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不就說明藏獒是他放出來咬人的嗎?
她雖然討厭姚蕊,但也不想池晏的生日派對被毀掉,便說︰「阿晏,把狗叫回去吧,不要讓他傷人。」
池晏認真地說︰「可是姐姐,我是在為你報仇啊!」
卿卓灼震驚不已,這小孩居然還知道報仇?
這時,幾個保鏢終于看到了發生的事,想要把那只狗趕走,但一看那狗的外形,都害怕了,不敢上前。
「阿晏乖,把狗叫回去吧!姐姐害怕。」
卿卓灼哄他。
阿晏點點頭,把脖子上戴著的口哨放到嘴里,發出了尖銳的哨聲,那藏獒就停止了咬人,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卿卓灼松了一口氣,心想,馳軒這也太不靠譜了,居然把一只藏獒給那麼小的孩子做寵物。
「那只藏獒是哪來的?」
她就好奇北京這種地方還能養藏獒嗎?
阿晏脆生生地說︰「這是爸爸給我的生日禮物。」
卿卓灼想那這爹也挺不靠譜的。
「阿晏,你以後不能把它放出來咬人,知道嗎?就算是為了給姐姐出氣也不可以。」
傅抱石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猜測︰「是你……」
「不是我!」
她迅速打斷他,哀求道︰「她已經死了,她的家人不能再出事了,求你幫我保住她的家人。」
那頭遲疑了一會,聲音清冷道︰「可以。你知道凶手是誰?對不對?」
「嗯。」
傅抱石如此聰明,自然能根據她的反應猜到她知道凶手是誰。
「那我們……」傅抱石建議道,卻被她果斷打斷了,「先不要。」
「傅先生」,她知道這樣很不好,明明答應了對方要合作,自己卻不告訴他凶手是誰,「我還有一些情況沒調查清楚,先不要打草驚蛇。」
「好。」
他紳士極了,讓她松了一口氣,又听他問︰「凶手和給你下毒的是同一個人,對吧?」
「沒錯。」
她再一次感嘆他的城府之深,察言觀色的能力夠強。
「好,卿小姐,我等你調查清楚。」
「謝謝。」
傅抱石掛了電話,他身邊的紅裙羊毛卷女人見狀便把柔軟倚在他胳膊上,聲音是外放的,她什麼都听到了。
「這個卿小姐也太不識好歹了,你要幫她,她反而隱瞞你。有事才找你,用完你就不理你,哪有這樣的人?」
她的聲音嬌嗔,卻又談的是公事,使得傅抱石也無法硬聲打斷她。
他微微偏過身體,不讓她倚靠他,正色道︰「我和她談的是交易,不是感情,她怎麼對我,都在情理之中。」
「傅總!」女人拖長了尾音,兩瓣紅唇鮮艷欲滴,「您辦了一晚上的公事,都沒休息過。現在天都快亮了,您快去里面的臥室里睡一會。」
傅抱石冷眼看著,眸子中沒半點,聲音冰冷,如同結了一層寒霜,說︰「你出去給其他人買咖啡和早餐去,不用再進來了。」
女人臉上的嬌媚如同破碎的面具,僵在了那里,眼中閃過一絲憤恨,不甘地推門出去了。
門外的李特助見狀,連忙推門進來,急急道︰「小蘇做錯事了嗎?傅總您消消氣。」
傅抱石指指自己的腿,苦笑道︰「她沒有做錯事,她是太會做了。」
小李順著他的手一看,立即明白了,覺得自己直面Boss的隱私不好,便低下頭,充滿歉意地說︰「對不起,傅總,我馬上把她開除。」
「不用了。」
傅抱石端起一盞茶淺酌,淡淡道︰「本來就是用來擋酒,給那群老頭消遣的。」
「傅總,您不高興了?」
小李一向善于察言觀色,立刻覺察出了他的情緒,但是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不高興了。
「沒有。」
傅抱石放下茶杯,然而臉上已經是明顯的不悅,電腦的熒光照射在他過分年輕俊美的臉上,他嘴唇緊繃,眼中失神。
就在小李認定了他今天就是心情不好,打算悄模模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忽然听到一個低沉的聲音︰「為什麼她總是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呢?」
他不得不說,女秘書小蘇的故意撩撥並不會讓他禁止她入內。
他真正在乎的是,她說了實話。
卿卓灼就是有事找他,沒事不理他。說好的合作,卻什麼都不告訴他。
