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過小年。
矮胖的鐘大力在家休息並沒有上班。
不過即便是這樣。
他整個人也高興不起來。
而是一大早的坐在客廳中借酒澆愁。
之所以會這樣。
很顯然是昨晚被潘一鳴給罵了的緣故。
畢竟在以往。
他只有被潘一鳴夸獎的份。
從來都沒有被潘一鳴罵。
也更是因此。
他在五十多歲了。
還晉升成了gs局的副主任。
本以為在退休之前。
還能轉正。
可誰料到。
就因為一個折疊烤火架。
他居然被潘一鳴罵了。
指著鼻子罵了一個多小時。
最後雖然官職保住了。
但他知道。
以後的仕途算是徹底的完了。
畢竟潘一鳴不對他動手。
那就不代表著放過他了。
一想到這。
鐘大力那是舉起白酒瓶。
仰頭咕冬咕冬的就給自己灌了一大口白酒。
企圖借酒澆愁不在去想這些煩心事。
而就在這時。
冬！冬！冬！
敲門聲響起。
接著鐘新兵卑微的聲音傳來︰「叔叔，在家嗎？」
「在呢！」鐘大力聞言先是一愣，接著輕嘆著回道。
對于鐘新兵這個佷兒。
說句心里話。
他還是滿心喜歡的。
因為在他的仕途上。
可是幫了不少忙。
特別是在他升上副主任的時候。
那是出錢又出力。
要不然因為折疊烤火架的事情出事了。
他現在指不定坐在哪跟鐘新兵慶祝呢！
想到這，鐘大力扔掉了酒瓶。
然後有氣無力的朝大門口走去。
開門一看，眼見不止鐘新兵一個人來了。
鐘坤跟溫美麗也出現在視野中。
一愣之下那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們都來我家干嘛？」
「批量生產折疊烤火架出現了一點點情況，想讓叔叔幫忙參謀一下。」
鐘新兵沒有跟鐘大力客氣，而是帶著鐘坤、溫美麗直接走進了客廳。
「就一個小小折疊烤火架，能有什麼情況啊？」鐘大力聞言頭疼的很。
他現在發現鐘新兵那是越來越沒用了。
居然連這點小事都來找他。
真的是煩死了。
「叔叔，是這樣的，老王說姜初陽制作的折疊烤火架，刷的桐油有秘方在里面，而且他在短時間根本就不可能破解這個秘方，所以……」說到這，鐘新兵訕笑著模了模酒糟鼻︰「想讓你幫忙想想辦法。」
他口中的老王。
指的是之前帶著眼鏡的跛腳中年男子。
也就是負責折疊烤火架的技術人員。
是鐘大力請來的。
所以這鐘新兵一開口就把老王搬在前面。
那是蠻有說服力的。
果不其然。
鐘大力一听這個刷桐油有秘方。
連老王都攻破不了。
那是當場詫異了起來︰「你沒有開玩笑吧？這刷桐油能有什麼秘方啊！你信不信，我去了都可以刷的很好。」
「可是它在大冬天的沒有個幾天根本就干不了。」鐘坤連提醒道。
「而且普通的桐油，根本就達不到姜初陽刷出來的那種光滑、有亮度的效果。」溫美麗也跟著說了一句。
「听你們話中的意思……」鐘大力倒吸了一口冷氣︰「姜初陽配制的這桐油，就能刷了一下子就干了，而且那種效果比清漆還要好？」
「是的。」鐘新兵認真的點頭。
「所以老王才說有秘方在里面。」鐘坤輕嘆。
「要不是因為這個，倉庫里面的折疊烤火架早就大批量生產了。」溫美麗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姜初陽，咱們還真是小瞧了他啊！真是沒有想到，他釣魚的魚餌有秘方，腌制豬肉有秘方，這烹飪狗肉火鍋也有秘方，現在就連十里香豆豉的秘方，他都完全掌握了。」鐘大力靠在了椅子上，那是一臉的苦笑︰「跟你們說實話吧！姜初陽這次救了小潘子，我可不敢在明著動姜初陽了，只怕那樣會死的很慘的。」
「可問題是不動姜初陽，這刷桶油的問題怎麼解決？」鐘新兵問。
鐘坤跟溫美麗也是焦慮的很。
尤其是鐘坤。
他跟鐘新兵為了能讓這折疊烤火架批量生產。
前前後後花錢買設備，請木匠買材料。
那可是差不多花了有四五千塊錢了。
再這樣的情況下。
要是不能第一時間將折疊烤火架批量生產出來。
賣出去回籠一些資金，那只怕他們今年這個年都別想好過了。
這其中的內幕鐘大力自然是知道。
因為他在里面幫忙搞定相關手續。
那也花了不少的錢。
就是請這個老王過來。
光工資就承諾高達五百。
雖然現在還沒給，但絕對少不了的。
因為老王的背景在Hy市很不簡單。
眼見著鐘新兵、鐘坤、溫美麗三人都眼巴巴的在看著他。
