他的眼神也同樣茫然，「你剛才不是在幫我？」
「……」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以至于你對于我的誤會這麼大？
我可是綠龍啊！
邪惡的綠龍，你們人類那麼多勇者故事里面的終極大反派，你到底是有多不敬重我的邪惡天性啊？
我不想幫忙，我只想榨干你！
「好了。」
龍後輕飄飄地打斷了一人一龍之間的眼神交流，「你很聰明，那也就不用多費口舌了，拿出你的籌碼，如果能讓我滿意的話，我倒是可以答應你的請求。」
看起來只要有好處，同時還能有保住好處的一定實力，無論是彩色龍還是彩色龍的老大，都還挺好說話？
一群貪婪的家伙。
李文喜歡和這種純粹的生物打交道。
「您開價？」
龍後看了眼寶石靈動的眼楮。
「你開。」
「一百塊。」
「翻一百倍。」
「……」
你們是不是算的都是冪方？
李文皺著眉，「太多了。」
五條龍頭高傲地抬起，以一種輕蔑的姿態俯視李文。
「出多少錢，出多少力，這才是公平的交易。」
李文「誠懇」地訴說著自己的難處。
「不知道庫存夠不夠，不夠的話我需要時間安排人去開采，而且存量也確實不多了。」
龍後也相當善解人意。
「沒事，我不急。寶石到位，我就出手。」
你不急，有人急。
李文盯著龍後綠色龍頭的一只眼楮，發現其中閃爍的和綠龍寶石是一樣的狡猾與貪婪。
「那我該怎樣相信您會履行諾言？」
綠龍寶石可以以提亞馬特的名義……
「我以偉大的龍神提亞馬特的名義發誓……」
「……」
「停停停！」
李文瞪著眼前這頭甚至還有些俏皮性格的龍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那我換一個……我以偉大的龍神巴哈姆特……」
「你和巴哈姆特之間的恩怨連初生的嬰兒都會背了。」
「行吧……那就用沃金的名義吧，在沃金的見證下，你我簽訂協議。她是執掌財富與交易的女神，這總沒問題了吧？」
沃金啊？
老熟人了。
雖然沒見過，但是神交已久。
李文點點頭，「成。」
一卷由龍神神力構造出的契約書憑空浮現于空中，金色的字跡開始于紙面上閃耀，幾乎只是片刻的時間，在最後印下含有提亞馬特神力的簽名後，契約書慢慢地飄落于李文的雙手之上。
「我先看看條文。」
出于對彩色龍的「信任」，李文開始仔細查看契約，他還記得和寶石簽訂協議的時候這頭綠龍到底在協議里挖了多少坑。
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標準，所謂契約啊……合同啊很多時候都是人為商定的，簽訂的時候有多爽快，扯皮的時候就有多糟心。
凡人之間還能扯皮，和超凡生物的交易如果沒有了神明見證的確定條文，被人吃了都沒處申訴去。
十分鐘後……
「好了沒？」
龍後偌大的尾巴無意識地扇動著。
「好了。」
李文抽出神來。
龍後看起來靠譜的多。
整體檢查下來竟然沒有任何文字陷阱，包括契約本身也被李文用各種法術檢定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什麼「幻術」一類的法術效果。
不愧是彩色龍的神明，做事實在。
「可以簽了。」
看著協議在沃金神力的認證下生效，一人一龍的臉上都出現了些許笑意。
「我的寶石什麼時候可以兌現。」
「現在……您找個地。」
龍後動了動尾巴，一面如同鏡面般的空間門就出現于李文面前的地面上。
「把他們屏蔽下。」
李文又指著身後一直興致勃勃旁觀的阿芷等玩家。
白色龍頭上浮現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沒問題。」
……
眼前一片模糊。
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不讓我們看了？」
「可惡啊！」
「沒想到即便是神靈也能收買。」
「什麼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可是我們至今不知道波比用什麼賄賂了這位龍神。」
「看見了沒？看見了沒？錢才是第一生產力，不說了兄弟們，搞錢去了。」
阿芷等人也相當迷茫。
游俠小姐一跺腳。
「可惡！」
