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醴大聲狂笑,像是在對這轉世無知感到有趣,而上一刻還在笑的九醴,下一刻臉色一變,伸手緊貼于萬俟淵的天靈蓋,手掌中煥發出幽紅色的光芒,殘忍的像是在摧毀著什麼,而萬俟淵此時毫無抵抗力,似是下一刻就會被他給整個粉碎摧毀。
雲芷從這驚駭的一幕中反應過來,正要上前以微薄之力阻止,卻被就守在旁邊的洛冰雪一掌狠狠的拍倒。
惡毒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雲芷,像是在想著要如何將到手的獵物煮食吞吃,眼角瞥向沒功夫搭理這邊的九醴,也不管他的叮囑教訓,反正今日她是一定要將這個女人給弄死的。
面目猙獰的可怕,像是在下一秒就要將本就丑陋的面孔給崩裂開來,她一手御氣隔空遏制住雲芷,輕而易舉的不能讓她動彈分毫,一手暗暗凝結魔氣,勢必要盡最大的力量將已再無反擊之力的雲芷給一擊致死!
洛冰雪手中凝結的魔力黑氣越來越大,帶著內心深處沉重的恨意妒火,可以想象著一下打在毫無抵抗之力的人身上是怎樣的悲壯場景,會灰飛煙滅吧!
雙目一掙,眼瞳像是要撐破眼皮跳出來似的恐怖,隨之手中的黑氣以迅雷之勢朝著雲芷擊打過去,毀滅般的氣勢讓人都不敢再睜眼觀看。
「轟」的一聲,像是滅世般駭人的聲音,雲芷以為這是自己這一生听聞的最後一道聲音,這一招打下去,她的身體都會破碎撕裂吧,丫的,都不知道給她留個全尸!
可是,為什麼沒有感受到痛楚,難道邪魔外道的力量打在身上都是不痛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死無全尸就死無全尸吧,雲芷渾渾噩噩的想著,她不想做任何的掙扎,只因她做不了任何動作,這里陰森詭異的環境像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完全沒有讓他們施展功力的空間,罷了,能跟淵死于同穴也是一種滿足。
只是,在她已經完全接受了現實之時,為何鼻間聞到了濃郁非常的刺鼻血腥味?!
雲芷猛然睜開雙眼,立刻石化在了那里,呆呆的不知該做何反應,怎麼會這樣,她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而她身前一步之遙的地方,一人如沉睡般躺倒在了那里,桀驁不馴的狂野面容,怎麼看都不適合是這樣閉目不語的神情。
剛才,就在洛冰雪那一股強勁的魔氣朝著雲芷拍打過來的時候,剛從夢魘中月兌身而出的丘麗蒼擎從她身後飛奔過來,幾乎是沒有半段考慮的時間,下一刻他便已經倒在了雲芷的身前。洛冰雪不甘心,第二掌接重而至,一邊的九醴再也不能放任她傷害雲芷,撒開了手中已經被噬魂差不多的萬俟淵,一手捻氣便將洛冰雪給擊打到匍匐到了地上,掙扎著噴了一攤黑紅色的血液。
嘴角黑紅鮮血凝著臉頰上的黑疤,丑陋無比,而她卻也吃吃的笑出聲來,像是對現狀已經很滿意的樣子。
雲芷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面前躺著的人是丘麗蒼擎,竟然是他救了自己?!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手邊上是他留下的一地鮮血,身體上被打傷的那一大片傷口血肉翻涌,像是被炸藥生生炸開的一樣,恐怖的讓人作嘔。
而事實上,雲芷也確實感到胸口憋悶,有苦水往喉頭翻滾,她強忍住胃里的難受,看著毫無生氣的丘麗蒼擎,心中急切彷徨到了極點,她不敢伸手去模鼻息,若真的是為她而死,她不知道死後要以怎樣的心態去面對他。
對,他這個樣子需要治療!要包扎!雲芷手忙腳亂的從腰間翻出些上好的療傷藥材,一股腦的往他的傷口上撒,隨手撕上的一大片布料,急切的去給他包扎傷口,只是無論怎樣弄,他身上那塊大的駭人的傷口潰爛讓人根本看不到希望,汩汩的鮮血怎麼蓋也遮掩不住,弄了一手一臉粘稠的鮮血,狼狽至極!
