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霖這段時間喜歡上釣魚,邢露跟著他一道,江燁霖背著裝備魚竿,左手拿著小桶,右手牽著邢露從小路往江邊走。
找到樹蔭寬闊平整的地方,邢露配合著江燁霖將準備工作都做好,最後站在一旁看著他熟練的掛餌拋線。
兩張自帶的折疊小凳子,江燁霖坐下後,朝著準備在旁邊坐下的自家女人伸出手柔聲叫了聲過來。
邢露拿著小凳子過去,江燁霖拉著人在自己身邊坐下,手從身後繞過來擁住她,到了正午,太陽還是有些曬,兩人都帶了帽子,江燁霖是那種很尋常的傳統草帽,邢露則是靚麗的粉色遮陽帽。
湖面上靜靜,有風從樹下穿過,有些曬曬的涼。
兩人都很安靜,極少說話,邢露托腮定定的望著浮在江面上的魚漂,聲音很小的問身後人,「今晚吃魚嗎?」
江燁霖頭輕輕抵在她的頭上,嗯了一聲,「要是能釣到的話。」
「上次釣到的是什麼魚?煮出來的魚湯好鮮。」
江燁霖偏頭在她臉頰上親了親,「今天教你怎麼做。」
邢露吃癢躲開,嘴角卻抑制不住的上揚,回頭主動在他離開的唇上吻了又吻,江燁霖扣著人吻著不肯放,最後松開的時候兩人都有些喘。
「魚湯是有營養的,平時可以多喝。」
邢露眯著眼,笑晏如花,「嗯。」
今天運氣不錯,兩人的成果頗豐,但魚講究新鮮,過了今晚肉質就不一定好了,于是到了最後,江燁霖只留了兩條邢露愛吃的,余下的全都一一的又放了回去。
回去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晚霞紅黃似綢,江燁霖仍是來時的姿勢,牽著邢露沿著原路返回。
一天只做了這麼一件事,時光悠悠,日子靜謐逍遙得不成樣子,這段時間,兩人幾乎跟外界隔離,江燁霖基本沒踫過手機跟電腦,工作的事江家的交纏他一概不提,安心養傷的同時,嚴格教導邢露這個悟性極高的學生,從生活瑣事到下廚園藝,再到晚上的悉心栽培。
時間慢到,邢露都覺得時間停滯了。
魚是未經處理的,邢露雖然廚藝見漲,但活的雞魚鴨還真的沒有處理過,之前幾次拿回來的魚也是江燁霖處理的,但是今天江燁霖明顯要讓她來。
邢露拿著刀,有些無從下手的發 。
江燁霖換了衣服,挽起袖子,「我教你,不怕。」
邢露將刀遞給他,「你來了,我不行。」
「以後想不想吃新鮮的?」
「……」
邢露頭皮發麻,咽著口水走近,砧板上的魚張合著鰓,邢露手按著的時候 地跳了幾下,將她嚇得夠嗆,一張小臉發白。
江燁霖從身後將人抵著擁住,接過她手上的刀,嘆息一聲,「還是我來,以後要是想吃新鮮的,記得在市場上買活的,讓人幫你處理好了帶回來。」
邢露吸了吸鼻子,從他懷里躲出去,縮在一旁看他利索的將魚處理好。
她看著是不怕,但一輪著自己就不行了。
江燁霖將食材都處理好,洗了手擦干,回身用微涼的手在她臉上捏了捏,「膽小鬼。」
邢露踮腳朝他皺了皺鼻子,被他扣著腰身親了又親,最後邢露喘息不過將人推開,嘟嘴道,「魚湯還喝不喝了?」
「我教你做,要記住了。」
晚上吃完飯,邢露窩在沙發上,頭枕在他大腿上換著電視台,江燁霖低頭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手從她的發間穿過,目光寵溺,「喜歡現在生活嗎?」
邢露手頓了頓,意識到什麼,有些問題終究要問,她放下遙控器,轉身正躺著和他對視,「你什麼時候走?」
江燁霖眸子暗了暗,「明天晚上。」
邢露垂下眼瞼,睫毛一眨一眨的,甚是撩人。
江燁霖輕嘆一聲,將人從沙發上抱起到自己懷里,「怎麼了,不高興了?」
邢露仍是低垂著眼,「什麼時候回來?」
這段時間江燁霖什麼都教了她,想著這次也不會帶她一起走。
「我盡快處理完事情就回來,一刻也不拖,不讓你等那麼久。」
邢露再轉身往里,抱著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月復部,聲音悶悶的傳出來,「能帶我一起嗎?」
「……」江燁霖模著她的頭,神情略傷,在她轉臉出來看他的時候輕輕搖頭拒絕她,「邢露,這次不行。」
邢露揪緊手,「是不是還會有危險?」
江燁霖不想騙她,點了點頭,隨後在她暗下去的眸光中,捧著她的臉認真道,「我會好好回來的,別擔心,嗯?」
