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往洛陽的官道上。
關羽為首的幾個軍士正在一家驛館歇腳。
此番回返大漢花了不少時日，等他們回到荊南的時候，已經是初春時節。
劉備不在荊南，關羽回來撲了個空，心里談不上什麼滋味，畢竟早有預料。
對于大哥劉備再次聯合劉表之事，黃敘已經給他和張飛說過。
只是，關羽並不看好，在他看來，一步晚，就是步步晚，別人吃肉，劉備去了只能喝湯。
而且劉表可不是好相與之人，就算真讓他們成功拿下倭島，劉備也討不到什麼太大的好處。
劉表為什麼去倭島，懂的都懂，就是為了躲著衛琤。
人家根本不在乎什麼功名利祿，要的是保護全家老小一條小命罷了。
而你劉備呢，去干什麼，跟人家搶地盤？
不是關羽看不起自己大哥，而是他心里清楚，真論底蘊的話，他們連給劉表提鞋都不配。
當初能夠在荊南闖下偌大威名，還不是多虧了張飛的關系，要到了一千套玄甲……
坐在主席上的關羽，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此時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漫山遍野的花兒五顏六色，高聳的山林不時有飛鳥驚起。
「關大哥，再過半日我們就到了，今晚不若就在此處歇了吧？」
關羽回頭望去，幾個軍漢一臉菜色，跟著自己連翻趕路，便是條漢子也受不了。
但是，關羽急著去洛陽見麗娘，蹙眉道︰「听說最近京城暫時取消了宵禁，弟兄們辛苦一下，晚上關某請你們去湯池快活快活。」
幾個軍漢面露無奈之色，卻也沒有反駁。
驛館院外，連接官道的小徑，一支商隊拐了進來。
為首的管事喊道︰「老吳，照舊。」
院子里忙碌的驛丞聞言，笑著迎了上去，隨手遞過去一個酒葫蘆，二人顯然是老相識。
「幼，盧大頭，今兒個怎麼自己親自帶隊了？」
驛丞往商隊後面看去，不由得臉色一變，蹙眉道︰「那，那是……」
為首的管事見狀，哈哈笑道︰「怎麼樣，沒見過吧，現在洛陽賣得最火的尼格，一個成年尼格售價兩千兩百文呢，要不要給你勻兩個？尼格做事賣力氣，還任你隨意打罵。」
這時，院子里不少休息的行商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便是關羽一行人也好奇的走出來看熱鬧。
那盧氏的管事見狀，趁機推銷了起來。
「諸位，諸位，洛陽賣得最火的奴隸，一個尼格兩千五百文，要不要？你們別猶豫，這些尼格在洛陽已經月兌銷了，我盧氏好不容易才搶到這一百來個呢。」
關羽幾人上前，看著隊伍中被人用腳鐐銬起來的黑奴，好奇道︰「這些人怎麼這麼黑啊？比南海的土著還要黑。」
盧管事聞言，笑著解釋道︰「幾位壯士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要不要來兩個，雄的不要，我這里還有雌的……小六，拉幾個雌尼格過來，給這幾位爺開開眼。」
人群中不少人抬頭去看，等見到被拉出來的女黑奴，一個個都是驚呼出聲。
一些自詡正人君子的青年紛紛回頭避讓，更有老學究嘆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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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管事見狀，冷哼一聲，笑著與關羽幾人推銷。
此時那幾個女黑奴已經被送到眾人跟前，身上只有一條粗麻布圍在腰上，三點露了兩點。
似乎是為了品相好看一點，相比那些男尼格，這些女的身上都算是干淨，就是皮膚黑這一點，實在不知名招喜，但有些人就好這一口。
人群中不少商賈相視一眼，立刻有人上前來問價。
「雌的便宜一點，一千七百文就行。」盧管事高興的招呼道。
短短一炷香不到，就賣出去十幾個，路上又能省下不少伙食費。