沒有用的,無論她怎麼做,現狀都放在眼前,難以接受的殘酷。
雲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呆呆的看了丘麗蒼擎一眼,欠的人情等來生再還吧!
可是,淵在哪里?!雲芷猛然驚醒,幾乎空洞的雙眼染上了光芒,搜索著淵的身影!
目光定在前面不遠的地方,萬俟淵和丘麗蒼擎一樣,毫無生氣的躺在那里,不知生死。明明已經知道這是必然結果了,可是心中還是沉沉的抽搐難過到了極致,雲芷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想要站起來,卻沒有成功,只得越過丘麗蒼擎想要爬過去牽住萬俟淵,死亦同穴,就是這個意思吧!
就差一點點便能夠到淵了,雲芷努力的移動,像是在盡這一生最後一個願望。腦海中此時閃現的全都是萬俟淵的面容,裝傻時的笑顏鬼畜,帶面具時的高貴冷峻,還有在露出最完美的面容時,獨有對她的那份溫柔微笑。
就在她的手要觸踫到淵的時候,身子猛然被一股力量托起來,瞬間便已經移位到九醴的面前,對上那雙妖冶邪肆的雙眸,隱隱紅光閃爍,就如說出的話一樣,腥邪滲透到骨子里。
「他死都死了,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前世你拒本尊情誼,這下天上地下再沒有能與本尊匹敵的人神妖魔,你注定是本王的!」
兩眼不舍的從萬俟淵的身上移開,定定的看著面前的九醴,眼神中無喜亦無怒,卻是有蔑視一切的淡漠,像是在下一刻就會與所有人都玉石俱焚一般。
「放開我。」不輕不重的三個字卻恐怖的令人發慌,在沒有後顧之憂,只求一死的人身上是賺不到絲毫便宜的。
只是面前的人是帝獸九醴,他不認為現在還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他想做的事情,面前這個不屈絕強又不識好歹的女人,他一定要讓她心甘情願的臣服,就像現在這樣毀了她的一切退路,看到她身上全部的偽裝鎧甲全都月兌落,會覺得心中有莫名的快感,就像是打了勝仗一樣的舒爽。
「接下來,永生永世,你都只能為本尊所有,除非本尊厭棄,否則不存在放開二字!」九醴惡狠狠的宣誓,像是要將她僅存的希望都擊碎成灰!
而就在他的話說出來的下一刻,周圍的氣流逆轉傾旋,蓬勃的氣勁呼嘯,讓九醴也是一時怔愣,這里是他主宰的範疇,怎麼會出現自己未預料可知的事情發生?這是怎麼回事!
不待九醴探清這周圍的究竟,刷的一下,眼前四處都充斥著刺眼奪目的晶白光芒,像是要將這里的一切污穢都洗刷澄清。而同時他身上突然感覺到莫名的翻涌戾氣,在體內沖斥擊撞,疼的他不自覺的放開了扼住雲芷的手。
迷蒙難受中,九醴只來得及看清光芒是從不遠處無人在意的舞姬身上發出的,待他再有力氣完全睜開雙眼之時,眼神的所有人都以消失不見,竟然在最後還是讓他們給逃了!
還身在魔靈暗境中的三人像是都痛苦難耐的樣子,魔力已被重創。
「尊主,這是怎麼回事?」陰神玉女抑制著全身的痛苦難受,體內的魔力像是在互相斗斥,自己被自己所傷。
九醴眯了眯眼楮,眼角的皺成了一條堅硬的直線,「那個女人,竟然用天生起舞惑魂的魔力相斥,破除了本尊的魔境!」
並且還讓他們被反噬的魔力所傷!必要調養幾日才能讓魔力恢復。哼,就讓他們再快活幾日又如何,淵極的魂魄已被驅散的差不多,只要再動動手指,便能將他毀掉,帶回芷璇,所有的一切還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天旋地轉中,生死不知的幾人,連著被夢魘困住還未逃月兌的三人在瞬間變已經到了最初進來的宮殿門口。還是那樣光明富麗如同仙境的地方,而所有人的心情卻已然完全不同,雲芷就像失去了魂魄一樣呆呆的守著萬俟淵的身軀,如同死人。
丘麗邙朗和公玉炎彬在看到這樣的場景時大大驚駭,卻沒有過多的時間來悲傷,他們必須要盡快逃離這里,再想辦法解決該解決的問題。
慶幸的是後面並沒有拿幾人追上來,一眾人很快便到了一個最近的客棧歇下來查看所有人的傷勢病痛。
一歇下腳來,公玉便在第一時間查看萬俟淵和丘麗蒼擎還能不能救,雖然情況已經糟糕到令人絕望,但是他身為大夫,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希望都是不應該放棄的,更何況躺在那里的人還是他多年的知己好友,他心中的傷痛不會比雲芷少很多!