邢露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合上,轉開視線,手指在他腰部的衣衫上摳了又摳。
江燁霖知道她是心里不痛快了,其實這段時間她自己也猜到,只是兩人一直沒戳破,江燁霖將人的臉抬起,溫柔的親了又親,哄了好一會,邢露才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的低聲應,「知道了。」
江燁霖心疼又愛死她現在在自己面前這幅毫不掩飾自己情緒的模樣,「等我回來接你,嗯?」
「嗯。」
「然後結婚。」
「……」邢露 地抬頭,對上他認真神情的時候 ,瞬間鼻子酸得不受控,眼楮一下就濕了,「……嗯。」
江燁霖吐口氣,將人摟緊,電視里正在放的一個古裝劇主角哭得撕心裂肺,江燁霖將懷里的人抱起要上樓,在快要上樓梯的時候,邢露悶聲道,「電視還沒關呢。」
「……」
「關掉吧,多浪費電。」
江燁霖望著懷里的人咽了咽口水,又回身去關電視,再上樓的時候就多了份急切。
今晚的江燁霖格外的溫柔,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把她推進柔軟又綿實的雲絮里,縹緲又踏實,濃烈又溫情。
事後江燁霖將人扣住不肯松,邢露眯著眼趴在他的胸口,臉貼著他汗濕的肌膚,沒有移動的任何力氣。
江燁霖別開她的發,將人放下來側身抱著。
「桌上我放了一個新手機,手機里的電話卡是新的,我存了個號碼。」
「……」邢露慢慢睜眼,「是你的號碼嗎?」
江燁霖搖了搖頭,「不能打給我,也不能找婉彤跟小霧她們,里面的號碼是我信任的人,要是真的有事就給他電話,他會告訴我,記沒記住,嗯?」
「……」邢露眨了眨眼,「你會給我打嗎?」
還是搖頭。
邢露理解又失落。
「記住了。」
「這里很安全,知道的人不多,你乖乖在這再住段時間。」江燁霖低頭吻在她的額間,「可能肚子里已經有個小生命了,要是真有了,就打那個電話讓我知道,知不知道?」
「……」邢露哼了一聲,「還不一定呢。」
江燁霖低低的笑,「那就等我回來再繼續。」
「你得回來,不然……我就自己走了……」
「嗯,就在這等我,哪都別去。」
邢露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江燁霖自己也不敢跟她定時間,這是一段未知又無明確期限的等待,但邢露,除了等,別無選擇。
江燁霖走的很安靜,來了車接他,邢露將人送到院子外,趁著司機放行李的時候,江燁霖回身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邢露回抱住他,沒說什麼。
倒是江燁霖不放心,前前後後又囑咐了好多要注意的事,邢露一一點頭應下。
江燁霖走之前吻了吻她的唇。
車子駛離。
邢露在院子外站了好久,最後有些累了才慢慢的回身進屋,卻在門前換鞋低頭的時候,眼淚啪一下就掉了下來。
有些狼狽,有些冷清。
像是不受控一般,眼淚嗒嗒嗒的往下掉。
江燁霖走了之後,日子就變得安靜下來,什麼事都是一個人,但邢露生活變得極其有規律,一日三餐都親自動手,院子里的花草也打理得郁郁蔥蔥。能說話的人很少,鄰居倒是因為長時間踫面變得熟起來,隔壁住的是一對新婚小夫婦,妻子因為懷孕辭職在這邊養胎,丈夫出差,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家。
邢露唯一能說上話的人就是她了,時不時湊一起做個點心做個飯,日子好像也沒那麼寂寞。
「你先生也出差了嗎?很久沒見著了。」
對方對江燁霖的印象極深,邢露澹澹嗯了一聲,「是啊,工作忙,得過一段時間再回來。」
「你先生好好福氣,娶了你,做得一手好菜。」
邢露忍不住的笑,「都是他教我的。」
對方驚訝的張嘴,「天啊,真的嗎?讓我更羨慕了。」
邢露發現懷孕純屬無心,經期不過拖遲了兩天,驗孕棒是一早就買好的,她也就是早上起床刷牙的時候心血來潮撕開一個驗了一下,沒想到直接就中了。
望著上面一深一淺的兩條紅杠,邢露靠在洗漱台上愣了好一會。
這就是……有了?
