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會在一家酒店的會議廳舉行。
縴縴——早就到了, ——安排在單獨一間的休息室——待——
到下午三點，活動原定的開始時間，外面依然——動靜。
五分鐘後, 魏導進來了。他脾氣直, 不多客套，開門就說︰「張啟聖遲到了, 他——什麼時間觀念, 看來起碼得再——半——時。」
縴縴說︰「好。」
魏導在她旁邊坐下。
他之前私下見過這女孩——一面，印象不錯, 雖然是資源咖, 背景深不可測, 但瞧——安安靜靜的，並不驕縱任性。
「是這。我原本想在見面會前，先安排你和張啟聖見一面, 可惜他一直忙。」魏導說，「我們這部戲備受期待，你和張啟聖作為主演, 要有一定的cp——，你懂什麼是cp——嗎？」
縴縴搖頭。
魏導耐心地解釋︰「就是那——真實戀愛的——覺, 男女之間的吸引力和……咳咳，性張力。我這麼解釋, 你——明白？」
縴縴點頭，「明白。他見了我, 可——短時間張不起來, 我會拉他一把的。」
魏導︰「……」
他深吸一口氣︰「不會的，我見過那麼多女演員，——專業人士的眼光告訴你, 白縴縴，你——漂亮，你要有自信。」
縴縴︰「……謝謝。」
魏導別有深意地看——她，「你平時經常上網嗎？你應該清楚，現在張啟聖有多紅。你想短期內增加曝光度和大眾知名度，這是難得的機會，一旦錯過，不會再有。我希望最終——你，張啟聖，還有我們，會是三方互利互惠，共贏的局面。」
縴縴微笑，「我——希望。」
「那就需要你配合，這部戲最大的看點在你和張啟聖身上，你們的——情交流——」
魏導話才說一半，手機響起。
他皺眉，本想拒接，看了眼來電人，發現是吳總，只——接起。他走到房間的另一邊，「吳總？我在準備見面會。」
吳總的語氣帶——听天由命的佛系︰「我剛接到通知，拍攝期間，——及宣傳和播出期間，不——炒作cp，任何cp相——話題不——發通稿，不——上熱搜，不——營銷。」
魏導愣住，「哪來的通知？難道——」他望一眼女人的背影，捂住嘴，「白縴縴的金主？」
吳總早就——脾氣了，「不知道是不是她金主，反正是我們的金主給的指示。」
魏導咬牙，「秦氏？欺人太甚！」
「這還不止。」吳總說，「秦氏要求我們盡快拍完，——兩個月結束就別拖三個月，只是不——累——白——姐。」
魏導︰「……」他掛斷。
縴縴見他回來，說︰「你剛才說到——情交流，然後呢？」
魏導先是黑——臉，不作聲，接——仰天長嘆︰「——然後了。你就當我們的對話不存在。」
縴縴︰「……」
這時，金姐敲門︰「魏導，白——姐，張——師到了。」
魏導和縴縴一前一後出去。
金姐一臉不可言喻的表情，遲疑道︰「魏導，張——師他……他今天有點奇怪。」
魏導擺了擺手，「管他呢。他人到就好。」
話說早了。
一到會場，他——快發現異常。
偌大的房間，鴉雀無聲。
粉絲靜音，主持人靜音，工作人員靜音。時間仿佛停止。
台上擺了足有十幾張椅——，前後左右都是，擠的主持人都不知道站哪。
一個穿亮粉色毛衣，墨綠色碎花棉褲，披——暗紅色棉襖的男人坐在左後方的椅。
在這出奇的寂靜之中，那人听見腳步聲，抬頭，黑框眼鏡後驚魂未定的一雙眼，直直望向魏導身後的女人。
穿越時間，穿越空間，噩夢重臨。
張啟聖站了起來。
在那個女人來之前，他已經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會場空調開——大，熱的要命，他還穿厚棉襖棉褲，不熱出病都算幸運。
他不在乎，只要——過這一——，他什麼都可——忍。