丘麗邙朗則是站在一邊看著已然受創痛苦的雲芷,心中已是將自己責備謾罵的數千遍,他不該帶雲芷他們去找金縷衣,就算是金縷衣的主人又怎樣,早知會遇難受苦到這種模樣,一切都還有什麼意義!
若不是他要去完成這該死的使命,一切也都不會發生,悔痛之下他一拳狠狠的打上身後的牆壁,想要發泄心中就要將他灼燒的痛苦。
「 」的一聲悶響,整間屋子都劇烈的抖了抖,而他的手背骨指也被強大的力氣擊打的碎裂,流下絲絲點點的血液,而他卻感覺不到疼痛,抬起來想要擊打第二下,赫連玉兒及時上前抱住他已然血肉模糊的手,急切大叫︰「你這樣有什麼用!要是他們再追上來,誰來對付他們!」
至始至終,最安靜的還是雲芷,她雙目無神直視著前方,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完全破滅,她現在只想著早點下去陪淵,可是她為何還沒有死,死不是最簡單的事情嗎?
「雲芷!」旁邊的公玉輕聲卻急切的呼喚,像是發現了什麼不敢相信的事情,「雲芷雲芷!你快過來,淵還活著,他的氣息很平穩,你快過來!」
他在查看之時,同樣和雲芷一樣,不敢輕易探他的呼吸,他怕承受不住那樣的絕望,直到他將淵上上下下都檢查了一遍,卻沒有發現致命的創傷時,才猶豫的探了他的脈搏,竟然是與常人無異的脈搏!高興激憤的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听到公玉激動的言語,雲芷的眼神這才動了動,他說什麼?淵沒有死?她是沒有听錯嗎!
急切的跨步到淵的身邊,顫抖著手指伸向他的鼻尖,竟然真的有呼吸!可是,怎麼會呢,在九醴的手中逃出竟然沒有被傷害到分毫嗎?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早該知道,淵不會有事的,他不是幾次都從死亡中醒來嗎?這次肯定也是一樣,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淵是不會輕易撒手而去的!
雲芷面上露出了大大驚喜的笑容,連帶著血污淚水混合到了一起。大悲大喜之下,神識突然被抽走,猛的昏倒下去。
雲芷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像是比前世今生加起來的時間還要長久。只覺得那不該是一個人該有的夢。
夢里,她身穿淡藍白麟紗裙,美妙的如仙女一般,她整日里與一個身著玄色龍錦的男子在一起游耍,最多的時候是兩人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藍色靜海中央相偎著看天邊的雲彩落日,嬉笑的說一些情人間的話語。也有的時候,身邊沒有了男子的陪伴,仙女似的她一個人在海中央等待,心中卻還是承載著滿滿的幸福,那種滿的就要溢出來的幸福,像是要將世間上所有人的幸福都比下去。
雖然不能完全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是怎樣,但她卻能感覺到,那必定是淵,只有淵能給她那種獨特的安全溫柔,她的心從來也只會為淵而動。
畫面急轉而下,她突然在無止境的深淵路途上往下掉,沒有任何的承載力,像是看到了破碎的絕望,底下是煉火地獄,而明明應該有能力逃月兌的她卻沒有絲毫的動力逃離,直到接近了煉火的熾燒灼熱才猛然驚醒,像是有強烈的不甘痛苦,想要逃離去弄清楚心中一切的不甘不明!
