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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思慕醒過來時, 只?覺得身上的感覺難以言述。最開始是溫暖,然後是痛,然後是酸, 很舒服又不舒服,復雜的感覺在她身體里起起伏伏,這可比她第一次換觸感時刺激多了?。

她懶懶地?睜開眼?楮,便看見身前正?在玩她頭發的段胥。他撐著腦袋帶著笑,手指在她的頭發間轉著圈勾著, 他們肌膚相貼, 她還抱著他的腰,腿與他的雙腿相疊。

這種肌膚相貼的感覺, 微妙又撓心。

看見她醒過來, 段胥明朗地?笑道︰「思慕。」

賀思慕眯起眼?楮,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下一刻她就為剛剛的舉動後悔不已,她的身體因為剛剛的動作嘎吱作響, 而且牽動疼的地?方更疼,酸的地?方更酸,簡直是自討苦吃。

她看一眼?自己滿身的青紫,俯身盯著段胥道︰「段胥,你屬狗的麼?」

話一出口她便愣住了?。這是她的聲?音?她的聲?音怎麼這麼干啞?

段胥在她的脖子上撫模了?一下,貼心地?解答道︰「昨天你喊得太?久了?,現在你的身子與凡人無異,脆弱得很。」

賀思慕拍開他的手, 以她的破鑼嗓子怒道︰「你也知道?」

段胥無辜地?眨了?眨眼?楮,指向自己肩膀上的咬痕︰「我覺得你更像是屬狗的。」

賀思慕一拳砸在他的胸口,咬牙切齒道︰「段舜息,你……」

她話還沒說話, 段胥就抬起頭以一個吻終結了?她的怒斥。那濡濕纏綿讓賀思慕戰栗,他放開她躺下去,溫順道︰「我錯了?。」

他的拿手好戲,積極認錯死不悔改。

他摟住她的腰往下一帶,她原本就沒勁的身體一下子塌在他身上,與他嚴絲合縫地?相貼,他睜著一雙無辜的眼?楮盯著她,問她道︰「不過後來我有?注意,你後來感覺怎麼樣?舒服嗎?」

「……」

四百歲的鬼王大人,主動求歡的鬼王大人,在此刻居然臉紅了?。

她色厲內荏地?舉起手指著他,道︰「你給我閉……」

話音未落,門轟然大開,一個嬌俏的姑娘跳著跑進門來,邊跑邊喊︰「三哥,我听說……」

段靜元瞠目結舌地?看著一片狼藉的房間,躺在床上的他三哥,他三哥身上的美人,美人光果的肩膀。正?當她張大了?嘴巴要喊出聲?來時,她三哥迅速用被子掩住了?美人的肩膀,以食指放在唇上。

「靜元!不要喊!」

那聲?尖叫就被段靜元生生扼殺在了?喉嚨里,她愣了?片刻,怒氣?沖沖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壓著聲?音斥道︰「你……光天化日?,你都對我哥做了?些什麼?」

賀思慕挑起眉毛,滿臉不可置信,以為自己听錯了?話。

「你說我?」

現如今的情形,一男一女一絲不掛相擁在床,且這男人是個武將,且這個姑娘身上青青紫紫。怎麼會有?人問這個姑娘她做了?什麼?這明擺是她被做了?什麼罷!

再說什麼光天化日?,該做的黑燈瞎火的時候都做完了?。

段靜元用力地?點點頭,怒道︰「你對我冰清玉潔的三哥做了?什麼?」

她冰清玉潔的三哥听見冰清玉潔這個詞,瞬間繃不住笑出聲?來。

賀思慕眯起眼?楮看了?一眼?段胥,再看向段靜元,她指著段胥淡然又篤定?道︰「是你冰清玉潔的三哥,對我始亂終棄。」

待他們終于將這尷尬的會面?推進至穿戴整齊,坐在桌子邊心平氣?和談話的地?步。段靜元抱著胳膊目光驚疑不定?地?在他們之間打量,段胥拿著茶壺倒了?一杯水,段靜元剛想說你不要想隨便討好我搪塞過去這件事,便看見她哥把這杯茶遞給了?旁邊的陌生女子。

「喝點茶潤潤嗓子。」他拍著她的背說道。

那陌生姑娘瞪了?段胥一眼?,拿過茶杯一飲而盡,段胥又給她的空茶杯再倒滿茶。

「……」

段靜元覺得這房間里雖然有?三個人,但是怎麼感覺他倆眼?里就兩個人似的。她清清嗓子,對段胥道︰「三哥你怎麼回事?昨天婚禮上嫂子剛剛失蹤,你怎麼能就……」

「是啊,你這郎心如鐵的家伙,在朔州跟我山盟海誓,轉眼?卻拋下我在南都另娶他人。我一路追尋至南都想要找你討個說法?,你居然在和別人的新婚夜把我……」賀思慕及時接上了?段靜元的話,她的聲?音也是沙啞的,抬起袖子遮著眼?楮,看起來情真?意切。

段靜元噎了?一噎,艱難地?開口問道︰「三哥……你真?的對人家,始亂終棄?」

段胥瞧著賀思慕在袖子下面?帶笑的眼?神。他調整了?一下表情,長長地?嘆息一聲?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看我的。」

賀思慕挑起眉毛。

只?見段胥拉過她的手,不輕不重?地?握在手心,低聲?道︰「當時在朔州我同你千百遍表明愛意,但是因你家世的緣故你三番兩次拒絕我。我心灰意冷回到南都,便想著除了?你之外和誰在成親都沒有?什麼區別,這才匆匆成婚。成婚之日?突遭變故,我便想著也不耽誤其他女子,索性這一輩子誰也不娶了?。你又前來尋我,我以為你是回心轉意,一時欣喜若狂情難自禁,所以……你是回心轉意了?麼?」

他捏捏她的手,淒楚可憐的目光里藏著一絲狡黠,仿佛是在說——差不多得了?,別再演了?。

賀思慕盯著他片刻,甩開他的手,然後抱住了?他,把頭埋在他的懷里不言語。

段靜元一時覺得自己如坐針氈,仿佛看見戲本子活過來似的,她哥居然能說出這麼肉麻的話?這是怎麼回事?是她三哥出問題了?還是她出問題了?還是這個世界出問題了??

