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肆虐了一天一夜的風雪終于停了下來。
宗谷醒來時，已經過了早上九點。
還好是周末。
懷里抱著朝霧鈴，身後是抵首而眠的紅子和桐野茜，前者已經醒來，宗谷放開她，從床上坐起。
扭頭望向窗外，只有一片白茫茫，似乎一切都被白雪覆蓋，不留痕跡。
相比之下，房間里就要狼藉得多。
宗谷爬下床，將昨晚隨意丟在地上的幾只安全套和紙巾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走到窗邊站了一會兒。
天空湛藍，遼遠雲稀，陽光下的白雪亮得耀眼。
是個大晴天。
朝霧鈴也下床過來，走到他身旁，望著窗外的皚皚白雪。
「天氣真好。」
「嗯。」
「這兩三天好像都是晴天，之後也沒這麼大的雪了。」
「嗯。」
她光著身子，盡管知道她不會覺得冷，而且房間里也開著空調，宗谷還是拿了件衣服披到她身上，雖然關鍵之處一點也沒遮擋住。
「下午可以去商場了……唔，該列個清單的。給丹生老師還有仁美、洋子她們的禮物要單獨挑選，至于剩下那些孩子的禮物，就讓丹生老師幫忙分配吧。」
朝霧鈴點了下頭，又望了他一會兒。
「怎麼了。」
她看著他，觀察著他的精神狀態。
她也不知道那個極限的時間到底是什麼時候。
「想做。」
「……」
宗谷低頭一笑，沒說什麼，與她吻在一起。
撫模著，彼此的身體也響應得很快。
感覺差不多了，宗谷撩起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手掌從腰後向下撫落。
「要在這里做嗎。」
她沒說話，手撐著窗台，身體往後蹭了蹭。
宗谷俯子，尋找著，與她連接在一起。
「……唔！」
前後相抵，時合時離，彼此都已經非常熟練了。
半睡半醒之際，听見一點不同尋常的聲音，紅子睜開眼，便看見了窗邊歡愛的兩人。
「真是的，又開始了……」
默不作聲地看了一會兒，她夾了夾腿。
被子里的手無意識地移向腿間，她若有所覺，扭頭看了一眼，桐野茜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也在望著那邊。
「早上好~」
「早上好……」
兩人擠在一起，繼續看著窗邊的歡好。
又過了好一會兒，那邊才結束。
傾瀉而出，再從中抽離，宗谷歇了口氣，又從旁邊抽了兩張紙巾，為朝霧鈴擦拭著流淌而下的稠液。
因為她體質特殊，兩人之間的歡愛，不需要做什麼措施。
「洗一下吧。」
「嗯。」
披著他那件過長的外套，朝霧鈴先離開了房間。
再抽兩張紙巾，為自己也擦了一下，宗谷回到床邊。
「你節制一點啊……」紅子說道。
「嗯。」示意兩人往里挪一些，他從這邊爬上床，鑽進被窩里，抱著紅子閉上了眼。
「宗谷還要睡嗎。」
「你要起來嗎。」
桐野茜從另一邊抱著紅子，「不是說要去商場買聖誕禮物嗎，外面是大晴天吧？」
「嗯。」宗谷閉著眼，「昨天下了這麼大的雪，交通不一定通暢，我打算下午再去。」
「唔……好吧。」
桐野茜貼得更緊了些，「那我也再躺一會兒。」
「太擠了啦……」
被兩人夾在中間，紅子動彈不得。
而當下去清洗的朝霧鈴再回到房間時，她正坐在宗谷胯上搖晃。桐野茜在旁邊盯著兩人，一邊等待，一邊自娛自樂。
臨近中午，三人才真正起床。
「每次一到休息的日子就是這樣，沒完沒了地在做……你會不會哪天突然就死掉啊？」一起洗漱的時候，紅子問道。
「會吧。」
宗谷擦了擦臉，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確實不是特別精神。
