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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帝炎山水幕迷蒙。草地上鬼狼的鮮血,在綿綿雨水的不斷沖刷下,盡數滲入了泥土之中。想來明年這里的青草,定會長得異常茂盛吧。殺戮,鮮血,狼尸,營地,獨自出現的鬼狼王,所有這些,都已經逐漸模糊,遠去,就如同空中墜落的雨滴,你見過它,感受過它,卻終將再也找不到它。

4個飄忽的黑影,悄無聲息得飛掠過被雨水灌溉得猶如沼澤的山路,往來穿梭于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樹木之間。其實仔細想想的話,做鬼也並非是一件壞事。至少你不必再為吃喝而煩惱,也不必憂心糟糕的天氣會不會報銷你的渡假計劃,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大多數人,都會對你敬畏有加。

「它們還在嗎?」石頭的臉色很差,嘴唇發青,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嚇的。

「在。如果它們走了,我會告訴你的。」與石頭合力抬著一個用藤木做成的簡易擔架的楊羽,耐心得回答著這個他早已回答過無數遍的問題。

輕輕哦了一聲的石頭,又開始緊張得掃視起周圍所有被陰影籠罩的角落,最終,再次一無所獲的他,默默得將目光移向了正仰面躺在簡易擔架上的山娃。山娃現在的情況不算好,卻也並不太糟。昏迷,但是不發燒,看起來樣子很慘,心跳和脈搏卻都很正常。只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一直昏睡不醒。就連那4個常年跟在七蛋老媽身邊的皮影人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山娃,真倒霉……」石頭吸了吸被凍得幾乎失去知覺的鼻子,嗡聲嗡氣得說道,「小時候不順,大了還是不順。現在王大叔沒事了,他卻反倒變成了這樣。唉,命啊……」

「命嗎?命啊……」喃喃自語的楊羽,再次回憶起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

地震剛一結束,天空便下起了大雨。跌坐在草地上的阿發,如同著魔了一般,傻呆呆得盯著對面的獨眼鬼狼王。直到楊羽忍不住上前拉了他一把,他才如夢方醒得眨巴幾下眼楮,抬手指著獨眼鬼狼王,神情激動得大聲說道︰「它是洪哥!它是洪哥變的!你看,它的獨眼是天生就瞎的,和洪哥一樣!還有,它臉頰上的那塊白色毛皮,那形狀,和洪哥臉上的胎記一模一樣!石頭!阿良!你們過來看!你們快過來!」

被阿發指著的獨眼鬼狼王,不聲不響得趴在地上,幽綠色的獨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冰冷的雨水,混合著殷紅的血液,緩緩淌過它的眼眶,那行蜿蜒而下的血痕,就像血淚一樣。

在楊羽的追問下,語無倫次的阿發,結結巴巴得講出了關于洪哥的故事。

阿發並非獨子,他有一個哥哥,阿洪。與普通人不同,阿洪生下來就是獨眼,此外,他的左臉頰上,還印著一大塊青色的胎記。最開始的時候,年幼的阿洪並沒覺得自己與別的孩子有什麼不同,再加上父母的呵護與悉心開導,他倒也算擁有了一個尚算美好的童年。

然而,當阿洪長到12歲的時候,一切都

變了。

情竇初開的阿洪,喜歡上了同村的一個女孩兒。在同伴的慫恿下,懵懂無知的阿洪,大膽得向女孩兒表達了愛意。女孩兒哭了,但,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害怕。她罵阿洪是怪物,還將阿洪送她的花狠狠丟在地上,然後,一路哭著跑回了家。那些慫恿阿洪去求愛的同伴,哄笑著散去。

孤獨的阿洪,呆呆得望著散落一地的花朵,那是他天沒亮就進山采來的,為此他還摔傷了胳膊。這一望,就是一整天。

自那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阿洪笑過,他變得暴躁易怒,少言寡欲,甚至有時候還會對深愛自己的父母惡語相向。但即便如此,老獵人王大叔,卻一如既往得對阿洪好。因為他很清楚阿洪是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的。他同情,理解阿洪,並堅信總有一天,阿洪會變好的。

可惜,他錯了。

某天下午,當一位同學被阿洪活活打成了白痴之後,王大叔第一次揍了阿洪。阿洪沒哭,也沒說話,從始至終就是惡狠狠得瞪著王大叔,瞪著那名前來興師問罪的受害學生的家長。像狼一樣盯著……

幾天後,當時還算不上鎮的回籠村,發生了一起火災。王大叔家被燒成了一片白地,王大叔的老伴也被燒成重傷,不久後就去世了。而那個被打成白痴的學生全家,更是無一例外,全部葬身火海。

