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不是來逗我的？」
不大的房間之中，三個男人奇裝異服，個個肌肉發達，看起來就像是一把好手，但面對眼前這個看似瘦弱的年輕人，卻有些抬不起頭。
畢竟，這一位，可是債主大爺，還是剛剛把他們從火炕里撈出來的救命大爺。
「看年齡，你們應該都是我的前輩，但這種協議你們也敢簽？」
路平安拍了拍手頭的一堆紙，那是他剛剛贖回的賣身契。
他這毛頭小子一拍桌，其他幾個人一震，卻還是沒有辯駁，因為是真的沒有什麼好辯駁的
「我們也沒想到，這鬼地方的普通契約居然會是契紙」最初和路平安打交道的，叫劉星的肌肉人，滿臉無奈和無辜，看起來就像是個四十歲的孩子。
「契紙就算了，還用了最惡心的‘契紋’掩蓋了指代的目標」這位偏陰柔的男士木燃易面相很年輕，還有一些小帥，就是被發現的時候有點慘，再晚一點就真的被賣出去了。
「最見鬼的，是指向的對象居然是那個火鳥，天啊，那這契約我們怎麼敢撕！」
這是三人組最年輕的，外貌看起來才二十多的毛頭小子陸飛飛，他是來的最晚的，大概也是唯一還沒有遭到「毒手」的。
看著三位大爺還能狡辯，路平安氣笑了，為了把他們撈出來，自己的活動資金算是一掃而光。
「或許，我需要你們去繼續打工，至少把欠我的還過來。」
打工？打啥工，在這鬼地方他們能打啥工？
當即，一個個老實下來，頭也不抬，老老實實听「後生晚輩」訓話。
但其實真看看這些契紙，這三個倒霉蛋其實中招的也不冤，甚至這根本不是專門來坑他們的。
「是啊，誰能想到，這便宜到一卡頓至少百張的契紙，居然真的能夠借來火鳥的公證。」
契紙，是地球人的說法，但在路平安眼中，這本地的普通A4大小的標準契約合同，也和契紙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了。
其性能極其低劣，甚至連地球最基礎的「紅字契約」都做不到，這個價格路平安都覺得是搶錢，但是，那代表著某個偉大存在的「紋章」，就讓它比最昂貴的契約還有有效。
「或許，這就是這個文明會如此穩定的基石。」
廉價的「合同紙」，隨處可以買到，而且價格很低，普通的雇佣合同都能用上。
眼前三個倒霉蛋淪落于此，還真不是有人專門坑他們（有人坑，但不是主要原因），說到底，還是他們沒有把本地的規則當回事，是因為他們的「傲慢」。
他們作為「外來者」，也作為超凡者，並沒有把本地的社會規則和契約當真。
缺錢花了？還能借款？呃，勞動合同、購買合同簽了，就可以先拿東西後付款？
那「契紙」上的微薄力量，更不被其看在眼里，相反，那或許能夠「約束凡人」的契紙，還給了他們「看穿」了一切的錯覺，大搖大擺的簽字拿錢，然後準備違約，即使有人提醒他們違約的後果會很慘。
別說，不是這些家伙踩坑，路平安都不知道這些契紙上看似裝飾品的簡易花紋，竟然指代的是那個偉大存在。
剩下的就沒啥好說的，有人坑他們是一方面，他們自己亂消費是主因，等發現錢花了，自己沒有賺錢能力，需要履行契約還錢的時候，已經晚了。
甚至，他們連違約的契稅、補償金都交不出來，在有心人的「建議」下，很自然的來到了，本地來錢最快的職業，在大鳥酒吧中來了一個老鄉見老鄉
「慘，真的有夠慘」
「不僅慘，還丟人吧，這傳出去還怎麼做人。」
路平安都有些後怕。
自己鄉村生活，也不需要什麼契約，雖然收入近乎沒有，但支出也是極低的，在融入了本地的社會後，幾本三流都說不上的詩集，意外的給他賺取了一筆比較富裕的金錢（本地沒有盜版，且手抄本知識版權較為昂貴）。
而有了錢之後，路平安自然也沒停下他停下了，他的團隊也會找點事做的。
優質的生物學產業鏈，總要拿出點成果，才能證明自己沒有向老板騙經費。
對本地藥材、魔物血肉的研究，很自然的衍生出了各種治療、治病的低階藥劑，在確定了效果不錯後，路平安就將其「便宜」的賣給了周遭的鄉民。
這可是相當罕見的「鄉村神醫」，在進一步驗證了其「有知識的富家小子」的人設的同時，也讓其更加的名士鄉賢化了。
本來，大部分鄉村人生病就只能熬著，現在有人賣藥治病，自然就讓路平安撈了不少。
有了錢之後，自然不會想著撈偏門，也不至于淪落到眼前倒霉蛋的情況他們其實也算是最倒霉的一批了，足夠謹慎的話，也不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
「之前有人來了」
「但他們沒錢」
「跑路了，他們跑了，沒良心的。」
好吧，看樣子路平安還不是這三個倒霉蛋的第一個「救星」，但應該是第一個有能力把他們撈出來的。
但說實話，路平安其實更看重這些契紙
「能帶走嗎？」
「不行上面‘火鳥’的簽名即使跨世界也會生效，但真的跨越了多元宇宙還借用她的力量，還不是自己的‘授權者’，就算脾氣再怎麼好，也可能當場暴怒吧。在各方面，這都是褻神了。」
火鳥當場暴怒會發生什麼？想了想，還是不要去試比較好，這種等級的存在都能追朔因果了，耍小花招也基本是作死的。
而這也證明了，恐怕這些簡單而丑陋的契紙，其實都是得到了火鳥的認可的。
那麼，這也意味著
「一個真正的，遵循契約精神的多元宇宙級的文明」
當這種契紙到處都是，也意味著這個多元宇宙的大部分交易，至少要遵循「契約精神」。
當然，這不是萬能的，太多花招和技巧可以繞過契約的白紙黑字，而火鳥也不可能在契約上投入太多的注意力，更多的是隨手就把違反契約者捏死但當一個社會有一個字面上能夠接受的「共識」，所有人都從骨子里相信契約和交易，就注定比其他叢林法則、黑暗森林法則世界穩定的太多了。
路平安搖了搖頭，這是羨慕不來的，一個十二柱級的存在，是真的能夠徹底把文明護在掌心的別說什麼整個世界依靠一個「存在」不靠譜不穩定，就是你這世界完蛋了，那個「存在」還是好好的。
「幫我做點事情吧。」
這一次，路平安下血本救下眼前的倒霉蛋，自然不是出于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