白縴縴跟在魏導身後，一襲純白色的長裙，頭發簡單梳起，看上去就像剛踏出大學校門的畢業生。
她看見他。
張啟聖听見自己吞咽唾沫的聲音。
「啊。」女人抬起手，指向他，「你是——」
他冷不丁地站了起來，生怕听見她接下來說，‘你是那天在——弄堂堵我的紅發猛男’。
他向她走過去，一步又一步，根本——覺不到雙腿在移動。
直到後面的周利忍不住拉了他一下，低聲提醒︰「盛哥，你走路莢腿。」
張啟聖的臉突然漲紅，比當年他染的紅發還鮮艷。
他又听見了追魂索命的聲音，一字字，一句句，清晰如昨日。
「求我。」
「起來自己走。」
「夾——走唄。」
……
張啟聖一下——腿軟，幸好何航和周利及時攙扶，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台前，主持人莊重而深情的說︰「今天，聖聖是帶病來參加活動的，我們都勸他如果真的不舒服就不要硬撐，但他說，不——辜負粉絲和劇組的期待。讓我們用掌聲鼓勵他！」
底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粉絲們又活了。
「聖聖加油！」
「聖聖寶貝你好棒！」
「聖聖你太好了！」
張啟聖覺得他可——真的病了，大汗淋灕，額頭燙的——煮雞蛋。
那個女人看——他，——在笑，「原來你帶病來見我，張——師，我——動。」
張啟聖一怔，忽然大喜。
——她——認出來？她果然認不出來！他贏了！
他展露練習過無數遍的傻笑，磕磕絆絆的說︰「姐姐，你好，我是……是聖聖……鴨。」
台下的粉絲再次陷入死寂。
白縴縴說︰「我知道，張啟聖。上次見你在好幾年前，你變了——多。」
他瞪大眼楮，「你……你……」
「你不記得我了？」白縴縴微——驚訝，「——對，那天——暗，又下雨。但我記得你，你向我沖過來的——，像極了一頭天真的——鹿——」
張啟聖腦——轟的一聲，山崩地裂。他什麼——來不及考慮，猛地撲上前，捂住她的嘴，「別說！快住口！」
掌心下的肌膚柔軟，鼻息之間，盡是女人獨有的清雅香味。
他胸口發悶，雙腿發軟，雙手發顫。
全場死寂。
主持人好一會才回過——，干笑幾聲︰「呵呵，呵呵，原來聖聖和縴縴是舊識。這……這真是意外的驚喜。」
張啟聖這才意識到他干了什麼，趕緊松手，拼命地在棉襖上擦拭。
周利急道︰「盛哥，你——」
「讓我坐。」張啟聖喘——粗氣，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嗓音嘶啞，「我……透不過氣，胸悶。」
周利扶——他坐下，遞給他一瓶礦泉水。
張啟聖仰頭咕咚咚灌下，喝完一整瓶，又伸手，「不夠，渴。」
周利︰「……」
白縴縴笑了聲，語氣柔和︰「張——師，你別緊張，都過去了。」
她在離他——遠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從口袋——拿出手機打字，然後看向不遠處的魏導，對他一笑。
幾米遠的地方，魏導看——剛剛收到的信息。
[白縴縴︰這cp——和張力，您還滿意嗎？]
魏導︰「……」
他身邊的金姐驚疑地望——一切，懷疑人生，「這……這……魏導，張啟聖和白縴縴是不是有過一段？——暗又下雨，還——鹿一——沖過去，張啟聖又是這——反應，難道……一夜？」
魏導抬手擦汗，「讓我靜靜。」
金姐喃喃︰「不是說白縴縴有靠山嗎？什麼金主——忍她和舊情人合作拍戲啊？」
下午三點十分，常佑從辦公室出來，對秘書室的同事們說︰「來來，電視打開，看白——姐的直播。」——
蘇說︰「會不會影響不好？」
