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哪里不明白張策的用意。
下一刻,只見諸葛亮出列對著張繡說道︰「張繡將軍,此言差矣!」
「對待馬騰,不同于和那些塞外蠻夷交戰。」
「異族軍隊,非我族類,殺了也就殺了,我們根本不必手下留情。」
「但馬騰手下的士兵, 我們是可以爭取過來的!」
「這種情況下,大戰能免則免。否則你以為方才主公因何會不主動出擊嗎?」
「還有……」
「誰告訴你主公沒有動手呢?」
諸葛亮輕輕一笑,握著手中的羽扇指向城外。
「被主公釋放離開的龐德,還有其代為轉呈給馬騰的那封信……」
「就是主公給馬騰韓遂遞過去的一把刀啊!」
「你且看著……」
「也許過不了多久,敵方聯軍就會發生內亂!」
諸葛亮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像是拿捏了一切的智者一般。
「只要我等再略施一些手段, 想來那韓遂會主動拿起刀指向馬騰。」
這些時日的交戰,諸葛亮不是什麼也沒做, 起碼他已經模透了馬騰和韓遂二人的性格。
如果讓諸葛亮來形容他們二人的話。
諸葛亮願意用「厚道」來形容馬騰,而描述韓遂的詞語……
利己!
這是諸葛亮所能想到的詞語。
這般想著,諸葛亮的眸光看向了一旁不發一言的李儒,想到了遠在並州輔佐呂布的賈詡。
諸葛亮發現︰
同為西涼謀士,三人的氣質很像。
而唯一的區別是。
韓遂走上了割據一方的爭霸路線,李儒和賈詡則是選擇了輔佐一方君主逐鹿天下。
諸葛亮的說辭讓在場的武將眼中閃過一絲訝然之色。
他們經諸葛亮這般一提點,頓時隱隱間猜到了張策的用意。
「先生,您和主公的意思是……」
「馬騰和韓遂二人很有可能因為馬超的緣故,從而導致他們自己發生內亂?」張繡詫異的說道。
可是。
猜到是一回事。
可要說讓張繡,江虎等人一下子相信,還是有一點太匪夷所思了。
眾所周知,馬騰,韓遂二人可是義結金蘭的兄弟。
他們如果因此而反目,怎麼看都有些不太現實。
「不是可能!」
「而是一定會發生內亂!」
這一次, 說話的不是諸葛亮,而是方才被諸葛亮目光注意到的李儒。
李儒的目光淡淡的撇了一眼方才說話的諸葛亮, 見到諸葛亮沒有什麼表示, 而是含笑的看著他時……
李儒這才語氣篤定的說道︰「昔年相國主政西涼時,馬騰韓遂二人為了對抗他,可以義結金蘭。」
「可相國一死,情況如何?」
「二者立時陷入了內斗之中,在西涼之地打的不可開交,韓遂甚至在戰亂中殺死了馬騰的妻子。」
「歸根結底,他們二者的聯盟注定無法長久,他們現在共討長安的作為,不過是忌憚于我等的威脅,而被動聯合起來罷了!」
「二者之間的信任本就如同一張紙張,一捅就破!」
「呵呵!」
李儒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有著主公用馬超威脅馬騰這件事作為誘因,你們覺得韓遂可能對馬騰不心生防備嗎?」
「諸位將軍不妨試想一下!」
「一旦馬騰撤回了金城,長安城下到時可就只剩他一個人抵擋主公的兵鋒了,如何抵擋的住?」
李儒的質問讓場中諸多將陷入了沉思。
以至于他們根本沒有留意到李儒在稱呼董卓的時候,用的是相國一詞,而非是董賊。
張策倒是留意到了。
但。
他根本不在乎這些。
許久之後,長安戰後投效張策的段煨沉聲道︰「文優所言不錯!」
「老夫曾經和韓遂此人打過交道,以我對他的了解,其極有可能會按照兩位先生所講的那般……」
「會趕在馬騰沒有撤走之前,殺了馬氏父子,奪了他們的軍隊。」
段煨不出聲則已,一出聲就震驚了眾人。
張策的表情就沒有任何意外之色。
