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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宴無好宴

聚緣閣,算是拓跋家唯一一處富貴之地,三層的木制的小樓下有一處小池塘,池塘中間有座很精致的假山,說是假山其實不過是十數塊大石堆積起來小石包而已。一眼望去這樓,這山,這池塘都應了一個小字。

茅三堂站了數個時辰,此時早沒了力氣,也顧不得形象,一撩官袍便坐在池塘邊的青石上。按理說茅三堂剛過不惑之年,就算不如習武之人身子骨硬朗,也不至如此不堪,還不都是因為這些年心里一直不踏實,弄得心力交瘁,身子便越發一天不如一天了。

拓跋家的僕人見官老爺如此疲乏,便多次請茅三堂上樓休息,卻都被茅三堂婉拒了。這是拓跋家,可不是郡守府衙那一畝三分地,人家客氣幾句你便當真,他茅三堂可就真成傻子了。

茅三堂看似望著池水發呆,其實腦子里一直在合計拓跋迥為什麼要請他吃酒,想不明白他就難以安心。正想著,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渾厚沉穩的聲音……

「我這聚緣閣可比不了郡守府邸,讓郡守大人笑話了!」

茅三堂听到身後之人的話,忙起身躬身行禮,動作有點急差點沒閃了腰,只見其痛的直咧嘴,卻擠出笑臉道︰「家主這聚緣閣沒了那些雕梁畫棟金銀點綴,才更顯得雅致獨到,從這聚緣閣便可看出家主並非那世俗凡人!」

「大人說笑了!薄居不過只是多讀了些書,習了些武的凡夫俗子。」拓跋迥笑呵呵的說道。

拓跋迥,字薄居。茅三堂見拓跋迥如此自稱,心中稍安,不由奉承道︰「家主博學多才,武道更是直追聖人,下官可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大人莫要在吹捧薄居了,不然薄居可就要尋處地縫鑽進去了!大人久等,想必早已餓了,不如我二人登樓慢飲慢聊。」拓跋迥笑道。

聚緣閣三樓,兩個人一張桌,兩葷兩素一壺酒。只見拓跋迥親自為茅三堂斟滿酒,才笑著說道︰「這一晃也有些年了,大人在這江寧城過得可還舒心?」

茅三堂就是過得在不舒心,也不敢寫在臉上,更不敢說出口,只見其微笑道︰「托家主得福,自打來了江寧城,下官這都胖了好幾斤呢!」

睜著眼楮說瞎話,對于官場老油條來說算不得什麼,只見茅三堂臉色如常,看不出絲毫不自然。拓跋迥抬頭望了一眼茅三堂,隨後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還怕大人水土不服,看來是薄居多慮了!大人既然在我這江寧城還待得慣,我看大人不如把夫人家眷都從涿郡接過來,過些舒心日子,省得夫人在那苦寒之地受苦!」

說著,拓跋迥一邊給茅三堂倒酒,一邊笑看著茅三堂。

拓跋迥剛剛那番話,令茅三堂直冒冷汗。拓跋迥看似關心的話語,其實是朝他茅三堂要態度呢,一個回答不好,他茅三堂恐怕就得到閻王爺那報到去了。

只見茅三堂用袖子擦了擦額前汗珠,小心謹慎的說道︰「我兒這幾天正跟我念叨想他的母親了,我

還尋思過些日子便打發人回涿郡,把老母親和夫人都接過來呢,家主這份心意可正和了下官的心思。」

拓跋迥微笑著舉杯說道︰「大人這份孝心,這份對夫人的情誼,薄居自愧不如啊!這杯酒,薄居敬大人!」

茅三堂此時如吃了黃連般心里苦啊!可嘴上卻笑道︰「為人子,為人夫,這都是應該做的。」

拓跋迥趁熱打鐵說道︰「我看你那些府兵管管這江寧城的潑皮無賴還成,若是讓他們去接夫人和老人家,可是不成的!為了夫人和老人家的安全,正好我新組建了一支黑騎,便讓黑騎跑趟涿郡吧!」

茅三堂趕緊笑道︰「那敢情好!當然也不能讓黑騎白跑,這來回的路費和辛苦錢,就由下官出,家主看可好?」

茅三堂心中暗想,拓跋迥這是要把我完全控制在手上啊!這是不給茅家留活路啊!