鐘大力輕嘆了一聲提議道︰「要不你們看這樣，先去大批量生產折疊烤火架，刷桐油的事情不要去管，等我去找一下我那在化肥皂廠上班的老同學問問再說。」
「要是不出意外，他應該能破解這桐油為什麼會干的快的秘方。」
「行吧！」鐘新兵連點了點頭。
「也只有這樣了。」鐘坤松了一口氣。
「那我們就先回去忙了。」溫美麗站了起來。
「好！好！」鐘大力將他們三人送到了門口︰「要是資金不夠，美麗你得幫忙想辦法，到時候折疊烤火架賣出去了，再多給你百分之傷三的分成。」
「這個……也行。」溫美麗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
不答應不行，這折疊烤火架要是生產不出來。
那她以後只怕真的要去環衛局上班了。
而投點錢進去。
能有成百上千甚至上萬的匯報。
哪怕有一點風險，那都是值得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身邊也沒有多少錢。
這幾年在潘家給小潘子當保姆。
也就攢下了一千多一點點。
希望到時候能幫到鐘新兵他們。
「那就這樣說定了。」鐘大力看了一眼天色︰‘我馬上就去找我的老同學。’
「好！好！」
「叔叔再見。」
鐘新兵、鐘坤跟鐘大力揮了揮手。
帶著溫美麗就快步朝倉庫的方向走去。
……
姜初陽這邊。
前往集市的途中。
王德源突然間壓低聲音對姜初陽說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王洪光被放出來了，雖然不可能在去南華北路的供銷社當主管，但又有了新任命，而且跟你以後會有很大的合作。」
「是嗎？」姜初陽不免好奇的起來。
這個王洪光，看來還真是因禍得福啊！
「當然是真的了，也不看看王洪光是誰的表弟，王鄉長是不可能不管的。」說到這，王德源笑了笑，眼眸中有著得意︰「你想知道王洪光新的任命是什麼職位嗎？」
「這我哪知道。」姜初陽跟著笑了。
不過有王鄉長在中間說話。
只怕是一個跟供銷社主管一樣的肥差。
這還真是應了那就老話，朝里有人好做官啊！
「德源你就別跟初陽兜圈了，告訴他吧！」開車的劉忠全這時說了一句。
「行！」王德源也沒有在廢話︰「王洪光將接管整個鯉魚村集市的相關工作，也可以說是負責人，等到了明年，js銀行、大型蔬菜批發市場都將會在集市上落戶，初陽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難不成市里面要開發鯽魚村的集市不成？」姜初陽隨口問道。
但心里面卻是雪亮的很。
因為根據重生的記憶。
八零年的鯉魚村集市。
根本就不能有多大的作為。
因為路都沒修通。
而且周邊的地形也相當的復雜。
這搞大型蔬菜批發市場。
還有把js銀行落戶在鯽魚村集市。
只怕是一個賠本的買賣。
但這話他可不能說出來的。
說了會被懷疑的。
「哈哈哈……你小子還真聰明。」王德源聞言大笑了起來︰「潘老的意思，就是想開發鯽魚村的集市，以此為中心點，帶動周邊的村子發家致富。」
「我跟你說，這是明年Hy市的重點工程呢！」劉忠全跟著補充了一句。
「問題是錢哪來？」姜初陽笑了笑。
他可不傻。
七九年到八三年之前的Hy市。
那可是窮的很。
而且還有好多老大難的問題沒有解決。
要不然的話，之前就不會想方設法的找港商李興業投資朝陽紡紗廠了。
結果李興業不願意投資朝陽紡紗廠。
市里面硬是通過各種騷操作。
把給樟木鄉修路的二十萬大部分都給了朝陽紡紗廠。
這說明什麼，說明hy市很缺錢啊！
要不然哪里會這樣做。
王德源對于這個內幕自然是了解。
所以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劉忠全也是苦笑著專心的開起了他的吉普車。
他們倆這才發現，姜初陽這孩子對于經濟這一塊。
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厲害。
……
山道蜿蜒，車行緩慢。
半個小時後。
劉忠全才開著吉普車來到了鯽魚村集市的入口。
而因為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過小年的緣故。