顯然,他也是和段煨一樣這般認為的。
「段老將軍,那韓遂不至于如此瘋狂吧?」
江虎有些不太相信段煨的說辭,心中覺的荒謬不已。
「仲謙,西涼之地講究弱肉強食,這樣的事情我在涼州的土地上見的太多了!」
「不止是韓遂,就連昔年動作麾下的李傕,郭汜,樊稠,華雄等,同樣是沒少干吞沒他人部卒的事情。」
對于段煨的這番說辭,李儒沒有否認。
因為李儒知道……
這的確是西涼軍中不爭的事實。
哪怕是他李儒曾經的岳丈董卓知道了此事,對此都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況且!」段煨繼續說道。
「韓遂此人他殺害盟友邊章,廢除上官王國等人的發跡過程來看,此人心性毒辣,絕非良善之輩。」
「他做出任何事情,都不足為奇。」
「萬一那韓遂沒有動馬騰動手,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張繡開口,臉上閃過一絲疑慮。
望著鑽入牛角尖,心中尚存遲疑的張繡……
這一次張策沒讓其他人回答,而是親自回答了他。
「彥錦,韓遂朝著馬騰動手了自然好,若是他不動手,那咱們在接下來的戰事中,就逮著他的軍隊往死里打!」
「當馬騰所屬的軍隊完好無損,而他的士兵卻傷亡慘重的時候,由不得他不懷疑馬騰是否和我們暗中有所勾結!」
「這種情況下,他自然會動手。」
張策說完,徑直說道︰「張繡,江虎,黃忠,接下來的三日里你們若是呆在城中憋屈,不妨帶上數千士兵出去和馬騰,韓遂等人交戰!」
「馬騰的兒子馬休,馬鐵,馬岱等人,你們可以適時的在戰斗中放水,至于韓遂麾下的八部將,爾等帶人隨意打殺便是。」
張策此話一出,徑直敲定了接下來的對敵方略。
于是……
在接下來的兩軍交戰中,長安城下出現了怪異的一幕。
馬騰礙于親子被抓,根本不敢向長安城發起大規模的進攻。
這也導致他們此前所打造的攻城器械,全然沒有了用武之地。
即便是在韓遂的勸說下,他不得不派遣出士兵協同韓遂的軍隊一同攻打長安城……
但詭異的是。
一戰下來,韓遂所部的傷亡竟然是馬騰所部的數倍之多。
當看到馬韓聯軍的戰報傷亡數據之後,韓遂再怎麼想要說服自己這是敵人的詭計,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韓遂攻城不利,在兩軍陣前斗將上,韓遂也是受到了重點待遇。
馬騰的兒子馬休,馬鐵,佷子馬岱,龐德等人出戰,張策一方只派遣出江虎,張繡,胡車兒,徐榮,陸遜等人迎戰。
無論是上限,還是下限,皆能輕松的應對馬騰麾下的諸將。
可令馬,韓聯軍士兵詫異的是……
在對戰的時候,江虎,張繡二人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斬殺馬岱,馬鐵等人,但他們結果卻如兒戲一般,竟然打的「難分難舍」。
然而,將對戰的敵人換成韓遂部下的八部將的時候……
張策一方迎戰八部將的赫然是前不久大發神威,一戰生擒了龐德,馬超的黃忠。
這種情況下,出戰的成宜,楊秋二人直接成了黃忠刀下的亡魂。
韓遂八部將去其二,徑直成了六部將。
區別對待,簡直不要太明顯。
……
兩日後。
聯軍軍營。
韓遂所部中軍營帳。
聞听著外面江虎,張繡等人的叫戰喝罵聲,韓遂的面色一片陰沉。
連續兩日間的戰場卻別對待,韓遂雖然心中明白這是張策施展的「挑撥離間計」,但他的心中還是覺的窩火不已。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韓遂這個活生生的大活人。
窩火不算什麼!
