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新搖頭︰「不，收上來好久了。」
徐青挑眉︰「有多久？」
「大半年了吧？」
「沒人出價？還是出價沒到你的心理價位？」
「有幾個，出價都不高。」
「差了多少？」
「差一倍多。」
「你要價多少？」
「二百萬。」
這個要價，有點意思。
徐青捧著觀音像繼續看，又過了一會兒才道︰「這個價格稍微有點高，德化白瓷是好東西，但這個雕工太大膽，要是讓虔誠的信徒們看到估計會生氣，沒這樣造佛像的。」
「但是好看啊。」
「這倒也沒毛病，確實賞心悅目，但問題還是那個，一般人搞不定。」
「那就等著唄，遲早會有識貨的。」
好家伙。
真有底氣，是一點也不著急。
他的態度已經這麼明顯了，這家伙還一點不變，還是愛買不買的樣子。
不管姓張的內心到底怎麼想的，至少表面上很沉得住氣。
但凡換成普通人，徐青一定能發現蛛絲馬跡。
然而張朝新也是個練武的，實力還很不弱，心性、意志力以及對肢體、表情的控制能力都極強，就算他有火眼金楮也很難窺探到張朝新的內心。
不好對付。
不過徐青還是笑道︰「那恭喜你，你面前就站著個識貨的。」
「哦？你有興趣？」
「有。」
「拿下？」
「價格再讓讓。」
「不讓不讓，一分錢都不讓，我做生意就這樣，就一口價，成就成，不成就算，不浪費大家都很寶貴的時間。」
「你都不听一听我的還價？」
「一口價，一分錢都不能少。」
「這麼絕？」
「沒辦法，我這個人不是很擅長做生意，討價還價不是別人的對手，所以只能狠一點，哪怕少多做幾筆生意也絕對不討價還價，老顧客都知道，」張朝新攤攤手。
「還有老顧客？」
「那當然，我雖然只要一口價，但我不會獅子大開口，報價就是市場價，偶爾偏低偏高一點也無關緊要，重點突出一個貨真價實，老顧客們都知道，圖的就是一個安心和不墨跡。」
徐青扯扯嘴角︰「你這話說的，我要是再討價還價就成了墨跡的人了，行，二百萬就二百萬，不過進門的時候你說要給我打折來著，沒忘記吧。」
「沒，我說話算話，」張朝新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東西你抱著，我給你開單子去。」
張朝新做事兒確實不嗦。
而且，很大氣。
單子上的成交價格是一百六十六萬。
這是打了幾折？
八三折。
真夠意思！
徐青豎起大拇指︰「難怪會有回頭客，果然是該爭的爭，該讓的讓，爭的時候錙銖必較，讓的時候慷慨大方。」
張朝新呵呵一笑︰「也就你，換個人我可沒這麼大方。」
徐青拱手︰「那真要認認真真說一聲謝謝了，這個折扣真給力。」
「再挑點別的？」
「不了不了，拿不下了。」
這一尊德化白瓷水月觀音立像的尺寸確實不小，算上底座，高度有八十多公分，必須雙手抱著才能安穩。
徐青轉賬給張朝新後抱著觀音像返回琳瑯閣。
石大海看到觀音像，眼楮亮了︰「可以啊，剛出門就淘到一件好寶貝，多少錢？」
「您猜猜。」
「怎麼也得一百來萬，有可能上二百了。」
「嘿嘿，一百六十六。」
「想起來了，之前听誰說過張朝新手里有一件德化白瓷觀音，是這個？」
「對。」
「早知道這麼漂亮我就拿下了，嘖嘖，這個造型真漂亮。」
說話間，店里幾個顧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
一個小老頭兒湊上來瞅了幾眼︰「是好東西，不過這個價格不便宜啊，沒啥賺頭，小石，這是你學生？」
「誒，剛收的徒弟。」
「不錯不錯，眼力不錯，就是花錢太隨意，在大拍賣會上，這個價格也不算低，花了點冤枉錢，沒啥賺頭，只能自個兒留著把玩。」
徐青笑道︰「本就打算自己收藏著玩的，擺家里挺好。」
「這種可不能隨便擺，會讓人笑話，這個造型的觀音可不太那啥……」
不太哪啥？
不太端莊唄。
確實，這是個問題。
但這是七品靈寶，再不端莊也比普通造像強幾百倍，因為這尊觀音真的可以鎮宅闢邪。
而且，這是他自己的東西，他想花多少錢就花多少錢，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就算當場虧錢賣掉，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系。
徐青有點煩這老頭兒嘰嘰歪歪，但扭頭看了看石大海，只能道︰「我又不是信眾，我自己喜歡就沒問題，倒是老先生你……」
「王建霖，你師父的好朋友，泉城來的。」
石大海也適時開口︰「徐青，這是省收藏協會的會員，在泉城有好幾家古玩店，大富翁，也是名聲赫赫的大收藏家，上過央視的，眼力很是不弱，你得喊一聲王爺爺。」
徐青只能耐著性子喊了一聲「王爺爺」。
王建霖頗為自傲地點點頭︰「你也好，第一次見面實在沒帶什麼禮物，你要是願意，這瓷雕轉讓給我吧，二百萬，幫你撿個小漏兒。」
徐青暗自皺眉。
這老家伙什麼意思？
是真的想讓他撿個漏兒？
還是也看上了這尊水月觀音像？
前者的話，他承情。
但如果是後者，這老家伙可就太狡猾了，不但要撿他的漏兒還要賣他個人情，一下子把好處全都佔了。
不過，不管是哪種情況，他都不賣。
別說二百萬，就是五百萬一千萬，他也不考慮。
因為瓷雕中還有好多好多靈氣。
就算要賣，也得等他吸干里面的靈氣。
正準備開口拒絕的時候，旁邊有人嗤笑一聲︰「你這老頭兒淨想美事兒，二百萬就想買這個？再翻一倍你看人徐老板理不理你？」
王建霖皺眉，緩緩轉身︰「你什麼人？」
「純路人，咋了？」
「你懂不懂古玩，動不動收藏，懂不懂行情，還翻一番，這樣的瓷器我有一屋子，別說四百萬，就二百萬一件全賣給你，你收嗎？」
「其他的我不懂，但一物一價我還是知道的，德化白瓷和德化白瓷也有高下之分，誰知道你收藏的那些是不是和這件一個檔次，沒見著實物之前你就算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我一分錢都不會出，但徐老板這件水月觀音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