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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覺不知幾日

等待是一件既讓人興奮,又讓人痛苦的事。

紅蓮的話,就像刀子一樣插在慕品山心口,讓她喘不過氣。好,或者不好。為何是好也不好,天下的和尚都這麼喜歡打啞謎嗎。

只見慕品山冷聲道︰「等多久。」

紅蓮看著渾身發紅,好似打擺子的李太平,皺眉道︰「恐怕要多等一些時間,神僧覺得應該是好事。」

李太平的反應越發劇烈,好像棺材板里的詐尸,不過紅蓮可以肯定不是,因為他看到了一柱擎天。

當年李太平在書院昏迷時,紅蓮便見過,只不過那時的李太平可沒這麼強烈的反應。

在紅蓮看來,一切應該是向好的一面發展的,因為他能感覺到,李太平的生命力越發旺盛。只不過是有些嚇人的。

劍意真氣在經穴中游走,所過之處盡數破壞,而一股神秘的力量卻在快速修復著李太平的身體。

毀滅到再生,這個過程很凶險。紅蓮相信只要李太平能活下來,那便是涅槃重生,僥天之大幸。

帝陵中李太平侵染了許多蛇血,那些蛇血救過李太平一次。李太平以為體內蛇血已經清除干淨,其實不然,蛇血只是深入骨髓不可激發而已。

如今他修成洗髓功法,不但讓劍意真氣再生,也刺激到了沉寂于骨髓中的蛇血。再加上,帝陵那位好巧不巧的醒來,才有了如今一幕。

破壞重建,再破壞再重建。劍意真氣在不受控制下,按照行功路線自行運轉,蛇血便跟在後瘋狂修復。這個過程,竟然把李太平亂糟糟的經穴捋順,著實讓紅蓮吃了一驚。

只見紅蓮長出了一口氣,往蒲團上一坐,念叨了一句佛號。

「命真大,這都不死。」

話音剛落,便听藏經閣外傳來一聲嬌斥。「大和尚,瞎說什麼,再說一次試試。」

紅蓮自知失言,忙道︰「我是說大郎因禍得……」

卻見藏經閣外,慕品山面有寒霜,冷聲打斷道︰「大郎在顯通寺內,禍從何來。且要說個明白。」

紅蓮搖了搖頭,忙道︰「大和尚糊涂了,不是禍,壓根沒禍只有福。小丫頭再多等會,保管還你一個身體賁棒,吃嘛嘛香的鐵打漢子。」

听紅蓮滿口保證,慕品山這才松了一口氣。不過依舊守在門外,手按劍柄凝神靜氣……

紅蓮看著逐漸好轉的李太平,心道你小子也該醒了,不然外面那個丫頭,說不好就要在顯通寺撒野了。

李太平看起來卻是在往好的一面發展,可他沒醒,且這一覺就睡了不知幾日。

紅蓮光靠一張嘴是壓不住慕品山的,這幾日里若非佛陀出面,即便白衣佛子有送飯的情義,慕品山也要把顯通寺的房頂掀了。

李太平還在藏經閣里迷糊著呢,蛇血已經安穩了,人也沒了性命之憂,看起來睡得還很香甜。可就是不肯睜眼說句話,不由害得白衣落淚……

天地有黑白,可李太平的世界里沒有白,只有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空蕩蕩的,聲音卡在喉嚨里,靜得可怕。