愈發讓韓遂擔憂的是,張策給出的三日之期快到了。
至多明日傍晚。
馬騰便會率軍撤回金城,以此換取馬超的生還。
而馬騰率領大軍一撤,韓遂可不認為憑借自己麾下的五萬大軍能對付的了張策的軍隊。
「都說說吧!」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是在這和張策對峙下去,還是跟隨著馬騰一同撤軍?」
脾氣暴躁的韓遂麾下將領馬玩當即出聲道︰「主公,成宜和楊秋二人不能白死!」
「我們要是這樣灰頭土臉的退走了,西涼兒郎們將會如何看待我們!」
「要退,讓那馬騰自己去退!」
「反正,我看他早就和那張策眉來眼去了,他巴不得早早撤退呢。」
一筆寫不出兩個馬字,馬玩雖然和馬騰一樣姓馬,但他卻是跟馬騰沒有任何關系。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言語根本沒什麼顧忌之色。
馬玩此話一出,立刻讓韓遂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朝著麾下的侯選,程銀等人看去,韓遂最不願看到的一幕發生了。
侯選程銀等人在听了馬玩的言辭之後,臉上同樣是一片憤然之色。
「主公,馬騰可以退!」
「但我們不能退!」
「我們要是退了,張策下一步必然會攻打我等佔據的隴西。依末將的話說……」
八部將之一,也是韓遂心月復的侯選出列,只見他表情陰狠的說道︰「一不做,二不休!」
「不如我們趁著馬超這等猛將不在的機會,一刀做了那馬騰,奪了他的軍隊!」
侯選說出的話語,引得程銀,張橫,馬玩,梁興,李堪五人為之附和。
面對著群情激憤的部將,韓遂的面色並不好看。
一直以來他都是憑借著威望在鎮壓諸將,諸將始終對他言听計從。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在局勢不利的情況下。
侯選程銀等人竟然「膽大包天」到逼迫著他向馬騰動手。
韓遂沒有當眾呵斥侯選,程銀等將,而是向他們反問了一句。
「哼,別忘了!」
「馬超雖然被張策俘虜了,但是,那龐德也絕不是常人能輕易對付的了的。」
「還是說……」
「你們以為自己能在龐德的保護下,殺了那馬騰!」
韓遂的質問,頓時令諸將「逼宮」的氣勢為之一滯。
侯選,程銀等人心中明白︰他們雖然號稱八部將,但他們中根本沒有一人躋身一流武將境界。
即便他們聯起手來圍殺了龐德,但也決然要死上一兩個人。
沒有人想去死。
所以。
面對著韓遂的這個質問,他們說不出話來。
但就在這時……
一道大笑聲傳來!
「龐德而已,誅之有何難!」
「馬超我尚且能傷之,對付此人易爾。」
營帳門簾被掀開,一個劍眉斜飛入鬢,身型修長高達卻不粗獷的威猛武將走了進來。
听到來人的話語,韓遂還沒有表態。
作為其麾下的侯選程銀等將,已然面露喜色。
如果說他們西涼除卻馬超之外,還有誰可與那張策麾下的老將黃忠一戰的話……
在他們看來,也唯有此人了。
「是彥明!」
「彥明來了,龐德無憂矣!」
「有閻行出手,馬超來了也無濟于事。」
「……」
威猛將領的出現,立時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侯選,程銀等人喜出望外。
望著進入營帳之人,素知閻行實力的他們,紛紛招呼著閻行入座。
與歡喜的麾下八部將不同。
韓遂則是皺著眉頭看向出現在此地的女婿閻行。
「彥明,你不該是坐鎮涼州後方的大榆谷防備先零羌,且凍羌,勒姐羌,當煎羌嗎?」
「因何會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