倏地驚醒,直直的翻身坐起來,像是死過一次一樣,蒼茫朦朧。
「雲芷,你終于醒了啊!」剛端著藥進來的公玉炎彬面色大喜,迎上來將藥碗放在床頭,二話不說便給她檢查身體。
「公玉……」雲芷緊皺著眉頭,像是還未完全醒來,隨口問道︰「我睡了多長時間了?」
「你都怔怔昏迷了三天三夜了,我們怕九醴他們再追上來,便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萬俟,現在你已經在萬俟皇宮了。」公玉嘆了一口氣,對她的表現很是無奈。
雲芷的神色有些迷茫,正在向現實中過度,她知道她一直在惦記著某件事情,急切的想要想起來。而公玉剛才說九醴、、、魔境、、、、、、
猛然醒覺,雙目突地有神堅定,轉頭鎖定住公玉,語氣急切瘋狂,「公玉!淵呢?!淵怎麼樣了!你快告訴我!我要去看他!」
說著就掀開被子,準備跌跌撞撞的下床去,激動彷徨的樣子令人看著就憐惜擔心。
「淵沒事,他沒事了,你快喝了藥,喝了藥我就帶你去看他!」公玉被嚇了一跳,連忙制止她要下床的動作,出聲安撫,卻難掩其中的神色避諱。
將一碗濃黑色的湯藥遞到雲芷的面前,盡量讓自己表現的自然,示意她乖乖喝藥,真不知道這女人會不會照顧自己!
听到及時的應答安慰聲,雲芷總算安靜下來,慢慢的定下心神,將昏睡前的一切思路都理順。乖乖的接過公玉遞過來的藥碗,一口氣全部喝了下去,她要去見淵,她要看到淵平安無事她才安心,昏睡前她明明記得淵那樣無力的躺在那里,沒有生存的跡象。
黑藥入口,雲芷緊緊又皺了皺眉頭,看向旁邊的公玉炎彬,「杜仲、黃耆、當歸、白芍、藿香,這些是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你有喜了唄!」公玉撇了撇嘴,就算是再六神無主,她對藥石的敏感度也是準確的驚人。他就不明白了,也是個精通藥理的人,怎麼對自己有孕都毫無察覺,果真都是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的人。
雲芷沉默了片刻,對這樣的消息並沒有表現出太過高興的表情,她現在的心情很沉重,她不知道這個生命到來的是不是時候,連淵的死活她都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值得她高興的。
「這下可以帶我去見淵了吧。」冷冷淡淡的語氣,她又恢復了之前的冷靜鎮定。
「可、、、以、、、」公玉的神色有些躲閃郁悶,「可是他的情況、、、算了,你去看了就知道了,記得不要讓情緒波動太大。」
看了看公玉猶豫的口氣表情,雲芷的心有一瞬間的墜落絕望。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還有什麼是承受不住的呢,之前她都準備好了與淵生死同穴了啊,最壞的結果還能壞到哪里去。
穩穩的掀開被子下床,讓公玉在前面帶路,心中雖然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要堅強,要淡定,不管是什麼情況她都要坦然接受。
「公玉,丘麗蒼擎、、、他、、、、、、」走了一半的路程,雲芷頓住了腳步,突然想起了為她擋招的丘麗蒼擎,心中的愧疚無措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不敢細想那個桀驁如鷹的男子為何會為了她而犧牲,她只是一個對他來說屬于取得勝利的戰利品,為何要做出這樣的行為選擇,讓她怎麼受得住這樣沉重的人情!
「他,已經去了,我沒有辦法救他。」公玉也跟著停下了腳步,神色蒼涼起來,即使一直並不怎麼喜歡他,但他為救雲芷而死,是大家都萬萬沒有想到的。
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黑色錦囊,上面繡著一只凶猛黑鷹,竟是丘麗蒼擎貼身配飾的錦囊,「這是他咽氣之前要我交給你的。」
從他手上接過錦囊,雲芷輕輕的打開來,卻又頓時覺得這個小錦囊沉重無比,像是抓不住要掉下來似的,顫抖著手好不容易打開,頓時愣在了那里,里面並沒有什麼,只有一小束細長的黑發,已經有些枯損的痕跡。
這是他第一次見自己時惡意取走的頭發,而他卻貼身收藏,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敢多想,想多了她的心就會越沉重,沉重的像是要窒息。
深深的吸一口氣,雲芷將錦囊收了起來,沉聲道︰「繼續走吧。」
她不知道能做什麼,說什麼,那只能容她殘忍的忘卻忽略,這一世,她的心不在這里,給不了她歉疚的人想要的東西,那就讓她自私的好好度過這一世,下一世,她再去還清該還的。
公玉愣愣的看著淡定依舊的雲芷,也沒有說什麼,徑自領著他向目的地走去,也不知道下面要面臨些什麼。
並沒有走多長的路,便已經到了御花園的境地,已然是深秋涼爽了,御花園中卻還是獨有的春色迷人,花香鳥蝶飛,將雍容華麗的景致裝扮到了極致,只是,景色雖怡人,卻不能怡心。
突然,拐角花樹間傳來幾聲熟悉的聲音,讓正走路的雲芷立刻頓住了腳步,這個聲音,她當然知道,心中狂喜間卻有不小的疑惑,淵為何會發出這種嬉笑之聲?