還記得當初面對她的100金幣都要賣笑，如今竟然已經有錢到能夠收買龍神。
……
沒辦法，魔心礦這玩意還是玩家們自己一鎬一鎬敲出來的，李文總不能讓他們知道真相從而心態爆炸。
這是為了玩家們的血壓考慮。
多貼心啊~
主要是回頭狂亂之月上面要是「髒」了還得找人去清理，讓他們知道真相可就不好忽悠了。
揮手間打開克羅克珊的空間門，兩扇空間門直接對接，精準的足量魔心礦直接落入龍後的口袋後，傳送門「咻」的一下關閉。
「好了，您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復命了吧？」
「嗯？」
齊鳴的聲音再次交織在一起，五條龍頭的臉上浮現出統一的譏諷笑意。
「你可以滾了。」
「？？？」
「沃金管的了你可管不了我，這契約……」
化作點點金光消散。
「作廢。」
擺明了耍賴是吧？
李文盯著她，有些想要打爆她的龍頭。
然而實力不允許。
「看起來你不太甘心？唔~這樣吧，免得你出去說我提亞馬特欺負人，我給你說點故事吧。一萬塊寶石買偉大的龍神給你說個故事，是不是很賺？」
說話間，提亞馬特那雄偉到恐怖的身軀化為五彩的光芒並坍縮到人體大小。
一位身穿五彩羅裙，面容妖艷瑰麗的少婦人形象出現在李文的面前。
便是那些插畫中最懂得誘惑人心的那些奪魂女妖，也仿佛不及這位少婦人百分之一的魅力。
「萬年以來你還是第一個見到我人類形態的生物，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更賺了。」
少婦人柔媚的話語穿破時空的阻隔，仿佛某種精神的烙印一般直往李文的腦海里鑽。
「那可太賺了。」
李文雙眼迷茫。
竟然覺得真的很賺。
「你應該很好奇吧，為什麼地獄和深淵之間僵持了千百萬年，如今為什麼忽然間衰敗。」
輕飄飄的話語卷入眼前妖艷到極點的瑰麗面容，七彩斑斕的畫面如同一個奇妙的透鏡般將世界融為了扭曲的模樣。
李文雙眼微微有些呆滯，對于這背後的原因有了探知的好奇。
龍後並沒有吊他胃口。
「那還要從提夫林這個種族說起……說起來，魔鬼們，還是提夫林這個種族的……造物主。」
……
血戰無限延續，前線的軍隊被大量消耗，然而從物質世界直接忽悠下來的靈魂太少，那些夠資格在地獄重生的靈魂同樣不算多，地獄的魔鬼們便決定自己創造出一個天生邪惡的種族來。
人類，便是他們看上的基礎模板。
相較于精靈、矮人這種長壽種族，人類的壽命更短、繁衍能力更強，給他們足夠的生存資源，他們能夠生出一個多元宇宙來。
這種優秀的戰爭資質讓魔鬼們決定以他們的種族特性為核心模板，再添加上魔鬼天生的秩序邪惡陣營觀，如此……源源不絕的軍隊，那不就有了麼？
于是……提夫林橫空誕生。
這個種族，可以說就是魔鬼和人類的混血。
只是它並非來自于自然繁衍，而是來自于魔鬼們的實驗。
實驗在剛開始很成功，大量提夫林的加入使得魔鬼們的軍隊得到了大量的擴充，實力一度膨脹到在血戰中佔據上分。
但也僅此而已。
魔鬼們的異想天開並沒能為他們帶來太久的優勢。
隨著繁衍的後代越來越多，提夫林失控了。
魔鬼們想要的是精確把控融合，讓提夫林這個新生種族成為完美的戰爭機器。
然而連造物主都難以把控的自由意志又怎麼能是他們可以輕易掌控的。
新生的諸多提夫林沒有天生的陣營觀念，不會無條件听從所謂上位魔鬼的命令，也不會不問緣由地參加邪惡的侵略。
他們向往自由，他們開始追求藝術，他們……開始明辨是非。
剛開始魔鬼們還能一個個教，可隨著像是爆兵一樣的大量繁衍，他們失去了對于提夫林這個種族的控制。
提夫林，開始反抗……
失控的戰爭機器理應被銷毀，可是單純的殺戮等于是浪費了此前投入的所有心血，擅長動歪腦筋的魔鬼們于是想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開創性主意——
腦池。
于是……
靈吸怪的神，誕生了。
叛逃出去的那個由無數提夫林大腦組成的神靈般浩瀚的意志……就是最初的，靈吸怪。
龍後的笑容邪異，「所以，我得謝謝你為我提供的那些寶石，說不定我能借此和那位九獄之主，談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