即便不是趕集的日子。
集市上那也是喧雜熱鬧的很。
劉忠全本來想把吉普車開進去的。
然後跟在集市里面的等待的王鄉長、陳丹、王洪光、潘德明、小潘子等人匯合。
最後見集市的街道上人山人海。
當下只得放棄了這個想法。
而是找了一個想對偏僻的位置把吉普車給停好。
然後帶頭走向了集市的街道。
「小飯團，小紅薯……醒醒！醒醒！」
姜初陽見座位上的兩個小家伙還在睡覺，那是連用手推了推。
「啊……到了嗎，舅舅？」小飯團小手揉了揉迷湖的眼楮。
「不要跟我搶狗肉恰。」小紅薯也依然還在睡夢中。
這讓姜初陽那是哭笑不得︰「到集市了，在不走我可就把你們倆鎖在車里面了。」
這話說的很大，把小紅薯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當看到真的來到集市了，那還是不好意思的將口水給擦干了。
然後牽著小飯團的小手下了吉普車。
姜初陽跟在了後面。
見前面的街道上王德源跟劉忠全在等他們。
那是連忙牽上了小飯團、小紅薯的小手小跑了過去。
跑近了後，王德源問道︰「初陽，我們是先去跟潘老匯合，還是先去買東西啊？」
「先匯合吧！這集市上這麼多人，買東西人擠人也很不方便的。」姜初陽回道。
「行！」王德源連走在前面帶路，等走到了一處三岔路口的時候，他伸手指了指︰「這個賣木材的大棚是我‘大舅爺’的產業，他因為沒有後人，所以在死後就過繼給我了，你的木工作坊要是需要，我隨時可以讓賣木材的老板騰出來給你。」
說是大舅爺。
但實際上是什麼關系誰知道呢！
指不定就是王德源通過一些關系得到的地皮。
只是這個內幕，沒有幾個人知道而已。
姜初陽作為重生者。
自然是猜到了這里面的關鍵。
但他沒有去揭穿。
而是裝起來湖涂︰「嗯，這大棚位置不錯，場地也蠻大的。」
「不過我倒是覺得初陽你可以趁著王鄉長、王洪光今天都在集市，跟他們要一塊地皮，畢竟現在王洪光是集市的負責人，這一點要想做到很容易的。」劉忠全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
「問題是現在的地皮好像不能買賣交易吧？」姜初陽遲疑一下，然後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要是在十年後，他斷然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畢竟只要有錢，那買一塊地皮做生意很簡單的。
但現在才七九年底，要是就做出這樣‘前衛’的事情來。
只怕會被有關部門調查請去喝茶的。
「這個你交給我好了。」劉忠全神秘的笑道。
「行！到時候事情成了，我請你吃狗肉火鍋。」姜初陽跟著笑了笑。
八十年代的地皮本就不值錢，所以一頓狗肉火鍋差不多了。
當然了，這其中的人脈關系無價。
也不是金錢能衡量的。
所以只能用狗肉火鍋來代替。
「哈哈哈……那就這樣說定了。」劉紅光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
「可不能把我落下，這頓狗肉火鍋我一定要來。」王德源連跟著說道。
「舅舅，窩……窩也要恰！」小飯團舉起了小手。
「還有我。」小紅薯也跟著湊起了熱鬧。
「行！行！不過狗肉到時候王老板你出。」姜初陽提醒道。
這可不是他趁機卡脖子。
而是他家在農村，要想收購到好的土狗可不容易。
「這是小事，包在我身上了。」王德源見前方的供銷社大門口王洪光跟王鄉長在朝他們揮手，小潘子跟潘德明也在一旁，一愣之下那是連忙帶頭走了過去。
「嘻嘻……小潘子窩來噠！」小飯團見狀，那是歡呼著邁著小短腿就跟在了後面。
「你慢點，等哈子我。」小紅薯也連忙追了上去。
就在這一追一跑之間。
兩個小家伙居然超過了王德源。
跑在前面去了。
這讓姜初陽跟王德源。
還有劉忠全那是哭笑不得。
為了她們倆的安全起見。
那是連忙緊隨其後。
……
供銷社大門口。
兩撥人匯合寒暄了幾句後。
潘德明便笑著將一個俏麗婦人拉到了身邊︰「初陽，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小潘子的母親杜小荷，也是我的兒媳。」