他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她獨立,有主見,不輕易被蠱惑。
上一次,他設計了陶斯詠,就讓她惱怒地毀婚約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在他心中,從一個被親戚覬覦家產的可憐的孤女形象變成一個有勇有謀的堅毅女性。
他開始有了那種和她並肩同行的願望,而不僅僅是利用完就拋棄。
卿家,十點,客廳的座機突然響起來。
鴛鴦連忙接通。
「喂!您好。」
「是卿家嗎?」
「是。」
「我們是警察局的,你家的佣人方金今早死在鑫源賓館,我們已經通知家屬了,請你們來認領尸體。」
鴛鴦的表情僵在臉上,嘴唇半張,不知所措地看向老太太和卿卓灼。
座機的聲音很大,眾人都听見了,卿卓灼神色未變,果斷地從鴛鴦手中接過話筒,冷靜道︰「好的,謝謝,我們馬上到。」
「灼灼,這是怎麼回事啊?」
老太太手捂著胸口,慌亂不已。
「女乃女乃,沒事,我們只用去認領尸體就可以了。」
老太太看自家孫女這不慌不忙的感覺,更是疑惑,根本無法鎮定下來,腦袋中一團亂麻,又擔心又害怕,說︰「我跟你去吧!你一個小孩子,不能見到尸體。」
「女乃女乃」,卿卓灼加重了語氣,語重心長道︰「您的身體不好,就不要去看了。我去就行了。」
老太太還想再說什麼,鴛鴦又勸她,她只好作罷,讓卿卓灼看完就趕快回來。
卿卓灼和司機趕到了方金昨晚住的賓館,賓館外面拉了警戒線,好奇的旁觀群眾都在交頭接耳,議論昨晚誰死在了這里面。
「卿小姐是嗎?」
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一臉肅穆道,「請跟我這邊來」,他拉開了警戒線,讓他們進入。
「是的。」
卿卓灼穿過重重的包圍,終于進到了賓館,因為這個賓館靠近汽車站,人流量非常大,所以這起案件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還有電視台的媒體記者扛著攝像機來調查。
她跟著警察上了二樓,還沒到事發的那個房間,就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濃烈的羶味。
她馬上想到阿珩說的陰噬蛇。
「卿小姐,那就是死者,請你遠距離確認一下那是不是你認識的方金。」
卿卓灼被擋在了房間門外,看到室內燈光明亮,里面的人隔得老遠,穿著防護服,帶著口罩和防護鏡。
「是的。」
她听到自己的聲音像結了一層寒霜,短短一天時間,那張鮮活的面孔此刻變得黃綠,嘴角滲血。
「請到這邊做個登記。」
說話的男警察戴著個黑框眼鏡,他的目光止不住地透過鏡片投射到面前冷靜鎮定的女人身上。
他從來沒見過認領尸體的人那麼平靜的!
如果是家人,往往哭得渾身癱軟,鼻涕眼淚糊一臉,令在場的人都動容。
即便不是家人,看到這滿地的死蛇,慘死的尸體,也不可能如此平靜的。
他從業多年,看到這血腥恐怖的一幕時,也忍不住膽寒。
「好。」
卿卓灼面色如常,跟著男警察走到一個臨時設置的辦公室里。
一個警察局局長模樣的中年男人特地瞥了她一眼,他本來在和穿防護服的男人說話,看到了她,便停了下來,用沉重如透過層層帷幕的聲音問︰「你就是死者的雇主?」
他的語氣已經很不善了,大概是通過別的渠道知道了方金生前被卿家解雇,懷疑她的死和卿卓灼有關。
又或許,那只是他一貫的對人方式,僅僅是想通過語言施壓,讓被逼問的人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不敢有所隱瞞。
「是。」
令局長暗自詫異的是,對面滿臉稚氣,明顯年紀不大未經世事的女孩子面色平淡,仿佛無風時的譚水。
「我們調查到死者在遇害前一天被你解雇,隨後她要回老家,但來到車站,發現只有第二天的票了,就住在了案發地點,在今天凌晨被數十條陰噬蛇攻擊,陰噬蛇是巨毒的蛇,零點零一毫克的蛇液就可以毒死一個成年人,死者因中毒而死。」
那個站在局長旁邊,穿防護服的男人如同機器一般毫無情緒地說。
「嗯。」
卿卓灼打開隨身帶著的一瓶水,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無視眾人詫異的目光。
這女孩子是傻子嗎?
