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的口糧都在此處。」
這被綁著的人,將倉庫指給明若楠。
明若楠打開糧倉,發現確實是不少糧食,不過她捧起谷米看了看,覺得又好笑,又無奈。
于思茂跟在他身後,望著這谷米,直撓頭。
「又是陳米……」
明若楠笑道︰「起碼沒臭,也就屯了三五年的,能吃。」
她說完突然覺得心里一驚。
「此地口糧夠五十萬大軍吃幾日?」
于思茂將幾個倉庫先後打開,看了眼,粗略算了算︰「三個多月吧。」
于思茂平日主管的便是守備軍的軍備後勤,所以對此事還是較有把握的。
「三個月……」明若楠眉頭蹙起,此刻才發現,自己好像又被套牢了,「看來這尤萬里,也是他們送我的,呵,還是個連環計。」
「少主為何如此說?」
「元泩不是武帝,若是他想打仗,前有西南軍之鑒,他定然會慎之又慎,派親信運送糧草。」明若楠摩挲著玉鐲,腦中飛速思索著,「既是如此,糧草又怎會是陳米,還是不夠量的陳米?」
路北北大驚,瞪圓了眼楮︰「糧草不在此處!」
「不錯,我們被耍了。」
一旁的于思茂道︰「不會啊,若是在新安郡其他地方,我們不會一點兒沒察覺。」
他說完自己也意識到了問題。
「不在新安郡?」
明若楠點頭,覺得腦殼疼。行軍打仗的事她不懂,但也听過「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所以糧草定然早已備好,運送到了距離戰場不遠的地方。
「莫非是在瓊州?」路北北懷疑地說出此話,覺得事情更加麻煩了。
「瓊州……」明若楠眼神微暗,朝于思茂問,「你手下可有瓊州人士?」
于思茂想了半晌,一拍腦門。
「有!六子!」
半晌後一個黑黑瘦瘦的人站在了明若楠面前,看著明若楠似乎有些局促。
「你是瓊州人?」
「瓊州……溫……溫……溫縣人。」
明若楠以為他是怕的,忙道︰「你莫怕,我就是朝你打听哈瓊州的事。」
「明…明…明明白。」
明若楠︰……結巴……
她本就心急,煩躁地撓了撓頭。
「瓊州可有屯糧之地?」
這六子撓了撓頭︰「不…不…不知道。」
「瓊州何處產糧多?」
明若楠撓了撓頭,想起大軍說不準已經進了瓊州地界,更加著急。只能期望元靖,多少能察覺到。
而此時元靖正站在山上,听著山谷里的軍令下達︰「變陣!」
只見這軍陣瞬間從八列變成兩列,速度也慢了下來,士兵之間還隔出了不小的空隙。
「不愧是花將軍,果真用兵如神。」
「主子,砸麼?」林茨看著滿眼贊許的元靖,不知他心中是不是有猶豫。
「砸,從中間砸,把主將砸出來。」
眾人齊刷刷轉頭︰「不是砸糧草麼?」
元靖搖頭,指著花將軍不遠處的一輛馬車道︰「看見那個籠子了麼?」
「嗯,雞籠?」
「對,查查有幾只。」
其他幾人看不清,但齊羽卻看得分明︰「四只。」
元靖見幾人還是不明白,只得解釋道︰「我昨日看這雞籠中還有七只,這花將軍一日便吃三只雞,我猜這四只不過是他一日半的口糧。」
「他們不還需三日才能到新安郡外麼?是準備今日吃完便不吃了?」
元靖搖搖頭︰「非也,應當是只剩一日便能到目的地了。」
「殿下是說……他們的目的不是新安郡……是瓊州?」肖閬權險些喊出聲來。
眾人還沒想明白,就听元靖突然一聲令下。
「一二三,砸!」
一群人齊心協力將大石推下。
待大軍反應過來時,卻已然來不及了。
兩塊巨石從天而降,花將軍「花容」失色。他看見這石頭之時,便意識到是沖自己來的了。
盡管四周將士們第一時間舉起了盾牌,但這石頭卻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砸偏了,竟一塊砸在了押送雞籠和將軍行囊的車上,而另一塊砸在了前排的幾個兵士身上。石頭從如此高處落下,幾只雞瞬間被砸成了雞肉醬。兵士們躲得快,但奈何還是有被砸著腿腳的。
花將軍一愣,心內不解︰莫不成真是落石?還是單純是砸偏了?
「保護將軍!」
眾士兵想要將巨石推開,奈何根本推不動。
山路狹窄,如此重的石塊,起碼要百人合力推。
花將軍抬頭望去,卻見山上有只手伸出,朝他揮了揮。
四周的將士還在反應,卻听將軍一聲令下︰「弓箭手準備!」
弓箭手趕忙列陣,卻發現山頂有個人影,但距離太遠,從下朝上射,根本沒把握。
花將軍剛抬起右手,想再次下令,卻突然有兩支箭從天而降。直沖他而來。
「保護將軍!」
侍衛還沒來得及舉起盾牌,這箭已經射到了花將軍的馬前。
花將軍征戰沙場多年,此刻一看這箭矢的入土程度,立刻知道其上有神箭手。
「將軍,劍上有東西。」
副尉忙將箭羽上的布條取下。其上只有兩個字。
「談談?」
花將軍撓了撓眉梢,大喝了聲︰「全軍原地休整!」
兵士立刻將弓箭收起。
「果然令行禁止。」
元靖勾起唇角,將千機索綁在腰上。
「主子,讓我下去……這太危險了。」
元靖笑道︰「你們負責看護好千機索。只有我下去,才有退兵的可能。」
肖閬權將另一條千機索拴在了腰上︰「我陪您。」
元靖嘆了口氣,雖然不樂意,但肖閬權好像比林茨頂用些。
兩人從陡坡上落下,直落到花將軍面前。
「將軍,我……」
花將軍模著翹起的胡子,攔住想要進攻的手下︰「無妨,沒想到他會親自來。」
元靖落地時被地上的雞肉醬惡心了一番,默默朝後退了好幾步。
「花將軍近來可安好?」元靖笑著拱手行禮。
「殿下這是何意?」
元靖笑著揚起下巴指了指兩塊巨石︰「將軍這又是何意?」
「老夫得軍令,特來討伐西南。」
「將軍只問軍令,不問對錯?」
「對錯?」花將軍眼神微暗,「不如殿下告訴老夫,何為對,何為錯?」
「將軍此時停手,便是對,執意出征,便是錯。」
「這是殿下的意願,可老臣只為大宣盡忠。」
「為大宣盡忠,便該平白犧牲五十萬人的性命嘛?」
「殿下是覺得老夫此戰必輸?」
元靖笑道︰「您有五十萬,我也有五十萬,兩軍對戰,必有犧牲,不論犧牲誰,都是大宣的將士。」
花將軍冷笑著從馬上下來︰「那殿下何不投降,讓花某帶您進京,請陛下從輕發落。」
「我又無罪?為何要發落我?」
花將軍伸手,手下竟是遞上長刀來。
「既然殿下不願束手就擒,那花某只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