「哦！你好！你好。」姜初陽連跟杜小荷點了點頭。
難怪小潘子長得這樣漂亮。
原來隨她的母親杜小荷。
這要是放在幾十年後的電視劇里。
只怕杜小荷是妥妥的女一號。
不過眼神有些憔悴。
眼楮有些紅腫。
似乎還沒有從小潘子被販賣的事情中走出來。
這個念頭落下。
就見杜小荷笑著伸出了右手︰「初陽，很高興認識人，也謝謝你那晚救了我家的小潘子，我真的是……真的是太感謝你了。」
因為激動。
後面杜小荷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姜初陽知道杜小荷為人母的心情。
當下也沒有去介意。
而是非常禮貌的伸手跟杜小荷的右手握了握︰「阿姨不要這樣說，那天我救小潘子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您不必太放在心上。」
「這怎麼能行。」杜小荷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在理了理額前的秀發後，提議道︰「要不我們去供銷社里面坐下來好好談談吧！里面的主管我認識。」
「這個……」姜初陽猶豫了起來。
畢竟他今天來集市上是來采購物資的。
可沒有多少時間陪著杜小荷閑聊。
要是耽誤了時間，不能第一時間將泥豆等原材料送到家里面去。
那只怕好多人都會停工沒事做。
潘德明見狀一愣之下就看出了姜初陽的心思︰「初陽，你看要不這樣，你把采購的物資單交給王洪光，讓他幫你去買，你陪我兒媳去供銷社坐坐，她想跟你談談有關存錢方面的合作。」
這話說白了就是惦記上了初陽賣烤火架賺的那幾千塊錢。
當然了。
這是好事。
因為在七九年。
能跟銀行高管合作的。
那本身就很不簡單。
而杜小荷是js銀行的主管。
這讓姜初陽去供銷社里面坐坐。
那其中合作的意義可想而知。
說句不好听的，到時候誰借錢給誰那還說不定呢！
所以姜初陽在听懂了潘德明話中的意思後。
那就沒有在有任何猶豫。
而是伸手做出了邀請的姿勢︰「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先去里面好好聊聊吧！至于采購物資的事情，我不急的。」
其實不是不急。
而是不放心王洪光去買。
因為買賣左料跟食材，這里面有很多講究的。
王洪光一個外行人去，就算是賣家不坑他。
那只怕也很難買到好貨。
「行！」杜小荷見姜初陽答應了。
那是笑著牽上了小潘子的小手，帶頭就走進了供銷社。
潘德明、王鄉長、陳丹、劉忠全、王洪光、姜初陽王德源等人有說有笑的跟在了後面。
小飯團跟小紅薯對望了一眼，連忙將小口袋中姜初陽給她們的三塊錢角票給拿了出來。
其中小飯團在走進供銷社後，那更是直接朝賣百雀羚的櫃台走去。
陳丹看到這一幕，那是連追了上去︰「小飯團，你一個人可別走遠了。」
「冒事，冒事，窩家就住在這附近，這里窩很熟悉的。」小飯團說著就費力的搬來了一條長凳，然後站在了上面，小手趴在了櫃台上︰「阿姨，窩……窩要買香香。」
香香。
指的就是百雀羚。
因為涂抹在臉上很香。
所有在農村就有了香香這個外號。
陳丹聞言，那是跟買貨員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中買貨員連問道︰「小丫頭，你這麼小的年紀買香香干嘛？」
「是啊！你的皮膚這樣好，又用不著。」陳丹跟著說道。
「窩冒給窩買，而是給窩麻麻買。」小飯團仰著小腦袋，小臉上有著認真︰「上次她把我送到舅舅家里面的時候，因為臉開裂了都被村里面的王大嬸給嘲笑噠！窩這次在舅舅家賺了錢，所以就想給麻麻買香香，讓她不在被罵。」
大冬天要是不注意防護。
人的臉被凍到了後。
那的確很容易開裂的。
而且不但臉會開裂，雙手也會開裂。
一不小心踫到了還會出血生凍瘡。
總之一句話，在農村沒錢那日子真的很難。
這其中的內幕，陳丹跟買貨員自然是知道。
在听懂了小飯團話中的意思後。
那是雙雙都動容了。
因為她們真的想不到。
小飯團會這樣孝順。
這要是換做其他孩子。
這有了錢之後。
只怕第一時間就會去買好吃的。
而不是會想著自己的母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