她揉著太?陽穴,努力整理著思緒道︰「三哥你……無論如何你要……對人家姑娘負責……但是你才剛剛立誓……你怎麼給她名分?這姑娘……她姓甚名誰,家世是什麼?」

「她叫賀小小,是江湖人士,家中幾代單傳。若要和她在一起我必須要入贅才行。」段胥流暢地?回答道,賀思慕從他懷里抬起眼?楮,補充道︰「區區名分,我們江湖兒女不在意。」

「入……入贅?區區名分?」

段靜元疑惑地?看著他們,她長這麼大去過的地?方無非就是岱州和南都,也沒見過什麼江湖人士,竟不知江湖兒女是這樣的?

段胥拍拍賀思慕的背,在她的發頂心輕吻了?一下,對段靜元說︰「對外尤其是對爹,就說她是沉英的姐姐,從北邊過來探望沉英的,這段時間還要勞煩你幫忙照顧一下她。」

段靜元僵硬地?點點頭。

她覺得不太?對勁,但是由于這個上午各種不對勁的事情已經超出她的承受範圍,她連剛剛看見她哥親賀小小的頭發,都開始覺得正?常了?。

賀小小打著哈欠,嚷嚷著困要繼續睡覺,她白皙的小臂伸出衣袖之外,露出深深淺淺的吻痕。段靜元立刻捂住了?眼?楮,從指縫里看見她哥笑著拉過賀小小的胳膊,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回床上,給她月兌了?鞋子蓋好被子,囑咐她好好休息。

然後段胥轉過身攬著段靜元的肩,把她從他的房間里帶了?出來。

「以後進我房間記得先敲門。」

「誰能想到你房間居然……還有?別人。」

「以後不就知道了?。」

段靜元走了?兩步繼而站定?,回過頭來仔細觀察著他哥的神情,疑惑道︰「我還以為你正?為了?昨天的事傷心難過呢,你都不擔心王姑娘的嗎?你未免有?些太?無情了?罷。」

連一向以段胥為先的段靜元都忍不住質疑他,段胥拍拍段靜元的肩膀,笑得明朗道︰「我自然還要找王姑娘的,擔心難過也無用啊。不過如果外人問起來,你記得要告訴他們我確實很難過又擔心,最好說我茶飯不思,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段靜元睜圓了?眼?楮,看著段胥換上一臉心事重?重?的表情從院子里走出去,僵硬在原地?半晌。她想她以前怎麼會想要嫁給像她三哥這樣的人呢?

他三哥也太?薄情了?罷!

她不禁真?的開始懷疑,她哥是不是對賀小小始亂終棄了?。

在這場婚禮鬧劇的第二天,段胥一見到他爹就被賞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段胥沒有?躲,那五指的紅痕就逐漸在他的臉上浮現出來,他低眸幾不可察地?彎了?彎唇角,抬眼?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段成章。

他爹病弱體虛,向來是能坐著就坐著,此時居然坐也不坐了?,站在他面?前怒火沖天。指著他罵道︰「你怎麼能如此沖動?堂上坐的都是些什麼人,你當場發下如此重?誓,是去了?邊關?一趟便飄飄然以為幾年之內就能拿下丹支了?嗎?你這話一出,以後該當如何?」

段胥也不言語,任他爹怒喝良久直到開始咳嗽,他才仿佛解凍了?似的伸出手去幫他爹順氣?,低聲?說道︰「胡契人這般辱我,我一時太?過氣?憤以至于口無遮攔了?。」

段成章指著他,手指顫動了?半天,才恨鐵不成鋼地?放下手去嘆了?一聲?。段家原本就子嗣不豐,段胥此言一出不知多少年內不能再娶,便是有?通房那孩子也非嫡子,上不了?台面?。

若不是孫輩里還有?段以期在,他真?是要被段胥氣?暈過去。

事已至此,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段成章沉默片刻之後說道︰「此事也並非全?無壞處。」

郁妃巫蠱一案孫自安被抄家,不僅坐實了?馬政貪腐案,還搜出許多別的貪贓枉法?的勾當。那井彥是個剛硬的純臣,為免橫生枝節直接將線索證物呈給了?聖上,聖上並沒有?將此事鬧大,但是暗中敲打了?涉及的幾位臣子。其中牽涉最深的秦煥達更是被明升暗降,丟了?在軍中的實權。

秦煥達丟了?實權,裴國公?在軍中的影響遭到重?創,杜相這邊自然要乘勝追擊,擴大在軍中的力量,考慮到官職和級別,沒有?比段胥更合適的人選了?。

段成章把背景簡單地?跟段胥交待了?,他沉聲?道︰「雖然我不情願,但杜相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我也沒辦法?。你以後大約要留在軍中,而你昨日?說的豪言壯語不過一日?就會傳遍南都,待皇上也听到了?,定?然會對你有?所贊賞。想來也算是唯一的好處。」

段胥笑了?笑,平靜道︰「全?听父親安排。」

計劃順利,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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