疾步轉彎越過花樹叢,這才在空曠的地界看到了心中牽牽念念的那個人,淵他沒事,他就站在前面,沒有絲毫受傷不治的樣子,心中狂喜到了一時不知如何接受的地步,原以為會看到怎樣的淵,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卻沒想到淵是如此完好的站在自己眼前。
再也不能抑制心中喜悅的心情,雲芷快步跑過去緊緊的抱住了正在嬉笑玩鬧中的萬俟淵,再也沒有淡定冷靜可言,「淵,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你都要嚇死我了!」
「你是,誰啊?咳咳,你抱得我都,喘不過氣來了。」悶在耳邊的聲音響起,雲芷心中一涼,停下了激動中的動作,這明明就是淵的聲音,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猛的撤開淵的懷抱,兩眼急切的盯著他,「淵,你怎麼會不認識我?我是芷兒啊!」
這樣的話說出來是多麼的害怕,還記得在魔境的夢魘中,她就是踫到了這樣的狀況,說出了這樣的話語,難道夢魘中所發生的一切都會是真的嗎?
還是一頭霧水的萬俟淵在雲芷的兩眼的逼視下,有些微的退縮,卻還是乖乖的將她仔仔細細都觀察了一遍,只除了那兩善閃亮的兩眼中,淡藍色深幽的光芒吸引了片刻他的注意力,神色又回歸于呆滯迷茫,鄭重的搖了搖頭,像是搖頭所用的力大小會讓別人相信他所說的話是多麼正確的!
不再看神色已瀕臨破碎的雲芷,萬俟淵轉過頭向一旁站著的赫連玉兒求助,語氣如同孩童般在求助自己的家長,「玉兒,她是誰啊,為什麼要沖上來抱住我?」
在場的有邙朗、赫連玉兒和萬俟穎,幾人面上都有難言苦澀,沒想到萬俟淵竟然連雲芷都不認識了。這樣雲芷該是要多傷心!
「淵你不認識雲芷了嗎?她是你的娘子啊,你應該要認識的!」
赫連玉兒有些不敢相信,像是說教似的鄭重,讓神色本就迷茫的萬俟淵更加迷惑,因為玉兒說是該認識的,那就是認識的了,可是,他就是不認識啊!
在場的幾人看著雲芷受傷的神情,全都想上前一掌將痴傻如此的萬俟淵給拍性過來,心急的不行,這樣的狀況真的是太磨人了!
「你跟我走!」在所有人都在擔心雲芷的心情該是如何惡劣時,只見雲芷硬著一張冷臉,一聲不吭的上前拉住萬俟淵就要走,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麼。
赫連玉兒正想說清楚,解釋些什麼,卻見萬俟淵被雲芷拉走了,急切的想要追上去,卻被丘麗邙朗攔住了去路。
「你擋著我做什麼,我還有話沒說啊!」赫連玉兒面色有些急切,自從萬俟淵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之後,就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她要趕緊給說清楚了,好不讓雲芷被淵遺忘啊!