有人突然問道︰「奇怪，為何那些雄的尼格，一個個捂著褲襠啊？」
盧管事聞言，不由得雙腿一緊，苦笑的解釋道︰「朝廷有規定，凡事雄的尼格，都要閹掉，不閹掉，我們這些買賣尼格的還得連坐。」
「閹？都閹了？」關羽身後一個軍漢驚呼道。
不止是他，在場的男性基本都是雙腿一緊，好家伙，一百來個人，說閹就閹啊。
有人回過神來，贊同道︰「閹了也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閹了用起來更放心。」
有人冷笑道︰「說什麼閹了更放心，依老夫之見，就是朝廷想要壟斷尼格的買賣，不想讓我們私下豢養交易罷了。」
不得不說，自作聰明的人哪里都有。
在場立刻有人會意，說道︰「周老說得沒錯，否則為何要將他們都閹了，既然是賣力氣的奴隸，讓他們多生幾個，養大了賣出去，那也是一門生意啊。」
更有人一臉聖母的說道︰「再怎麼說也是人啊，就這麼給閹了，簡直泯滅人性，朝廷那些人想賺錢想瘋了，當真是為了一點黃白之物，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嘿，話不能亂說，小心傳到有心人那里，回頭拿你治罪。」
「哼，周某若是怕，就不會當著你們的面說出來，難道說錯了嗎？這些尼格也是人，是人就該傳宗接代，朝廷連讓他們誕下子嗣的權力都剝奪了，何其殘忍！」
便在這時，那盧氏的管事蹙眉道︰「周老，這話你跟我說沒用，實話告訴你好了，下令閹割尼格的，是衛君陛下，你要是有種就去洛陽說，在這里壞我盧大頭生意算什麼本事？」
不怪他生氣，為了這次買賣，他一個盧氏旁支子弟可謂是傾盡所有，若是這批尼格砸在手里，那他就真的麻了，不僅要看顧一百多張嘴的吃喝，還要給他們治病就醫，這可都是錢啊。
這些日子，不少尼格閹割後，那玩意兒發炎，可都是他掏錢治療的。
這個老學究一口一個泯滅人性，一口一個殘忍無情，落在他耳朵里，簡直就是詛咒。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盧管事對這個一口一個仁義道德的老學究，可謂是恨得牙癢癢，說話自然也不好听。
驛館的驛丞也是臉色一沉，這個周老是他請來幫忙管理驛館賬目的，平日里為人古板也就算了，如今膽敢評論衛君，那豈不是害人害己？
「周老，你就少說兩句吧，朝廷的事情，不是我們可以隨意評斷的。」
不少覺得嚴格尼格殘忍的人，一听法令是衛琤頒布的，此時面面相覷，都是噤若寒蟬。
那老學究本來還想嗆兩句，卻迎上了關羽一雙凌厲的丹鳳眼。
關羽朝他冷哼一聲，回頭與盧氏之人問道︰「不知道這些尼格從何而來？」
盧管事見終于有人轉移話題了，也借坡下驢，道︰「好叫壯士知曉，這些尼格是從西昆侖抓捕而來的，據說這個地方在大陸極西之地，距離我大漢有三五個月的路程，極其遙遠。」
「可是皇甫家的人抓來的？」關羽比較關心這個。
盧管事聞言，搖頭說道︰「不是的，負責交易的是個黃頭發的安息人……我听說皇甫家駐守在安西都護府，負責開采一種黑色的火油，並未參與任何商事。」
關羽微微頷首，抱拳致謝。
盧管事回了一禮，推銷道︰「壯士不賣兩個玩玩？」
關羽囊中羞澀，擺了擺手，好在他臉本來就紅，倒也看不出來異樣。
幾人回到驛館中。
軍漢上前問道︰「關大哥，你是想去西域建功立業？」
關羽看向幾人，沉聲道︰「沒錯，關某與梁王有些交情，打算去投靠他。」
幾個軍漢面面相覷，「梁王呂布？」
關羽說道︰「你們一路跟著關某，是關某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的局勢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往東去倭島也行，有我大哥在，你們不至于吃虧，但關某還在建議你們隨我去投奔梁王。」
「這是為何？」幾個軍漢十分疑惑。
關羽捻須說道︰「某曾見過衛君繪制的山海圖，大漢往東只有倭島和茫茫大海，那倭島米粒之地，爭之無味。倒不如去西域開疆拓土，沒準將來也能封一個異姓王當當，再不濟也是征夷大將軍。」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的懵逼。
