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新听到徐青的話，低聲嘆了口氣︰「確實有點牽連，這事兒在隔壁嵐山市的車爺有點關系。」
徐青挑眉︰「車爺？」
「對，你初入江湖可能不太清楚，車爺在嵐山市有點類似于周海強和余則昌的結合體，是真正的地頭蛇。」
「東西是車爺的？」
「不不不，是車爺小舅子的。」
「親小舅子？」
「也不是，車爺有很多女人，反正隔段時間就要換一個或者換幾個，所以大舅哥小舅子什麼的都挺多，這個只是車爺眾多小舅子中的一個，不過這個小舅子有點不太一樣。」
「說說看。」
「之前那些個小舅子什麼的吧，囂張一陣子也就完事兒了，換掉女人之後也就不管這些個小舅子們了，但這個小舅子腦子靈活口才也好使，之前還是倒騰鬼貨的，時不時能弄點好東西出來，所以這個小舅子的姐姐明明早已經失寵，但他本人卻依然和車爺保持一定聯系。」
懂了。
徐青真的懂了。
張朝新讓他去鑒寶，那只是個名頭，實際上還是想讓他出面當和事佬或者話事人，找補回來一部分損失。
嗯，這倒也正常。
不說武林和江湖中，就是正常的收藏圈里也有這樣的事情。
打眼栽跟頭了卻又不甘心，沒人脈的只能咽下這口氣。
但如果有渠道能找到地頭上的大佬出面，就能挽回一部分損失，至于能挽回多少損失，全看請的這位地頭上的大佬有多大面子。
面子小，不但一分錢都要不回來甚至還要跟著丟人現眼被人嘲諷。
面子還算可以，至少可以挽回三五成的損失。
如果面子相當大，不但可以挽回全部損失，甚至有機會獲得一定的額外補償，因為說破了天，賣假貨都不怎麼能站得住腳，真要追究那也是個麻煩。
只是，徐青沒想到他竟然已經獲得了這樣的資格。
這算什麼？
來自同行的認可？
還是殺出來的威風？
考慮到張朝新也是武林中人，他出面，還真比他師父石大海還管用點，畢竟他在江湖中的威望是實打實的，是一拳一腳打出來的，是在蓉城、煤城硬生生闖出來的，腳底下踩著何安的臉呢。
由他出面，還真能跟對方說道說道。
換個普通的德高望重的鑒定師，還真沒這個分量，因為對方的來頭不小，是真正的地頭蛇，周海強和余則昌的結合體，這不單是武林中人還是修行者。
當然，那什麼車爺不是當事人，車爺的小舅子才是。
不過呢，這事兒也不能亂答應，徐青再一次強調︰「我需要知道全部細節。」
張朝新點頭。
事情其實並不復雜，就是在車爺小舅子那邊嘗到甜頭的張朝新繼續去那邊進貨，花三百多萬又弄了一件德化白瓷，結果拿回來之後卻得到了兩種截然相反的結論，又說是假的，又說是真的還出到了五百萬。
可見這件德化白瓷的鑒定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不過張朝新直接找到他，明面上是求他幫忙掌掌眼做個鑒定，實際上心里已經有數兒，是求他幫忙挽回損失。
如果只是想做鑒定，完全可以找他師父石大海，或者其他的鑒定高手，而不是找他這麼個剛剛打出點名堂的年輕人。
徐青心里有數兒，不置可否道︰「東西在哪兒？」
「就在後邊，我去拿，」張朝新連忙跑後邊去了。
徐青扭頭打量張長惠兩眼，忽然道︰「東西是你買的吧？」
張長惠愕然，幾秒鐘後嘆口氣，點點頭︰「小徐老板果然名不虛傳，確實是機敏之人。」
這事兒不難猜。
因為張朝新不是那麼魯莽的人，而且張家好歹是武林世家，張朝新的資產也不少，不至于被區區三百萬逼到求爺爺告女乃女乃的份兒上，畢竟是一件挺丟人的事兒，哪怕能找回損失，以後在收藏圈里甚至武林中也會顏面無光。
所以如果真是張朝新干的糗事兒，張朝新還真不太可能找他這麼個小青年出面，更不至于把家里的長輩也喊過來，嫌不夠丟人嗎？
再加上張長惠之前展示出來的「越俎代庖」的態度，所以他大膽猜測，這是張長惠這個老頭兒自己干的蠢事兒，心疼錢，所以找張朝新這個晚輩求助。
張朝新自然不能不管家里的老人，所以只能把這事兒扛下來，並向他這個年輕人求助。
三百萬，對張朝新來說不算傷筋動骨的大事兒，但其他人可未必，不是所有江湖人都有八位甚至九位數的家產。
而且他估模著，這應該是張長惠的私房錢，或者是家庭的小金庫。
現如今的社會里，依然有一些家庭保持著相對傳統的生存模式，也就是大家族化，輕易不分家，一個大家族里的好多個小家庭但對外依然是一個整體，主要依靠集體財產生存，吃穿用度是大家族的公用賬戶負擔，同樣賺的錢也歸家族所有。當然免不了有小金庫，不過公和私分得很清楚。
徐青猜測，張長惠听說了張朝新那一件德化白瓷水月觀音立像是靈寶並且賣了八百萬的事兒，也想去踫踫運氣結果栽了跟頭，這才不得不找張朝新出面。
張朝新為了長輩的面子沒明說，但情況應該就是這麼個情況。
因為類似的事情實在太多。
貪心作祟，看到別人干那活兒賺大錢了，總有人躍躍欲試自以為也能做成。
古玩行里這種事情就相當不少。
更有一些個江湖騙子利用這點故意設局騙人。
只要模準了目標的心態，一騙一個準，簡單直接且高效。
保不準啊，張長惠就是鑽進人家的套子里去了。
就算人家不是故意設套，看張長惠那個只想著撿大漏兒的心態，也會順手撈一把，幾乎沒什麼成本，也不需要費什麼心思，弄一件高仿品過來就能讓張長惠自己鑽進去，還不用承擔什麼後果。
售假？
古玩行里都是憑眼力吃飯，打眼了也只能怪自己。
所以，徐青就覺得這事兒挺丟臉的，堂堂江湖後起之秀、敢正面硬剛何安那種人的徐大老板竟然要幫人找後賬。
但張朝新開口，他還不好拒絕，畢竟欠著張朝新一個人情，不只是他在張朝新這兒撿了個大漏兒，還因為張朝新給打折，直接就是八三折，相當大氣。
只是第一次做這事兒，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