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丘麗邙朗的聲音里有些敵意,「他們夫妻二人有話要說,你不用去!」
淡淡的回轉過頭,赫連玉兒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說自己要死皮賴臉的乘虛而入,博得萬俟淵的喜歡嗎?沒想到在他看來,自己是這樣一個卑鄙齷齪的小人!心中怒火騰騰,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只是用兩只會說話的眼楮直直的怒視著丘麗邙朗,像是在痛斥著什麼。
忽然,她悠然一笑,帶著點點的蔑視,「是,我是想要靖王妃之位,可那又怎樣!起碼我都是在認認真真的爭取,而不會像你,只知道悶在旁邊做縮頭烏龜,不敢面對一切,你敢到她面前說出自己的真心嗎?哼,你現在又是以什麼姿態在攔我!我告訴你,我還沒你想得那麼不堪!」
赫連玉兒發火之後,猛的掉頭就走,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發這麼大的火,她從小受到最嚴格的宮廷教育,即使是生氣也不會這樣明顯的發出心中的怒火,她竟然會被這樣一個悶棍氣的失控了!
被罵的丘麗邙朗等到面前的人走了,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依然保持著攔截的姿勢,忘記了放下。心中卻在思慮著剛才赫連玉兒說的每一句話,沒想到她將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更沒想到她會當著自己的面說出來。
他確實不敢表達心中對雲芷的喜歡感覺,他怕給不了雲芷想要的,更怕被雲芷拒絕,連待在她身邊守護她的機會都不給,一直下來,就覺得只是這樣安靜的待在她的身邊,留意著、滿足著她的一切,也是一種幸福,卻從沒正視過,這是一種懦弱。
他沒有像赫連玉兒一樣勇敢的表達自己的想法情誼,他沒有大膽認真的去面對自己的心,所以他失去了所有的機會,現在他的心意也只能給雲芷增添負擔而已,所以他能做的卻還是只能默默的守護。
雲芷一直拖著萬俟淵來到無人打擾的空曠之地,才停下了腳步,停下之後才發現,這里卻正是當日第一次來皇宮設宴的地方,也是他們第一次撞擊火花的地方。
「你帶我來這里干嘛!」萬俟淵甩開緊拽著他手的雲芷,不滿的糾結了俊臉,對面前這個女人的莫名舉動有些生氣。
雲芷微低著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猛地抬起頭來,惡狠狠的攢住他的衣領,「你裝什麼裝!裝的好玩嗎?裝傻于你已經過時了!不要再挑戰我的忍耐性,動不動就要死不活考驗我的抗擊力,現在還裝傻不認識我!你到底要我怎樣,你是想要我早點去投胎還丘麗蒼擎的人情去嗎?!」
萬俟淵被雲芷突然的強勢給嚇的咽了咽口水,臉上呆滯迷茫的害怕神情真實昭然。
過了好久,萬俟淵才愣愣的開口,聲音弱下去好多,「玉兒說你是我娘子,可嬤嬤說過做娘子的不可以太凶悍,如果你太凶的話,我是可以休了你的。」
松下激憤的表情,雲芷哼聲嘲諷笑了笑,轉而又逼近迫問︰「連這些話都記得說,還敢說自己是傻了?!你要再敢在我面前裝傻充愣,小心我做出什麼讓你後悔的事情!」
明明就記得以前裝傻事所有的氣她的話,卻還再次拿出來充愣耍弄她,她猜不透淵到底要做什麼!