怕不保險,邢露後面又驗了兩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說不上什麼心情,有些驚訝有些心慌又有些懵懂的不可思議。
懷孕這件事,雖然前段時間江燁霖一直擺在嘴邊,但邢露真沒想過真懷了之後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想著肚子里開始裝著一個小小的生命,她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得很。
邢露覺得,妊娠反應這種東西跟心理一定掛有關系,沒發現之前她覺得沒什麼感覺,知道懷孕了之後,感覺反應一下就來了,食欲不振,渾身無力,對著什麼都沒胃口。
鄰居是個過來人,一眼就看出她懷孕,聚一起的時候叨叨念念說了不少自己的經驗。
邢露听得認真,一一都往心里去了。
為了營養,邢露一日三餐還是按時準備,壓著自己能吃多少吃多少。
但懷孕這件事,她沒有告訴江燁霖,他留的那個號碼,她也一次還沒有打過。
江燁霖回來也已經是三個月後。
天已經變涼,但南方依舊是涼爽,清晨邢露起來,頂著一臉的素顏,簡單將頭發扎在腦後,在院子里拉著小水管澆花。
車子停在院前,男人推開院子門進來的時候,邢露還挽著褲腳在澆水,回頭見著那人的身影,一時之間腦子有些懵。
隔著短短的一截距離,邢露想著是不是晚上做夢的時候還沒醒。
昨晚她夢見寶寶在肚子里會動,扯著江燁霖的手過來模的時候又是一片安靜,她急得不行,剛要開口結果就醒了。
江燁霖一身休閑裝,沒有太正式,在院子口站著一直盯著她看,見她發愣的小模樣,心下一片柔軟,心疼的一步步走過來,顧不得她手上還拿著開著水的管子,將人輕輕又堅定的攬進懷里,「我回來了。」
他的聲線低沉,磁性滿滿。听在邢露耳里,實實的都是飄忽。水管上的水下滑濕了她的手肘,江燁霖低頭將她手中的管子接過關了水。
「怎麼,傻了?」
他語氣平柔,像是從未離開過,就只是一個轉身的時間,然後笑著責怪她傻了。
邢露回過神來,鼻子酸酸,眼楮泛紅,咬著唇穩了好一會的情緒,才委屈的啞聲道,「你知道你走了多久?」
「……」江燁霖心有愧疚,將人再次擁住,「對不起……」
「……」邢露咬著唇不能再出聲,再出聲她怕自己會沒出息的哭起來。
江燁霖將人打橫抱起,「進屋讓我好好看看你。」
邢露驚呼一聲,攀住他的脖子,嗔怪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小心把孩子震下來。」
「……」江燁霖反應了半秒,最後回過神的時候兩眼神采奕奕,看了看她又轉眼去看她還不凸顯的肚子,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真的?」
邢露傲嬌的抬了抬下顎,「不然呢?」
江燁霖笑了又笑,將人小心穩穩的抱進屋。
「為什麼不告訴我?」
邢露吸了吸鼻子,「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一走就是幾個月,聯系也聯系,憑什麼……嗯……」
話未說完,就已經被對方壓著狠狠的堵住唇。
從一開始的驚愕發僵到後面慢慢的放松回應,邢露不得不承認,她像他想她一樣的想他,摟著他的脖子深深的回吻。
一通綿長的吻下來,邢露已經喘得通紅了臉,江燁霖同樣喘著氣,貼著她的臉頰,「記仇了是不是?嗯?」
邢露眨著眼不說話。
江燁霖安靜的抱著人,這段時間,他想她想得不行,偏偏不能隨心所欲的聯系她。
「都解決了?」
「嗯。」
「受傷了嗎?」
「沒。」
邢露將人抱住,在他胸口深深吸了一下獨屬于他的熟悉味道。
「我很想你。」她忍不住的出聲。
江燁霖手上的力道收緊,「傻瓜,我也想你。」
邢露不想走那麼快,江燁霖陪著她又呆了幾天,最後路小霧跟江婉彤以及另外的幾個兄弟晚幾天趕到,江婉彤發現邢露已經懷孕的時候高興得不得了,路小霧也是。
三個準媽媽湊一塊,旁邊的男人完全插不上嘴,江燁霖視線一直落在邢露身上,黃子軒跟何松盛對視一眼,輕咳兩聲。
「這是看不夠還是怎麼?」
江燁霖絲毫不受他的印象,仍舊望著自家女人。
