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長發帥哥訕笑著舉起餐盤，「看，午餐好了……」
「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沒有敲門就進入我的房間。」一個毫無感情的女聲，冷冷得響起，「如果不是因為受傷，以至于我始終睡不沉，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听這個女人的意思，似乎在她徹底睡熟的時候，竟是比她沒睡熟的時候更加危險，這太奇怪了。是啊，很奇怪。但如果這個女人的名字是趙小樣的話，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要知道，一直以來趙樣都是憑感覺來射擊的。所以，睡熟的她一旦察覺到危險來臨，便會立刻憑著本能反應，掏槍，開保險，射擊，然後，才是清醒。
就像一台設定好程序的殺人機器般，精密，冷酷，永不犯錯。
面有倦容的趙樣，冷哼一聲，低頭收起了那把本屬于馬洪的手槍，當她再抬起頭的時候，那名坐在輪椅上的長發帥哥，已經將餐盤擺到了她的面前。
「吃吧。」長發帥哥笑得很燦爛，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若隱若現，「雖然沒你做的美味，但應該還能入口。」
從床上坐起身來的趙樣，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得從長發帥哥的手中接過了筷子，趙樣確實有些餓了。可是，當她剛一欠身，準備用餐的時候，卻忽然悶哼一聲，臉色也瞬間變得雪白。
「牽到傷口了？」嚇了一跳的長發帥哥看起來比趙樣還痛苦，「你別亂動了！我來喂你！」
「滾……」有氣無力，但卻帶有濃郁趙樣風格的回答。
長發帥哥尷尬得縮回雙手，但他的目光卻始終沒有挪開。
休息片刻之後，疼痛有所緩解的趙樣，終于開始用餐，長發帥哥的表情也在逐漸好轉，很長一段時間里，兩個人都沒再說話。直到趙樣一臉厭惡得將那杯牛女乃一飲而盡。
「下次再敢給我喝這種東西……」
「你知道，我是不喝酒的。」對趙樣的飲食習慣知之甚詳的長發帥哥，無奈得一攤雙手，「而且以你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也不能喝酒啊。」
冷冷瞥了長發帥哥一眼的趙樣，難得的沒有回嘴，只是自顧自得端起湯碗，咕嘟咕嘟喝了個干淨。
幾分鐘後，將餐具收拾妥當的長發帥哥，再次回到這間臥室的時候，卻發現趙樣已經躺回了床上，不過還好，這次她是睜著眼楮的。
「18局的人？」長發帥哥隨意得掃了一眼趙樣枕邊，那把曾見過無數次的手槍，漫不經心得說道，「他們怎麼敢找你的麻煩？」
趙樣沒有吭聲，只是沉默得望著天花
板。
「你又開始和那些東西打交道了？」被趙樣無視的長發帥哥並沒有生氣，只因為他早已被這樣無視習慣了，「為什麼？」
這次，趙樣終于有了反應。
「我失業了，又正好遇到一個對這些東西很狂熱的家伙，所以就想靠這個掙點錢養老。」神情冷漠的趙樣，隨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枚手槍彈夾，熟練得退出了一發子彈，「這種子彈，你見過嗎？」
「沒見過。唔，這上面刻得是什麼？」接過子彈的長發帥哥皺著眉，認真研究起來。但實際上，他的心思卻早已不在這里了。
掙錢養老？鬼才信你。小樣兒啊，小樣兒，那個楊羽到底有什麼魔力啊……
「這發子彈我留下研究了，等有結果了再通知你。」將子彈放進衣服口袋的長發帥哥，心不在焉得說道，「接下來，你是怎麼打算的？」
趙樣再次恢復沉默，靜靜得仰望著天花板。枯坐半晌的長發帥哥嘆了口氣，控制著輪椅，緩緩退出了房間。