「怕什麼。」常佑靠在辦公桌前，雙手環胸，「我——拿我的命賭，秦總現在忙——呢，——空管別的。」
葉——說︰「這是星耀的項目，就是我們的項目，工作相————看啦，我——想看聖聖。」——
蘇一想——對。
于是電視連上電腦，進入直播間——
蘇一驚，「我天，還——開始，就有那麼多人在。」
葉——得意的笑，「張啟聖的正常水平，你看——，人數還會往上飆的。」
屏幕上方不間斷地飄過一行行彈幕，全是張啟聖的粉絲在為他瘋狂打call。
結果晚點了。
一直到三點四十分，見面會才正式開始——
蘇眯起眼，左看右看，疑惑︰「這是你喜歡的那個張啟聖嗎？怎麼今天像整容了？」
葉——幾乎把臉湊到屏幕前，「別瞎說，哪有人把自己往丑——整的？這應該是……特殊的造型。可——是愚人節的戲服。」——
蘇︰「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楊說︰「讓開點，白——姐出來了。」
兩分鐘後，辦公室的氣氛極為尷尬——
蘇愣愣的說︰「他……張啟聖走路為什麼那個姿勢？他哪——不舒服嗎？」——
楊模——下巴，——同為男人的角度發表意見︰「要麼疼，要麼有想法了。」——
蘇無語，不忍直視，「白——姐再漂亮，——不至于大庭廣眾當——那麼多人就有想法。這都什麼人啊？！」——
楊不無佩服，「真男人。當——那麼多人，公開場合，他——行，換我就不敢。」
又過五分鐘。
辦公室——一片沉默。
半晌，——蘇——手掩唇，「白——姐和他認識？」——
楊搖頭，眼角余光止不住的飄向頂頭上司的辦公室。
葉——捧——心口，「完了完了，聖聖戀愛了，他可是出了名的鋼鐵直男啊，我第一次見他這——，話都說不利索，臉紅的跟猴——似的，一直冒汗，站都站不穩，還口干舌燥，喘不過氣……我的青春結束了，我好羨慕白——姐——」
「你羨慕個鬼，腦——呢？」——蘇罵她，「白——姐是秦總的人。」
葉——回——，「對哦。聖聖好可憐啊！才戀愛就失戀了！」——
蘇︰「……」
「他們……」——楊打了個響指，「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什麼秘密——讓張啟聖不管不顧的去捂她的嘴？常哥，——不——透露點內部消息？」
常佑只盯——屏幕——
楊︰「常哥？」
常佑若有所思，「我怎麼覺得我在哪見過這男的？」
葉——說︰「你當然見過，現在到處都是他的代言和廣告。」
常佑︰「不，我指的是現實生活……」——
蘇突然說︰「慘，上熱搜了。」
常佑擰眉，「不跟星耀說了不讓做任何營銷嗎？」
他過去——蘇的工位，看向電腦。
熱搜位的幾個話題乍看都——正常︰
#聖聖可愛弟弟頭#
#張啟聖敬業#
#張啟聖帶病參加活動#
然而，一點進去，全是見面會的視頻，底下的評論慘不忍睹︰
「年下姐弟戀？好刺激。當——人就情難自禁，又撲又捂嘴。」
「張啟聖ying了？我——看錯吧？」
「熱搜什麼鬼，難道不應該是#張啟聖舊戀情曝光#嗎？」
「那是張啟聖的前女友？」
「非科班出身，無從藝經歷，空降素人，品一品。」
「白縴縴有點像福彩丑聞視頻——的——仙女。」
「那個結婚有孩——了，肯定不是。」
「會不會是張啟聖帶圈外女友一起拍戲啊？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不得不說，顏值挺配，就是張啟聖造型團隊死光了嗎？」
常佑扶額——
蘇指向遠處緊閉的辦公室，膽戰心驚，「秦總他……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