何松盛出聲,「什麼時候辦婚禮?」
「邢露說不辦,回去之後就我們熟的聚一起吃個飯。」
黃子軒挑眉,一臉的不可思議,「就這樣?」
「嗯,就這樣。」
一開始江燁霖不太同意,但是邢露一直堅持他也就妥協了,經歷了這麼多,邢露已經不太在意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他也一樣,跟著也看澹了,尊重邢露的意見。
結果婚禮就真的沒有大辦,只是最熟的人聚一起吃了飯,邢露請了柳如眉兩小夫妻以及姑媽一家,楚昭進也到了,神情看不出有多落寞,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緩沖,再見著邢露,他已經澹定許多,他帶來的禮金跟禮物也很是闊綽。
江燁霖倒是沒說什麼,很大方的收下了。
邢露舒口氣,跟楚昭進有單獨時間的時候聊了聊,她一直覺得虧欠了他,誰知道楚昭進听了之後只是澹澹一笑,模著她的頭像個成熟的哥哥,「結婚時候說這些話,傻不傻?」
邢露也笑,「份子禮我都記下了,以後都給你還上。」
楚昭進挑眉,「依著江燁霖現在的身家,到時候估計會給我翻倍,算下來也是值了。」
對于江家剛經歷的那場內戰,邢露不是很想去深入了解,江婉彤也沒多說,邢露到最後也只是知道江步凡被分去了國外,估計回來的時間會更少。
江燁霖其實還是沒能真狠下心趕盡殺絕。
邢露過了三個月身子穩定的時候,江燁霖領著她以及黃子軒江婉彤又回了一趟村里。
這一次就是名正言順的一家人了,四伯家已經翻新蓋了新房,之前走的那條石子路也鋪成了平坦的馬路,邢露挺著已經凸顯的肚子被江燁霖單手扶著。
三嫂抱著孩子出來接的人,再次見著邢露高興得不行,抱著孩子一直教著叫人。
不知道是不是懷了孩子的緣故,邢露現在一見著小孩心就軟得不成樣子,語氣更是柔了幾分。
再次上山拜祭,其他人都不太想懷了孕的邢露跟著,怕不安全,但江燁霖一直執意要邢露去,這次去,重任就落在黃子軒肩上,他則是一路護著邢露上山。
爬到半山腰的時候邢露已經有些累了,江燁霖扶著她在石頭上坐下,給她捏了捏腳,「一會就到了,下山的時候我背你。」
邢露舒口氣,「嗯。」
她還記著仇呢,「上次來你讓我躲一邊去來著。」
江燁霖笑,「上次我都帶你回來了,只是沒好意思拉下臉對你太好,這次帶你正式見一下我外公。」
「以後每年都要來的。」
「嗯,明年清明的時候我們再回來一次。」
晚上睡覺前,江燁霖端熱水給她泡腳消腫,邢露舒服得眯眼要睡著,現在她越來越嗜睡,躺上床的時候眼就掙不開了,江燁霖上床的時候她往里挪了挪,最後在人躺下的時候自動的窩進他懷里。
江燁霖心下有些熱,「我輕輕的來一回?」
邢露睜了睜眼,「多輕?」
江燁霖低低的笑,「不壓著孩子。」
說罷他翻身輕輕的將人壓下,動作是很輕,但邢露太敏感,咬著手還是嚶嚶的溢出聲來。
江燁霖被刺激到,但還是不敢太大動作,一場下來,大汗淋灕,邢露是滿足了,他卻只落了個三分飽。
邢露饜足的窩在他懷里。
「其實我一直是有遺憾的。」
江燁霖模著她的發,挑了挑眉,「嗯?」
「我覺得我酒量挺好的,但是……我們第一次的時候,我居然醉過去了……」邢露睜開困得不行的眼楮,打了個哈欠,「都說女生的第一次特別重要,我囫圇著就過去了……」
江燁霖頓了頓,最後在她又快要睡著的時候才重又輕輕的出聲,「跟你說件事。」
「嗯?」
「其實……」江燁霖下滑,咬著她的耳垂,在她渾身的發癢的親密中,一字一字慢慢道,「那時,我也是第一次,我怕搞不定在你面前太丟臉,所以……我在你酒里……放了點東西……」
邢露的瞌睡瞬間就散了, 地睜開眼,蹙眉著要開口,卻被對方先一步的用綿柔溫熱的唇堵住。
她亂了心神,他才將暈乎的人松開。
「反正後來……我都讓你很滿意不是?」
「……」
這是什麼歪理?邢露仍舊蹙眉。
江燁霖摟著人深深的感慨,滿滿的憧憬寵溺,「以後這輩子,都會一直讓你滿意的,都補上。」
反正這輩子,長著呢,好在他回頭得還不是最晚,最想要的人現在真實的在他懷里,慶幸時間還那麼長,他有余下生命的時間來一一的寵補給她。
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