警察問她是不是前一天解雇了死者,而且死者正好因為回家的車只有一趟,沒買到車票,改成了第二天的,才住在賓館,才讓凶手有可趁之機,如此巧合,很明顯就是熟人所為。
而死者是她雇佣的佣人,她要知道死者老家在哪里,實在是易如反掌。
即便推理不到這里,看著警察肅穆地站在自己面前,專業的法醫說出那麼殘忍的過程,正常人也會害怕的吧!
可是卿卓灼呢,仿佛對面的人只是在和她商討今天午飯是什麼。
卿卓灼雖然面無表情,但早就心煩意亂,只是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就習慣了偽裝,喜怒不形于色罷了!
她身體克制不住地微微顫抖,那是一種理智也無法改變的,直擊死亡現場和恐怖尸體的恐懼。
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總是楚楚可憐,嘟嘴撒嬌的臉,心沉到了谷底。
所有發生的這一切,都是環環相扣的。
她知道是誰害死了方金,也知道那人為什麼下手。
這種旁觀者的視野和親歷者的震撼失望夾雜在一起,亂成一團麻,揪著她的腦神經,讓她只想沖出去,逃避這個令人窒息的現場。
「警察先生想說什麼就說吧!」
她疲倦道。
「這個不方便跟你一個學生說,我們需要你的家長來,這種場合讓你一個小孩子來面對,你的家長太不負責任!」
局長雖然覺得面前的中學生城府很深,不同于同齡人那般的單純天真,但他也沒把她當回事。
畢竟是一個小孩子,就算解雇家里的佣人,也輪不到他做主。
按照規定,這起案件應該找卿家的家長來認領尸體,詢問死者生前經過,所以他不願意問卿卓灼。
「我的家長沒時間。」
卿卓灼知道自己的謊言太拙劣,很容易被看穿,也知道自己阻擋不了警察詢問卿原敏夫婦,然而,她還沒做好準備!
是否把真凶交出去,她還沒決定好,她需得問一問那人,到底是為什麼害她!
她並非聖母,她只是不甘。
「呵」,局長冷哼一聲,心中十分不屑,果然是小孩子,用的理由也如此可笑,他嚴肅地說︰「小李,打電話給她的家長。至于你,小姑娘,你也不能走!」
未成人的證詞雖然可信度不高,但在卿家人如此詭異的情況下,問一問未經世事的小孩子,總是能得到很多有用信息。
「是,局長。」
小李同情地看了卿卓灼一眼,真可憐,要被雷霆之威的局長審問了。
「你家長為什麼解雇死者?」
局長坐在了椅子上,雖然他坐著,卿卓灼站著,他卻充滿了迫人氣勢。
「我不知道。」
她淡淡道。
「隱瞞警察叔叔可不是好學生的行為。」
局長挑眉道,語氣強勢,狹長的眼中釋放出危險的光。
「是嗎?」
卿卓灼扭了扭身體,裝作被那目光威懾得無所適從的樣子,語氣單純天真,繼續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局長。」
「就算你不說,真相總有袒露的一天。」
局長的嘴唇干燥起皮,眼中滲著血絲,今天凌晨六點半,局里就接到了報警電話,他立馬趕來了。
到現在為止,他還沒喝過一口水。
卿卓灼面無表情,不言語,心里尋思著等會卿原敏來了,她怎麼解釋。
根據這段時間對這個姑媽的了解,她知道對方雖然整天吃喝玩樂,跟著一群敗家的貴太太逛街做美容旅游,對公司的事務一竅不通,只是個掛名董事長,但並非是個十足的草包,否則也不會駕馭唐念懷那麼多年,讓老太太那麼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