卻見拓跋迥此時說道︰「什麼錢不錢的,只要大人能在我這江寧城過得舒服,薄居費點力氣也是應該的!對了,我听說盧照興和二皇子走得很近,看來大興那位太子日子過得可不怎麼樣啊!」

茅三堂覺著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拓跋迥,這怎麼說著說著就說道皇家的事了。不由笑道︰「這個下官還真不知!」

只見拓跋迥表情微冷,感嘆道︰「我拿大人當知己,大人卻不拿薄居當朋友啊!」

茅三堂心道,這剛剛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剛放下的心就又懸了起來。

沒等茅三堂有所表示,只見拓跋迥再次為茅三堂斟滿酒,同時說道︰「無論大人是否拿薄居當朋友,薄居都要推心置月復與大人說幾句。盧照興押寶押的太早了,若是將來押錯了,他涿郡盧家可就不好過了!他盧家都自顧不暇,哪還有能力拂照他人,就算他盧照興命好點子大押中了,他得手也不夠長,伸不到這江寧城!」

拓跋迥這話說得就很直白了,你茅三堂跟著盧照興混,是混不出頭的。

茅三堂知道前面那些話都是鋪墊,現在才是見真章的時候,該跟誰混,你茅三堂也該正式表態了。

眼前這杯敬酒,你茅三堂不喝,剩下得可就是罰酒了,只見茅三堂起身端杯一飲而盡,隨後單膝跪地道︰「茅三堂不才,原為家主肝腦涂地,打理好這江寧城!」

只見拓跋迥微笑起身,雙手扶起茅三堂道︰「這可使不得,你我兄弟相交貴在知心,只要兄弟不負我,薄居定不負兄弟!」

真真假假,茅三堂早就不在意了,就如拓跋迥所言,盧照興的手是伸不過來的,就算伸過來也會被拓跋迥剁了的。所以,擺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條,他茅三堂不走也得走。

茅三堂不知道是怎麼離開聚緣閣的,也不知道是怎麼離開拓跋家的,就連今天來拓跋家所為何事他都忘了。他只知道,茅家已然上了拓跋迥的戰車,想安然下車那是不可能了。

茅三堂還未回到府中,便命人將兒子找

了回來,見到兒子那一刻,茅三堂便冷著臉說道︰「明日起,你便交出魚符卸去督尉一職。」

郡守兒子雖說不喜歡督尉這個差事,可若真不讓他干了,他心中反倒不痛快起來。只見其很不高興的說道︰「爹爹這是為甚?怎麼說不讓干就不讓干了!」

茅三堂冷著臉說道︰「已後咱茅家就以拓跋家馬首是瞻,所以你這督尉要交出來,咱茅家已後無論如何不能再掌兵權,在握著兵權不放,那便是取死之道!」

郡守兒子不傻,也是知道什麼該干什麼不該干的,只見其笑道︰「我早就跟爹爹說過,在江寧城咱家就得听拓跋迥的,您老還不干!」

「少跟我這唧唧歪歪的,明個卸了督尉一職,你便跟著黑騎北上,把你母親他們接過來!」茅三堂丟下話,便轉身回了書房。

拓跋迥這些年並非對茅三堂不管不顧,而是一直在觀察他,想看看這人到底可不可用,還好茅三堂並未讓拓跋迥失望,否則他茅三堂就沒機會登聚緣閣吃那頓酒了。

拓跋迥回到書房,命人召來溫如玉。只見拓跋迥將一張草圖交到溫如玉手上低語數句,便見溫如玉躬身告退……

溫如玉回到房中,親自研墨臨摹了十幾張一模一樣的草圖揣入懷中,便來到了秦淮河畔。此時秦淮河畔比之上午更加熱鬧,那些尋寶之人的熱情空前高漲,特別是朱雀橋這一段河道,可謂人頭涌動跳水之聲不絕于耳。

溫如玉看著幾個江湖大漢打水中上岸,一副筋疲力盡垂頭喪氣的樣子,便悄悄打懷中取出一張草圖,神不知鬼不覺丟在那幾個漢子身旁。

「姥姥的!這都找了三天了,累死俺了,說什麼俺也不找了!」其中一個大漢抖了抖濕透的衣衫,一便坐在岸邊。

只見另一個赤著上身的精裝漢子,笑道︰「二哥這就放棄啦?你昨晚喝酒時可是說了,若是得了寶藏便要給春花樓的雀兒贖身?」

「別听你二哥放屁!讓春花樓的姑娘灌上二兩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還真以為那雀兒會看上他這麼一個粗魯漢子!」為首的漢子瞪了一眼坐在岸邊的老二罵道。

「大哥,我和雀兒是真心相愛!」

為首漢子正要再斥責老二幾句,便見一陣風吹過,腳下便多了一張寫著蠅頭小字的畫紙。老大隨手撿起畫紙,隨意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老大的目光就再也離不開那張紙了……

河道、朱雀橋、學宮,還有一道道蜿蜒曲折的劃線和一些蠅頭小字。老大雖然不認字,但看了一陣子後,卻也猜出這是一張施工圖紙。

「老三你認得字,快過來瞧瞧這上邊寫的什麼?」

老三還納悶呢,老大撿了張紙這人就不動了,還以為中了什麼妖術呢!正尋思著要不要一悶棍先打暈了老大破了妖術,就听到老大的呼喚,不由暗自僥幸,虧了沒動手,這若一棒子敲下去後果可能不會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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