「寒假的時候，我還是待在京子那邊好了。」
紅子撇撇嘴，又掐了下他的腰。
「你稍微節制一點不就好了……」
「紅子剛才爬到我身上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是你經不起誘惑！」
「那下次我說不想做，你別對我擺臉色。」
「……不行。」
太陽出來後，屋頂上清理過又堆積起來的雪也開始融化，雪水沿著屋檐下落，滴滴答答地像是在下雨。
站在陽光曬不到的地方，桐野茜抱住了胳膊。
「好冷……比昨天還冷。」
「化雪的時候當然冷。你多穿兩件。」
「再多就不像十六歲的青春美少女了。」
解決了午飯，四人一起出門，去大津京站的商場挑選禮物。
「陽光照著積雪，好亮眼啊。」桐野茜一邊走一邊盯著不遠處積雪的屋頂，又望向陰影處，「眼楮都花了。」
宗谷胳膊一抬，攬住她的腦袋，手蒙在眼楮上，「別一直盯著，小心眼楮被紫外線灼瞎了。」
「唔。」
她抱住他的胳膊，由他指引著前進的腳步。
來到車站，經過一上午的清理，電車線路已經暢通無阻。
坐上電車，在野洲站停靠時，宗谷望了眼外面的站台。
雪後初晴，神社那邊也有不少事情要忙，京子沒時間跟他們一起去商場——當然，她本人也並不怎麼積極。
回來的時候去一趟電力公司，談一下更換神社線路的事情好了，宗谷心想，趁這兩天都還是晴天。
滴滴滴——
車門很快關閉，電車繼續前進，將幾人送到大津京站。
下了車，穿過地下通道來到商場，站在地面大廳，宗谷對要買什麼聖誕禮物依然沒什麼頭緒。
只能先從給年紀較小的孩子們的禮物買起了。
「玩具，玩偶，待會兒再去書店挑選幾套漫畫……應該就差不多了。」
走進一樓的商超，要買的禮物不少，宗谷推了輛購物車，桐野茜和紅子也各自推了一輛。
在店員的指引下來到玩具區，宗谷開始挑揀。
他要求不高，順眼的都要。高中生眼里的可玩性對孩子來說太過嚴格，他們自己能在其中找到樂趣。
朝霧鈴跟著他，寸步不離，桐野茜和紅子則推著購物車來到擺放著各種玩偶的貨架間。
「哇，好大的布偶熊！」
桐野茜看上了一只棕色的巨大玩偶，「擺在床頭一定很合適。」
「太大了，不好郵寄吧……」紅子說道，「而且也不好分配。除非每個布偶都買這麼大的，不然會讓宗谷的老師為難的。」
「啊，說得也是，還是算了吧……啊！那個穿著衣服的兔子也很可愛……Amiya？」
在貨架間穿梭著，兩人盡可能挑選著差不多大小的玩偶，看到可愛的就放進購物車里，反正宗谷說他來結賬，不用考慮價格。
毛茸茸的玩偶不會小到哪里去，將兩輛購物車都裝滿，其實也才二三十只而已。
「差不多了吧。」
「嗯嗯。宗谷那邊還有很多呢，再說兒童福利院里也沒有那麼多的孩子……」
兩人推著購物車回去找宗谷，卻沒看見他，又轉了一會兒，才見到他跟朝霧鈴從另一邊過來。
「怎麼跑到那邊去了？」
「找你們呢。」
「我和紅子在那邊的說。」
「迷路了。」
桐野茜微微一笑，推著車來到他身邊，看了看購物車里的玩具。
「好多啊。」
「感覺小孩子會喜歡的都拿了。」他也看了看她們兩人的戰果，「買了這麼多，待會兒要受苦了。」
「是啊，這邊的郵局好像有點距離……」
「直接叫計程車過去吧。可能得叫兩輛或者三輛了。」
「嗯嗯。」
在店員和其他顧客略帶驚訝的眼神里，三人推著整整三輛購物車的玩具和玩偶，去前台結賬。
裝了十多個購物袋，宗谷掏卡付了六位數的錢，商超方面派出幾個工作人員幫忙提著，並提出可以直接送人送貨到家。
「送回家倒是不必……幫我送去附近的郵局吧。」
「好的。現在就過去嗎？」
「不，我們還要再逛一下。」
「好的。」
解決了佔主要部分的禮物，而剩下那些需要單獨挑選的部分，還是讓宗谷有些頭疼。
