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里森!」凱瑟琳一瘸一拐走到了門口,放眼望去滿地的碎渣中間倒著兩個人,「你還好嗎?」
「我在這兒。」艾里森氣喘吁吁,支起身體從伯恩的身下爬出來,「感覺還不錯,情況還不算太糟糕。你那邊呢,解決了?」
「是啊。好像情況不是很好。」凱瑟琳用一條腿跳到艾里森身邊,看了一眼身旁倒在血泊之中的伯恩,坐下為艾里森處理傷口。「伯恩死了?」
「嗯。伯恩死了,終于死了。我听到你的槍聲,你做到了,所以我也就殺了伯恩,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這算結束了嗎?」凱瑟琳在艾里森的身旁躺下,幾個小時的大戰筋疲力竭。
「結束了。至少我們的任務完成了,伯恩死在我們的手中,刀鋒群龍無首,覆滅指日可待。我都準備享受我的假期了,去洛杉磯的西海岸釣釣魚,曬曬太陽,然後去夏威夷觀看飛行特技表演,之後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有些迫不及待了,突然發覺時間過得很慢,一天24小時,1440分鐘,86400秒,可是總感覺一天多出來幾個小時,一秒鐘似乎有兩秒鐘那麼長。」艾里森倒在地上開懷大笑,好久沒有全身心的放松過,得知結果的下一個瞬間寧願倒地不醒。
「我們真的做到了。我以為這是一條不歸路,從樓頂深入地下,假如發生意外,誰都幫不了我們。」
「我們不都是這樣過來嗎?放輕松。」
「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所有人嗎?」
「還是先不要了,我打算再細細品味這段美好的時光,也許過程並不美好。不過無所謂了,如果品味傍晚的舒爽,總要迎接烈日的烘烤;登高觀日出也需半夜登峰;哪怕是晚霞還需要等日落,我喜歡這個結果。我們走吧,離開這里。」艾里森艱難的站起身,將地上的凱瑟琳拉起來,二人相扶而行。
剛剛走到門口,整座基地突然響起了爆炸聲,隨之劇烈的搖晃起來。
二人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隨著基地的震動左搖右晃。
「發生什麼事情了?」凱瑟琳慌張的問道。
「我想我知道是什麼原因了。」艾里森轉過頭去看倒在血泊中的伯恩,戴在伯恩手腕的微型計算機屏幕上亮起了紅色的光芒。
「是他?」凱瑟琳驚呼道,「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可能?」
凱瑟琳依然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法,能讓一個半個身體割開一道口子,失血超過一半的尸體重新復活?
不管凱瑟琳信不信,那具躺在地上有一段時間,連體溫都漸漸消失的尸體突然有了抖動,披散頭發,兩只手臂支起身體,側身的那道傷口清晰可見;更加詭異的是,尸體主動將流淌在外的器官全部塞回身體,而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愈合。
「艾里森,快走!」凱瑟琳爬到艾里森的身邊握住他的手,試圖將他拉起來。
「如果我有說過‘等待’,就
是指伯恩的復活,如果沒有,現在說也不遲。」艾里森扶起跪倒在地的凱瑟琳,拉起凱瑟琳的左臂,在微型計算機上輸入幾串命令,隨即凱瑟琳的戰術眼鏡上出現一條最佳逃生路線。「趕緊走,不要遲疑。」
「那你呢?」凱瑟琳抓住艾里森的手臂不放。
「解決掉伯恩,我很快就會跟上你,你腿上有傷,行動不便,所以需要更早的離開。」艾里森將凱瑟琳推出門外,「離開這里,馬上!」
「不!」凱瑟琳搖搖頭。
「給我滾!」艾里森怒吼道,推搡凱瑟琳離開。
「活著回來見我!」凱瑟琳朝著艾里森大吼一聲,轉身在劇烈震動的走廊里左搖右晃的離開。凱瑟琳不再回頭,他決定留下來,不可更改,凱瑟琳只好按照切瑞規劃的路線前進,等上備用電梯。
此時整條走廊劇烈的晃動,凱瑟琳關上電梯門,坐在地上默默祈禱。
但是到達地下三層,上層建築損毀嚴重,電梯無法繼續上行。切瑞重新幫凱瑟琳規劃好路線,這一條路勉強稱作一條路,整座基地似乎正在一層層塌陷,地板隨處可見凹陷下去,上層的建築壓垮樓頂,將一條條走廊,一間間房間擠壓變形,變成十幾個三明治混雜在一起的大雜燴。
凱瑟琳努力從塌陷的地板上前行,一直來到了一層。