無盡黑暗中,最可怕的是五感盡失人還清醒著。度日如年胡思亂想的滋味很難受,這種虛無的感覺李太平從來沒有過。

這樣的環境中,人呆久了是會瘋掉的。還好的是,李太平曾經歷過佛骨舍利的轉瞬千年。

大眾咸鼾睡,忘卻生與死。明者獨驚醒,黑夜暗修為……成功有定限,三年九載余。

李太平腦海中閃過洗髓經一段段經文,忙平息雜念,默默低喃……

黑暗中的李太平很忙,藏經閣中的李太平卻睡得很香。慕品山一直守在自家男人身旁,看著他如活死人一般,心里的苦澀便越發苦了。

一天又過了一天,慕品山早已不去數過了多少天,也不再問紅蓮睡著的男人還會不會醒來。她只曉得,若是自家男人就這麼睡下去,她便一直陪著他,直到他醒來或再也醒不來。

佛子還是每天會來送吃食,可慕品山卻不在去看一眼。在她眼中,再好的美味,也不趕不上自家男人烤的兔肉香。

「宗師之上也是要吃飯的,即便不吃,喝口水也行啊。」

紅蓮終究沒能忍住,還是開口說話了,即便會被那個小丫頭訓斥一頓,他也是要說的。

慕品山站起身,也不去看紅蓮,只是開口說道︰「大郎若是醒來,看到我如此邋遢一定不喜……」

紅蓮詫異的看著慕品山走出藏經閣,半個時辰後卻又見小丫頭回轉。丫頭還是那個丫頭,只不過精神面貌看起來要好上許多。

紅蓮不敢吭聲了,他有些怕,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把小丫頭的腦袋都說壞掉了。

卻見小丫頭放下手中食盒道︰「一起吃點吧,剛剛尋佛子弄的。」

紅蓮看著慕品山小口的吃著,不由小心翼翼的問道︰「啥味道。」

「有點甜。」

紅蓮忙也嘗了一口,確定口中吃食確實甜,這才松了口氣。若是小丫頭說不出啥味道,或者味道不符,那才是真得出了事。

一句話,一頓飯,前後的慕品山好似判若兩人。

紅蓮還見到,飯後慕品山給那小子擦了臉,講了好多他們二人的故事,說了好些他們的未來。故事一直講到次日清晨,紅蓮這才見到慕品山起身。

「我們夫婦要走了,還要去南海,神僧有朝一日出得藏經閣,記得尋我夫婦吃酒。」

顯通寺的馬車被慕品山買了下來,佛子一開始是不要錢的,可慕品山一句話,佛子便不好不收了。

「俺家大郎可不會欠佛門人情,這個錢不收也得收。」

佛子看著白衣駕車,七扭八拐的下了洞庭山。看著白衣租船,直到看不見船帆,這才道了一聲佛號,轉身離開……

衡山郡官道,年久失修凹凸不平,別說馬車,就是人走在上面也得小心,莫要崴了腳。

官道如此破爛,行人車輛自然少了許多,路邊的茶棚也因盜匪橫生,沒人敢討這口飯吃了。

一駕馬車慢悠悠的行駛在官道上,可就算車把式趕了一輩子馬車,也躲不開一路的馬蹄坑。

只見車把式嘆氣道︰「客官,莫要怪罪老漢趕車的本事不精,實在是這條路一年不如一年了。」

馬車內忽然傳出一把女生︰「听說衡山郡很富裕的,官道怎會如此破爛。」

車把式搖頭道︰「小娘說的那是老黃歷了,往近了說也要三十年前了。」

提起從前,車把式便打開了話匣子,一番感嘆……

三十多年前,衡山第一大門派兩儀四象門,門下弟子數千,個個英雄了得,守著衡山郡百姓安康。可三十年前,老門主仙逝,門中便起了內訌,听說死了好多人。

新門主可沒老門主的心胸,不但勾結郡守巧立名目盤剝百姓,但有怨聲便要喊打喊殺,儼然成了衡山郡的土皇帝……

車把式說得牙根直癢,卻听車廂中傳來一聲男子冷哼,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老漢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叫他這張嘴沒個把門的。

「公子恕罪,都怪老漢口無遮攔,順嘴胡說……」

卻听車廂中那男子氣憤道。「並非怪你,只是恨那兩儀四象門不干人事。」

老漢如此才松了一口氣,不過也不敢再提從前之事……

車廂內,一名妙齡女子瞪眼道︰「師兄咋就那麼多話,我還想听听兩儀劍宗過往呢。」

只見那郎君笑道︰「柳兒莫氣,你想听啥,師兄說給你。」

只見柳兒翻了個白眼。「你和爹說的那些,听得耳朵都起膩了。才不稀罕呢。」

那郎君笑道︰「那師兄就說些江湖上的事,要知道我魏無心闖蕩江湖多年,可是見多識廣無所不知。」

柳兒輕啐了一口。「師兄吹牛,上次問你李家大郎和九天飛狐事,你不也沒說出個一二三四五嗎。」

提起李太平,魏無心便想起那日江城之下,人家大顯神威,他則拉著師傅灰溜溜跑下城牆的事。這是丟人的事,他那里肯說給師妹听。

如今師妹再次提及李太平,魏無心怕小師妹看不起,便把他打听到的一些事,當故事一樣講給師妹……

車把式可不關心李太平是誰,他現在更關心那里有歇腳的地方,好給馬兒喂喂草料。累壞了他的寶貝疙瘩,那才是大事。

想啥來啥,不遠處還真有個茶棚,這對老漢來說,算是個新鮮事了。這條路他可是長跑的,茶棚這種稀罕物,好多年沒有看到了。

「客官,前面有茶棚,咱們歇歇腳,也好給馬兒喂些草料。」

胡柳兒早已顛得要散了架,忙回道︰「就听老人家的,咱們也歇歇。」

茶棚很簡陋,就一個老婦人忙里忙外。當馬車停下後,老婦人既要招呼客官,還要給馬兒喂草,可謂忙得腳不沾地。

魏無心一邊看著忙里忙外的老婦人,一邊說著李太平的故事,眼前的茶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而胡柳兒則是听得入神,也忘記了口渴的事。

胡柳兒正听得入神,忽然發現師哥竟然不講了,且看著官道駛來的馬車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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