「要給丹生老師送什麼聖誕禮物好呢……」
丹生子年近五十，總不能給她送什麼玩具。而她作風樸素，耳環項鏈之類的飾品，似乎也不太合適。
「那就送實用一點的東西好了。」
宗谷腦海里浮現出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比如？」
桐野茜歪了下腦袋，「衣服呀。」
「……」
宗谷稍微怔了一下，因為對自己在女性著裝方面的品味沒有多少自信，這個念頭只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
他都忘了還有她們可以幫忙挑選。
「東北的冬天應該很冷吧？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室內，但總有要出門的時候，就送一件高檔羽絨服好了。」
「有道理。不過我還得問一下老師的尺寸……」
「我知道。」朝霧鈴說道。
于是四人來到商場二樓，逛起了羽絨服店。
「宗谷覺得哪種顏色比較好？」
「黑色或者白色吧。」
「我就知道。我們挑吧，紅子，不用問他的意見了。」
「……」
宗谷也沒說什麼，跟在桐野茜和紅子後面，看著她倆東轉西轉，來回挑選著。
丹生子身材瘦削，跟店里某一位女店員差不多，宗谷便拜托她幫忙試一下衣服。
挑選了大半個小時，兩人終于選定一件長款羽絨服。
「這件看起來就很保暖。」桐野茜說道。
紅子點頭，「而且版型很好，也不老氣。」
穿著羽絨服的女店員也連連點頭，因為這是店里最貴的幾件羽絨服之一。
「買。」宗谷沒有別的話可說。
買下羽絨服，給丹生子的禮物算是挑選好了，接著要挑選的是給仁美、洋子幾個同齡女生的禮物。
「送護膚品吧，總不會出錯。剛好這里也有松本清的門店呢。」
「還是你們來選吧。」
「到時候要注明是宗谷的女朋友幫忙挑選的哦。」
「嗯。」
在二樓的藥妝店又停留了好一會兒，桐野茜和紅子精心挑選了幾套適用面較廣的護膚品，結賬後成套地包裝在一起。
「這些瓶瓶罐罐容易碎，待會兒郵寄的時候得小心一點呢。」
「嗯。」
花了半天時間，禮物總算挑選得差不多了，幾人準備下樓，坐商超安排的車去附近的郵局，將禮物寄往東北。
剛走到電梯口，宗谷忽然發現前面的兩道背影有些眼熟。
「紅子，你看前面那兩個人……」
話沒說完，其中一人回頭看了一眼。
「……」
目光相接，對方也愣了一下，停下腳步。
「宗谷？」
「妹控。」
木下將司臉一黑，「別在外面這麼叫我。」
而跟在他旁邊的，自然是他的妹妹木下真帆。
「宗谷在這里干什麼？」
宗谷提了提手上的各種紙袋，「買點東西。」
一同走上電梯，木下將司回頭道︰「二十四號的平安夜，我準備在家里辦個聖誕派對，已經有許多人接受邀請了，宗谷應該也知道這件事吧。」
「伏見跟我提過。」
「答復是——」
「看情況。」
「來吧。」木下真帆抓著扶手，也看向他，「宗谷來的話，我不收你的飲料費。」
「那我們呢？」桐野茜問道，「我和紅子，還有鈴。」
「……」
木下真帆沒說話。
「當然都不收。」木下將司開口道，「不過，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不然還挺麻煩的。」
「好耶！」
桐野茜挽住宗谷，「那我們一起去吧。飲料費是五百日元吧，四個人能省兩千日元呢。」
「這是錢的問題嗎……」
第二學期的結業式就在二十四號，也即平安夜當天，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事情了，宗谷也就沒有拒絕。