阿洪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又過了些年,一位來自山外的警察,敲開了王大叔家的門。

阿洪因搶劫殺人罪被判了死刑

阿洪的骨灰,是當時已經成年的阿發帶回來的。對于這個燒死了自己親娘的哥哥,阿發充滿了恨意,若不是因為老獵人堅持的話,他甚至都不會去給阿洪收尸。

老獵人獨自埋葬了自己的大兒子,因為全村沒有一個人願意去踫阿洪的骨灰盒,包括阿發。

帝炎山神收集了全天下所有不孝子的靈魂,給他們披上狼皮,讓它們從此茹毛飲血,奔波于窮山惡水之間,除非吃掉100個與他們一樣的不孝子,方能變回人身。這便是鬼狼的由來。

傳說,是真的……

「嗚——」

這時,四肢皆被打斷的獨眼鬼狼王,忽然輕輕得叫喚了一聲,眾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狼心救他」

臉上沾滿了泥水與血漬的鬼狼王,虛弱得趴在那4個歪歪扭扭的漢字旁邊,一會兒看看阿發,一會兒又看看那頭被它叼來的鬼狼尸體,眼神中滿是焦慮……

「楊兄弟!我們到了!」

楊羽的思緒,被一聲飽含驚喜的叫喊打斷了。

稀疏的林木,平整的石子路,以及,遠方星星點點的燈火……我們,回來了?

讓阿發他們先行離去之後,楊羽獨自一人走到了一處月光照不到的角落。

「只有你沒走嗎?」

孤零零得躲在樹後的,

那個稍顯矮小的皮影人,輕輕點了下頭。

「那麼,替我向它們說聲謝謝吧。」楊羽無所謂得笑笑,並沒有感動不滿,反正雙方本就是仇人,能幫一次忙就已經很不容易,至于化敵為友,楊羽根本就沒想過,「另外,謝謝你肯留下和我道別。」

矮小的皮影人再次點了點頭,可是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呃,不走嗎?」楊羽干笑著撓了撓頭。

皮影人沒有反應,依舊安靜得飄在那里。

「哦,對了,本子……」靜待片刻後,忽然想到這個皮影人可能是要和自己說些什麼的楊羽,連忙拉開背包,將那個機器貓封面的筆記本掏了出來,可是……

「我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捧著被雨水泡得稀爛的筆記本,楊羽很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這是我老太爺送我的本子啊!MD!這什麼破包,不是號稱可以防……咦?那個皮影人哪兒去了?」

楊羽舉目四望,漆黑的山林間一片寂靜,風停了,雨息了,不知名的蟲子,歡快得鳴叫……

「哈哈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一個身著迷彩服的壯碩青年,哈哈大笑著將一柄險些要了自己小命的銀色飛刀,遞還給了趙樣,「趙妹妹還是這麼厲害,龍妹妹還是這麼漂亮…唔,怎麼又多了一位?楊羽這混小子真是……哦,對啊,楊羽呢?」

「你怎麼會在這里?」將飛刀輕輕按回盒子中的趙樣,滿臉疑惑得冷聲問道。

正自打量著香香的男青年,再次笑了笑,唉聲嘆氣得說道︰「我跟你們比不了,我得听人指揮啊。TMD,本來跟首都呆得好好兒的,結果一紙調令就把我發配到這個破山溝里來了。據說是因為有個破電視台的破攝制組要深入帝炎山,調查在當地流傳甚廣的兩大傳說。你說這不是典型的有好日子不好好過嗎?本來,這也沒我嘛事兒的,可誰知道,這個攝制組里的一位女記者,竟然是我們領導的佷女……唉……堂堂的大內侍衛啊,居然淪落到給民間攝制組當保鏢的田地,更令人發指的是,那幫孫子居然還特看不起我們,又讓我們拎包,又……」

「你們一共來了多少武裝人員?都帶了什麼裝備?」全身骨頭隱隱作痛的趙樣,不耐煩得打斷了男青年的抱怨。

聞言一愣的男青年,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表情陡然間變得緊張起來︰「一共4個,裝備不多,1把自動步槍,4把手槍,彈藥還算充足……你怎麼問這個……該不會……靠!我早該猜到,你們幾個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得出現在這里嘛!該死,該死,這次又是什麼?妖怪?還是厲鬼?」

「可能都有,也可能都沒有。好了,少廢話,帶我們去你們的營地。」趙樣似有深意的笑容,看得男青年一陣心里發涼。

「我們……沒有營地……」非常紳士得替趙樣背上背包的男青年,無奈得嘆了口氣,「我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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