什麼情況？
之前還一口一個好大哥，現在直接是要分道揚鑣了？
可回頭一想，也挺好，就好比那位龍山軍的張總兵，早早的單干，人家現在已經算是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了，關大哥本事不比那人差，沒道理混得這麼落魄。
「也好，廖某就跟關大哥一起去闖蕩一番。」
「哈哈哈，那我也去，此番南下灰 回來，我連回家的臉面都沒有，就跟關大哥去西域走一遭，回頭咱哥幾個一同衣錦還鄉，豈不快哉！」
「好，同去。」
「干了！」
關羽見狀，喜不自禁，這些都是他認可的能人，相信有他們相助，建功立業指日可待。
•••
是夜。
一行人終于抵達洛陽。
如那些行商所說，偌大的洛陽城一片燈火通明，並沒有實行宵禁。
進城的時候，詳細盤查名刺竹牌，確定沒有問題了，便能夠隨意進出，沒有什麼刁難。
關羽踫到了幾個前龍山軍的熟人，入城更是簡單。
「現在沒有龍山軍了，如今我們叫麒麟衛，也叫麒麟軍，本來衛君是想讓翼德領兵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變成了許督頭，哦，現在要叫許總兵。」
城牆根下的燒烤攤，幾個漢子坐在一起敘舊。
關羽好奇問道︰「守護城防不是城衛軍的職責嗎？怎麼讓你們來巡值了？」
軍漢笑著說道︰「其他地方確實是城衛軍負責城防，但這里是帝都啊，我們都是天子親軍，比起城衛軍，當然是讓我們來巡值更安全一些。」
「那之前的城衛軍呢？」關羽接著問道。
軍漢也沒有隱瞞，直言道︰「之前的城衛軍，部分被我們收編了，剩下的都根據個人意願，有的人去了四靈軍，有的人去了商隊當鏢師，還有不少直接退伍，做起了小買賣。」
這時，燒烤攤的老板走了過來，笑著說道︰「雲長兄，來，試試我親自烤的羊腰子。」
軍漢笑著說道︰「你看人家老張，自從退了伍，日子過得多滋潤，不用巡值，也不用操練，天天在家生娃，如今第三個娃都快出生了。」
關羽微微一笑，往店鋪後廚看去，只見一個挺著肚子的婦人正在烤肉，身邊還有兩個小孩子，一個幫忙端茶倒水，一個幫忙灑掃餐位。
店老板笑著說道︰「羨慕啊，羨慕你們也退伍啊。」
軍漢嘿嘿一笑，道︰「那不行，我還想多賺點錢呢，回頭咱也買兩個雌尼格，一個人干的活兒能頂好幾個呢，我說你啊，其實也可以買一個尼格來幫你，最起碼殺牛宰羊不用給自己動手。」
店老板喝了一杯酒，點頭道︰「是有這個打算，回頭看看，要是尼格能便宜一點，我就買個回來使喚，過幾個月你嫂子也要生了，到時候就剩下一個人忙呢，怕忙不過來。」
關羽坐在一旁，听著他們嘮叨家常，心里突然有些百感交集。
他突然想起了杜麗娘，又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無權無勢還沒有錢，就算想要成家，也是沒有半分底氣。
就在關羽兀自嘆息的時候。
軍漢突然說道︰「哦，對了，老張，後日就是顏隊的大喜日子，你打算包多少錢啊？」
店老板放下酒杯，應道︰「五十文吧，不多不少，意思到了就行。」
「那好，咱們說好了，就包五十文，其實這就夠了，顏隊命好啊，娶了那麼一位美嬌娘，不僅自帶嫁妝，還有個孝順兒子甘願改姓認他作父，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
「誰說不是呢，不少食客天天都那位杜麗娘乃是咱們大漢有數的絕色美女，還說《大漢龍虎榜》要是有美人榜的話，她最少是前三，嘖嘖嘖，顏隊他……」
彭！
「呃，雲長兄，你這是？」
關羽長須飄揚，怒目圓睜，身後的椅子在地上躺倒。
「你說什麼，杜麗娘，是秀禾坊那位杜麗娘嗎？」
軍漢和店老板面面相覷，兩人同時點了點頭，「是啊，除了她，還有還有誰？」
關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