「那好吧。」
「那就說定了。時間是下午五點過後，你們可以回家換了衣服再來。」
到了地面大廳，雙方分開，宗谷幾人來到商超，跟裝了十幾袋的禮物一起被送到最近的郵局。
大部分郵局周末都會關門歇業，好在這一家是大津乃至滋賀最大的郵局，到下午五點才會停止寄送服務。
商超的工作人員還幫忙將禮物提進郵局里，堆了一地。
紅子和朝霧鈴在旁邊看著東西，宗谷跟桐野茜去買郵寄東西要用的紙箱。
「你好，我要一些紙箱。」
「好的。請問需要什麼規格的紙板箱？」
「最大的。」
粗略估計了一下，宗谷要了五個最大規格的紙板箱，而之後還得自己打包。
拼好折疊的紙箱，朝霧鈴在一旁填寫著郵寄面單，宗谷和桐野茜將買好的禮物往里面填塞著。
每個紙板箱最多可以裝三十千克的物品，而計費則是根據紙板箱的尺寸來計算的。
「把護膚品跟這些毛茸茸的玩具放在一起，把上下左右都塞滿，就不怕運輸的時候碎掉了……啊，還有一件事。」
桐野茜去要了幾張紙，分別寫上【這是我最喜歡的女朋友幫忙挑選的】，放進護膚品的袋子里，然後才塞進紙箱。
宗谷笑了笑，沒說什麼。
將所有東西都打包好，五個紙板箱剛好用完。
貼上面單，再去前台郵寄，路途遙遠，又是最大規格的紙箱，郵寄費用將近三萬日元。
「不知道要幾天才能送到……應該能在聖誕節之前送到吧？」
「希望如此吧，網站上好像也能追蹤郵件的位置。」
「嗯嗯。」
整件事忙完，時間也來到了下午三點多。
「回去吧。我待會兒還要去一趟電力公司。」
「宗谷知道在哪里嗎？」
「嗯，我之前查了一下。」
坐上回去的電車，宗谷提前三站在守山站下了車，離神社最近的電力公司營業所便在這邊。
只是提出需求後，電力公司的人表示受雪災影響，大部分電力工人都在忙著搶修各地的線路，預估最快也要一個星期以後才能為他安排更換線路的事情。
「好吧。」
宗谷倒是不急，反正神社的供電已經恢復，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出問題。
留下聯系方式，他便離開了。
往回坐了一站，他下車去神社看望京子。
上山的階梯已經完全清掃干淨，兩邊還積著厚厚的白雪。枝遮葉擋，氣溫又低，這些積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全部融化。
「還是下雪好，都不用出門。」野間南說道，「更不用一大清早就來神社里掃雪。掃了雪也沒什麼人過來參拜。」
「都已經下成雪災了。」
「話是這麼說……哎。」
野間南搖了搖頭，換了個話題︰「轉眼一年又要過去了，宗谷去年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逃出黃泉的吧。」
「嗯。」宗谷也有些感慨，「一年了。」
「多虧有你，這一年我們過得相當驚心動魄呢。」
宗谷笑了一下。
「也多虧有宗谷，我們才能一次次化險為夷。」野間南拍了拍他的肩，「來年繼續通力合作、升職加薪吧。」
「連聖誕節都還沒到，野間小姐現在說這種話也太早了。還是等除夜再說吧。」
大晦日，一年的最後一天，當天晚上，扶雲神社也會像其他大社或大寺一樣，通宵接待前來初詣的參拜者。
「可惜我們這里沒有延歷寺那樣的大鐘呢。」
「這里是神社啊，巫女敲鐘干什麼。」
「讓神明大人帶走煩惱、帶來幸運啊。」野間南斜他一眼，「無憂無慮的小鬼。」
宗谷望了望天。
按照朝霧鈴的說法，如果大晦日還沒有找到大雷的蹤跡，那麼現身的神明要帶走的就不是他的煩惱，而是他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