「我晚上就走。等下我會列一張單子，你幫我準備好單子上列出的裝備。」當長發帥哥來到臥室門口的時候，躺在床上的趙樣突然說話了，「還有，等你能仿制那種子彈了，不必通知我。直接把成品拿給楊羽吧。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吱嘎」一聲輕響，輪椅停住了，長發帥哥低著頭，縷縷飄逸的黑發間，隱約露出一張寫滿悲傷與失落的臉龐。
「那麼著急離開嗎？」靜默許久的長發帥哥，聲音變得有些嘶啞，「這里很安全，你可以等傷養好了之後再離開的。」
「安全？哼哼……」趙樣嗤笑著，很不屑。
對于別人來說，這里的確很安全，但可惜，此時躲在這里的不是別人，而是趙樣。這世界上，能猜到她會來這里的人，只有3個。而他們之中，1個在藏域數白雲，一個在東海釣鯊魚，自然不可能告密，可是剩下的那個……
「你在擔心‘他’嗎？」長發帥哥將輪椅轉向趙樣，「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啊……」
「夠了！你走吧，我累了。」厲聲打斷了長發帥哥的趙樣，煩躁得閉上眼楮不再說話。
見趙樣態度堅決得下了逐客令，長發帥哥有些沮喪得低下了頭。
「啪」輕響過後，臥室內再次只剩下了趙樣一人。
父親，呵呵，父親……趙樣在心里冷笑著。木子，你們還是不夠了解他啊。他如果真的想抓我，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在你這里安然呆到現在。但是，他這樣做的
目的，根本不是因為什麼可笑的親情，他，只是在利用我而已。就像3年前那樣……
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趙樣才是最了解「他」的那個人。因為趙樣很清楚，自己，太像「他」了。
「你，我都一樣。我們都是瘋子。」這是3年前，那個雪花紛飛的夜晚，當趙樣走出國安部18局辦公大樓時，等在門口的‘他’親口說的。沒錯，我們都是瘋子。為愛而瘋的瘋子。為了愛，我們可以毫不猶豫得犧牲一切，亦或是，毀滅一切……只不過，你愛的，是這個國家，而我愛的……
你現在一定是坐在某間酒舍茶肆內，悠閑得和人談論著時事動態，歷史文化，在眾人高山仰止的崇拜目光中，從容得默算著時間吧。是的，你在等，等我養傷。但是，你也不會讓我恢復得太好。因為你需要我替你做一些，你不方便做，或是不能夠做的事情，但又希望在我做完這些事後，輕松得將我捉住。
晚上8點，到那時，你一定會派人來木子這里，裝模作樣的搜查。當然，這些被派來的探員注定是要一無所獲的，因為你很清楚，我一定會在8點之前離開這里。對嗎？誰讓我是你的女兒，和你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女兒，由你一手訓練出來的女兒啊。
好吧，如你所願，我會做我該做的事情。但是，當這一切完結的時候，我一定，會給你個驚喜，你意想不到的驚喜，等著吧，我親愛的，父親……
「都在這里了。」夜，某所地處郊外的2層小樓，被趙樣稱為木子的殘疾帥哥，輕輕將一個黑色運動包放在了趙樣面前，「不過由于時間太緊，有幾樣裝備沒能弄到。」
「嗯」了一聲作為回答的趙樣，已經換上了同樣由木子提供的女款黑色迷彩裝，逐件清點著包中的裝備。
「小樣兒……」
「嗯？」
「答應我，別死，好嗎……」
「嗯……」
夜，7點40分，正是喜樂餐廳最為熱鬧的時候，然而此時，餐廳2樓走廊盡頭的單間內，卻是異常的安靜。單間內黑著燈，一名身材異常高大的男子，靜靜得站在窗前。雲霧裊裊間，煙頭上一點橘黃的微光，忽明忽滅。
「……記下了嗎？別耽擱，趕緊去吧。你們到那里至少也得半個多小時呢。」掛機，收起電話，獨立窗前，冷眼望著樓下熙攘街景的高大男子，徐徐吐出一縷煙霧。
「你，已經開始行動了吧……相信這一次，你依舊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我親愛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