這里早已經看不出還有建築的樣子,牆壁傾倒,樓層斷裂,橫七豎八的倒在一起。
「凱瑟琳!」凱瑟琳似乎听到有人在身後呼喚她,但是天搖地晃的巨大聲響又將這一聲無力的呼喊淹沒。凱瑟琳剛要回頭,腳下突然有了異樣。
地板大肆碎裂,分崩離析,隆隆的聲響伴隨著劇烈的震動從腳下傳來,碎裂的地板被底層的樓板從腳下撞開,好似竹筍破土而出。
隨後一陣巨響,一陣狂風,凱瑟琳什麼都不知道了。
凱瑟琳離開之後,艾里森就要獨自面對復活後的伯恩了。準確來說,這只是一句行尸走肉,攻擊眼前的任何生物而已,真正的伯恩早已經失去了意識,只是他的在Z的堅持下重新蘇醒。
「艾里森,艾里森,艾里森!」也許是伯恩腦海中殘存的意識,伯恩用淒厲的聲音不停的呼喊艾里森的名字,耷拉猙獰的臉,機械性的移動。
時至今日,艾里森才真正懂得,身體內的力量到底如何使用,雖然不清楚來自何方,卻是造物主對身世悲慘的艾里森的一份饋贈,好讓世界凶惡不能傷其分毫。
艾里森舉起左手,圖騰亮起黑紅色,隱隱有黑紅色的熔漿翻騰,冒出一個個氣泡,黑色的霧氣繚繞其上,指尖跳躍。
「你,死吧!」
黑霧似乎有了靈性,發瘋一般從左手月兌離,沖向伯恩的七竅,不多久黑霧原路返回伯恩兩條手臂無力垂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緩緩倒下。
伯恩放置了一枚炸彈,基地底層先被破壞,隨後上層建築開始塌陷,山體崩塌,石塊和混凝土堆砌在一起。之後地下的炸彈又一次爆炸,將堆積在其上的一切全部掀飛,整座山被削去一半,基地正
對面的一小塊平原被整個翻了個底朝天,北方的凍土碎成粉末揚撒在大地上。
基地上空升起一團煙塵,久久不能散去,聚集在基地上空,遮天蔽日。
死神的撤離工作還沒有結束,整座基地變成了廢墟,原來的遺址上只剩下一個十幾米深,方圓百米的大坑,無數人還在樓頂等待直升機接走他們,腳下一陣震顫。
一切都沒有了,全部變成了黑污的碎土和建築殘渣。
無數的死神隊員埋葬在腳下的土地里,這件突如其來的悲劇震驚了死神上下,所有得知此事的死神隊員陷入悲痛之中。
更重要的是,死神的隊長——蒂亞戈•艾里森,聖玫瑰——凱瑟琳•安德烈亞,杳無音信。自從二人在爆炸前一刻分別,到爆炸徹底摧毀基地,切瑞失去了對二人的聯絡。
切拉維奇保持最後一絲冷靜,坐在椅子上,把頭埋在雙臂中不停的抽泣、顫抖。皮特和死神的高層沒有一人敢前去打擾,關鍵時刻所有人需要冷靜,用最好的方法解決問題而不是大吼大叫著意氣用事。
關于要不要把此事告訴身在上海的蕭慧雅——死神的王後,切拉維奇選擇暫不告知,等找到艾里森再做定奪。
一切停當,皮特下達了命令。
停靠在北太平洋的艦隊醫療小組全部出動,攜帶搜救工具搜索幸存者。
上海,蕭家。
蕭慧雅從夢中驚醒,大汗淋灕。
打開燈,喝下一杯水,蕭慧雅平復一下緊張的情緒。站在窗口,外面還是漆黑一片,這是黎明前的黑暗了。不知為何,蕭慧雅心跳的很厲害,明明已經消去冷汗,神經依然沒有放松,好似有一件大事要發生。
蕭慧雅沒太在意,如果真的有大事發生,能讓她惶恐不安,一定是蕭鷹回來了。可是這個家伙自從離開洛杉磯後再也沒有消息,明知道去執行任務,蕭慧雅依然放心不下。
自從認識他,多驚險的日子都挺了過來,難道還要比幾次上海街道的混戰剛要慘烈嗎,差一點連性命都搭進去,著實讓蕭慧雅心驚肉跳。
站在窗口,冷風吹了一會兒,蕭慧雅感覺有些涼嗖嗖的,所以關上了窗戶準備去休息,路過梳妝台,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
左眼射出的紅光灑滿房間,左臂古老的圖騰暗紅色浮動。
蕭慧雅若有所思,接著上床休息了。
人是一種很糾結的動物,古今中外大談特談涉身赴義的人數不勝數,然而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人越會表現的很沖突。人的本能會去抗拒機體的消亡,求生的會變得無窮的大,要麼狼狽的苟活于世,要麼精神崩潰任由性命消逝,能夠抗爭本能慷慨赴死的人少之又少,J國的切月復看似光彩,真正能夠執行完切月復之禮,橫豎兩刀再由介錯人斬首者僅有一人而已。
一方面掙扎求生,拋棄最後的尊嚴,乃至污名穢稱在所不惜,另一方面卻又滿口仁義道德,向死即生。
求生,是人的本能,並不可恥;求死,則是人的高尚,區別于生物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