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 顏今今正在和絳離研究仙草, 天帝突然降來一道旨意,大致是說魔界動亂, 仙界人手不夠, 絳離仙君修煉多年, 已經能獨當一面,特請領兵前去鎮壓。
顏今今听完之後,側頭看向他開口。
「我同你一起去。」
「今顏仙尊天帝另有安排。」傳旨的小仙官說, 「請立刻到大殿覲見。」
顏今今莫名其妙,絳離默了一會, 伸手模了模她的頭發, 輕聲道。
「去吧。」
這是她第二次到天帝的宮殿, 進門,里頭卻是空蕩蕩的, 只有正中間站在那里的人,背著她, 身影卻是莫名蕭瑟。
大概是殿內太過華麗空蕩, 才會讓她有這種錯覺。
顏今今想。
「殊涂, 你找我有何事?」她徑直發問, 一如既往清冷音調, 背對著她的那個人緩緩轉過身來。
她愣了一下。
比起上次見面,眼前的天帝,那雙眸子格外讓人心驚,黑沉濃重不見底, 臉上面無表情,不是歷來的溫和帶笑。
「今顏。」
「你動情了?」
他緩緩質問,聲音讓她有種從腳底升起的寒涼。
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那雙眼里的寒意太過深沉明顯。
「為何如此問?」顏今今側頭,眸中干淨通透。
「仙界都在傳,你和那個小徒弟,在一起了?」天帝像是組織著措辭,緩緩道,顏今今聞言神色有些柔和。
「就這個?」
「是呀。」
「我們在一起,我對他動情了。」
氣氛仿佛無形中一瞬間凝結到了冰點。
顏今今隱隱豎起了戒備。
「今顏,你沒有情根,如何動情?」他眼中是明晃晃的困惑,除此之外,還交織著許多她看不清的東西,像不甘,像憤怒,還有失去心愛之物的恐慌和疼痛。
「大概是時間太過久遠。」
「我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對一個人動情。」
「可感情這種事情,原本就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不是嗎?」
天帝驀然牽起嘴角笑了一下,不同于以往的和潤微風,反而讓人頭皮發麻。
「今顏,你該冷靜冷靜。」他輕聲說。
「我一直很冷靜——」顏今今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的人揮袖,宮殿四周結成了一道無形的結界,她大聲質問。
「殊涂!你干什麼!」
「今顏,這幾千年來,我不敢見你,不敢念你,就是因為知道,你不會再動情。」
「從上古至今,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讓你一個人去了斐山,遇見了那個魔界之人,如若不是這樣,我們就不會變成這樣。」
「你可知道」他盯著她,想說什麼,又搖頭笑,比哭還要難看的笑。
「罷了,你永遠都不知道。」
「你就在這里先冷靜一番吧。」
「你想私自囚禁我?」顏今今沉聲質問,天帝頓了一下。
「我會盡快放你出去。」
「你要對絳離做什麼?!」
顏今今立即反應過來,蹙眉呵斥,天帝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傷害他,我們將永遠是仇人。」
「今顏。」天帝在她面前伸出手,像是想靠近,抬起又放下,宛如一個老朋友那樣開解她,語氣循循善誘。
「你只是一時的寂寞和沖動,沒有情根的人,哪來的愛與恨。」
「你憑什麼用你的主觀立場評判我。」顏今今冷眼看他,猝不及防飛身到殿外,意料之中被結界擋住,她不甘,擰眉結出術法攻擊。
天帝這幾千年來修為又精進不少,原本他的仙術就在兩人之上,如今結出來的屏障,顏今今用盡了全身氣力都無法沖破開來。
更何況,她隱約感覺出里頭有專門克制她的東西。
「今顏,不要白費力氣了。」天帝站在那里,面色平和,眼里全是冷漠。
「你出不去的。」
「你到底想干什麼?!」
「等你冷靜了,我再放你出來。」
幾千上萬年的高高在上,掌握生死,天帝,早已不是那個和他們一起修煉,下棋,鑽研術法的天帝。
在他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該受他掌控,更何況,還是一直佔據心結的今顏。
他走後,整個大殿就空了下來,神仙不吃不喝也死不了,即使待在這樣的地方,別人闖不進來,她也出不去,除了自殘,誰也沒辦法傷她。
顏今今蹲在角落,手握拳抵住牙齒,擰眉沉思。
沒有想到,這個世界還會有這樣一個情節,比起以往的順風順水可以說命運多舛,誰也沒想到,天帝會有這樣的心思。
顏今今再次梳理了一遍今顏腦中記憶。
從上古時期開始,他們三人關系就比旁人要親近幾分,天帝那時總愛找她一起參研術法,並且時不時同她一起出去歷練,得到了新奇的玩意也會送過來和她一起研究把玩。
今顏原本是和既遙先認識的,天帝後來參入之後,就變成了三人一同,但每次私下里,天帝總是找她比較多。
再後來,大戰爆發,一切都變了,經過漫長的戰爭和廝殺。除了既遙之外,天帝和今顏都有些不一樣了。
一個被推上高位,無形中拉開了距離,一個沒了情根,冷淡得不像活人。
而也是那時,天帝和她的見面次數漸漸減少,記得那段時間,今顏見到最多的,就是天帝每次離去時,看著她失望的眼楮。
大概又是一個求而不得,只能疏遠克制的淒美愛情故事。
如果沒有自己橫插一腳的話。
天帝和今顏應該會永遠這樣保持著距離,遠遠望著。
但是,他不可能容忍今顏愛上別人。
如果那人可以的話,那為什麼他不可以,這麼多年來的克制和默默觀望,難道只是一場自我投入的笑話嗎?
天帝,是因為今顏沒有了情根才放棄的。
永遠捂不熱的心,該是何等的絕望。
更絕望的是,她親口對他說喜歡上了另一個人。
顏今今想,假如她是天帝的話,也應該瘋了,但是她,更加會選擇祝福。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打著愛的旗號去傷害別人。
顏今今身影消失在天邊之後,絳離被帶到了魔界。
那里駐扎著天兵天將,但通通紋絲不動,像是等待著一個主帥的指揮。
他只在典籍上看過仙魔交戰,一切都是紙上談兵。
仙界與魔界的交界處是離合山,此時,魔界的先行部隊已經帶著一對人馬過來了,挑釁意味十分明顯,傳旨的小仙官把他放下便離開了,臨走前,留下天帝的第二道旨意。
只得進攻,不得後退。
這就意味著,他不能像既遙以往那般,打退之後便鎮守原地,而是必須追擊,讓魔界不敢再犯。
仙界和魔界的小範圍交戰持續了大半個月,魔界節節敗退,已經被絳離所帶領的部隊趕出了離合山數十里遠,然而,仙界依舊在緊追不舍。
「絳離仙君,再往前乃是魔界黑水河,河對岸便是魔界大軍主力,我們貿然過去」
絳離在帳內看著地圖,眉眼冷沉,手指一寸寸在圖上移動。
「再行軍一日。」
「仙君」
「無礙。」
畢捱看著面前年輕的仙君,咬咬牙,最後還是沉默接受。
這段時日以來,他帶著眾人抵擋魔界,除了剛開始有幾場小戰役失手之外,幾次大戰都是出其不意制勝,謀略武力具為上乘,讓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而最他開始空降來時,軍隊內還有不少反對的聲音,但現在,都死心塌地的听命于他。
畢竟上次有個將領當場挑釁,被這個從來不發火的仙君,輕描淡寫地就廢了幾百年修為,當場回去休養了三天才恢復。
自此之後,所有人都服服帖帖的,不敢再有反抗。
仙界眾人行軍一日,停下時,已經能遙遙望見魔界黑水河,他們堪堪降落,底下就涌出了數不盡的魔族,像是知道他們會來,特意埋伏一般。
後來,畢捱每次回憶到這一天,腦中都是無盡的廝殺和滿目紅色。
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他們中下魔界圈套,苦苦支撐之際,既遙仙君帶著十萬天兵天將及時趕到,又是一場惡戰,鮮血染紅了大地,畢捱胸口不知被誰刺了一刀,搖晃著倒下去時,看見的是兩位白衣仙君並肩作戰的一幕。
那把劍,揮得冷厲無情,白皙清俊的面容已經沾上了污血,往日清淡的眼中滿是戾氣。
兩方人馬通通損失慘重,但仙界支援及時,最後以無數將士死亡的代價,換回了對魔界的震懾,和邊界分割線挪出了離合山,最後駐扎在黑水河附近,仙界版圖微弱擴大,卻佔據了天險,魔界再難入侵。
絳離作為主帥,自然功不可沒,再加上他因為此次戰役凶險負傷,愈發應該嘉賞。
大殿上,眾仙都在,年輕的仙君連衣服都未曾更換,白衣染滿血,少年臉龐堅毅隱忍。
「絳離仙君此次戰役有功,獎賞——」
「名貴仙草若干,法器十件,清風玉露無數,特級丹藥」
一連串的獎賞听得眾仙羨慕不已,只是,站立在大殿中央的年輕仙君卻直直跪了下去,出聲拒絕。
「絳離惶恐,無法消受這等恩賜,絳離只求,天帝能高抬貴手,讓我帶師父回家。」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都喧嘩沸騰起來。誰人不知,今顏仙尊和她徒弟二人之間乃有一段桃色緋聞,卻沒料到,今日這個小仙君竟然敢當眾說出來,而天帝——
高抬貴手又是什麼鬼?!難不成,天帝私下把今顏仙尊軟禁了起來嗎?
天哪!簡直是匪夷所思,驚天大秘聞!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的我,一定是會崛起的我
對了,下個世界設定是 小公主x奴隸,大概會和第一個世界差不多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