「我,我沒有說過啊,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就說出來了,你不要打我,我,我不休你就是了嘛!」被雲芷怒火騰騰的樣子給嚇住了,眼中掩飾不住的害怕慌張,像是小孩子遇到了壞人的無助神情,怕她把自己給吃了似的。
雲芷緊緊的盯著對面的雙眼,在他無措的神情中心越來越低靡,這樣彷徨稚女敕的表情,真實無比的顯現在自己眼前,就算再裝傻時他都不曾表現出這樣真實稚女敕的神情,她開始不確定,不確定面前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在裝傻。
「看著我的眼楮,告訴我,你不認識我,不愛我。」已經稍稍松開了攥著他衣領的手,淡淡的開口命令,像是在做最後的斗爭。
不知怎麼的,看到對面人眼中的冰藍色的憂傷,他心中便有莫名的不舍,楚楚的糾結,形容不出來的感覺,只覺得這種感覺很不舒服,怎麼也驅趕不掉。
急急的皺著濃眉,卻還是認真的回答了對方的話,「我,是不認識你,我不愛,唔,愛是什麼?」
所有的堅持堅信在他純淨無邪的目光中盡數破碎,人的眼楮是不會騙人的,雲芷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再沒有力量與他爭辯些什麼,松開手中的衣領,無力的癱軟子。
為什麼會這樣,淵變為什麼變成了這樣,像是缺少了什麼似的,形容不出來的詭異感覺。這樣的淵令她很害怕,就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他的眼楮里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存在,這樣陌生的感覺讓她惶然無力。她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又該怎麼做才能將一切都盡數挽回。
呆呆的看著對面的女子面上突然變得失落傷心,眼楮里有幾顆很大的淚珠滾落下來,眼楮卻是睜得老大,卻更是將晶瑩的含淚眼眶撐的像是兩顆晶瑩無比的大淚珠,永遠也流不完似的,讓他看著就莫名痛心,不知為何他就想上前安慰她,起碼告訴她,讓她不要這樣傷心的哭。
「娘子。」萬俟淵上前幾步,軟軟的呼叫聲讓雲芷渙散的目光又稍稍聚攏,帶著些微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只是,萬俟淵臉上只有懦懦痴痴的同情神色,像是想要安慰她,「既然你是我娘子,那我現在就認識你了啊,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雲芷沒有說什麼,而是整個癱軟的蹲下了身子,將頭整個悶在兩腿之間,像是短時間的避開世界,理清自己的思緒情感。
「淵,你先離開下,我沒事。」悶悶的聲音從她淡薄的身子中傳出,她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萬俟淵又不放心的看了雲芷兩眼,最終還是乖乖的走遠了。
空曠的石階上,只余雲芷如同石頭一樣蹲在那里,在外的雙肩時不時的微微顫抖,像是那單薄的身子承載了千斤重的力量,要將她壓的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雲芷感到肩膀上落下了一個寬厚的手掌,像是在給予她足夠的力量鼓勵,盡力抬起頭來,閉的時間有些長的眼楮有些迷茫的看向來人。
卻見是萬俟燼,淡然的站在她的身邊,一臉憐惜的俯身看著自己,「淵還在,總會好的。」
他淡淡的安慰,全身上下那種寡淡的穩重的氣息令人有一種鎮定安心的作用,對啊,淵還好好的,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只要人還在這,這些總會有辦法解決的。像是突然找到的力量,雲芷踉蹌著站起身來,長時間的蹲著令她雙腿失去知覺的麻木。
她剛才渾渾噩噩想了很多,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脆弱,而之前她做什麼都果敢決絕,那是因為她知道身後總會有淵在不遠處看著她,幫她收拾爛攤子,做她最堅實的後盾。而現在,既然依靠暫時消失了,那她就做一次淵的依靠,不管現在他變成什麼樣了,她終究會找到辦法,解決現在的一切問題。而孩子的到來,那是上天給他們加油打氣吧,有新生命就有好的開端,雲芷面上漸漸浮上明媚的笑容,來自母性的光輝,亮麗奪目的讓人睜不開眼。
看著雲芷面上的情緒轉變,看的出來她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準備勇敢的面對現狀。
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氣,誰又知道在看到一群人或傷或亡或痴傻回到宮中的時候,他看著心里是有多急多怕!他不知道這幾個月他們在戰場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甚至開始懷疑同意淵出征,引騙雲芷去探軍營到底是對是錯,若是沒有他的這番決定,會不會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現實總歸是現實,他們改變不了也不可逆轉,現在可做的只有想辦法讓淵變回來,只是貌似很困難的樣子。
雲芷已經完全平復了內心的情緒,兩眼定定的瞥向旁邊顧自發呆的萬俟燼,無語的捅了他一下,「喂,你是來安慰人的嗎!怎麼倒是自己苦著臉思考起來了!」
被戳的萬俟燼猛然回神,看著眼前已然恢復過來的雲芷,扯開沉重的面色笑了笑,他的臉上還是病弱接近透明的蒼白,也只有笑起來的時候會給臉上增添一點顏色。
「終于緩過來了?這可真不像你,雲芷。怎麼這樣愛哭了!」萬俟淵笑著打趣,像是想要緩解氣氛。
吸了吸鼻子,雲芷反駁的理所當然,「那肯定是孩子的緣故,是他在哭,我哪會有那麼多的眼淚流不掉!」
「咳咳,我已經沒事了。」很快發現用孩子當借口確實有些滑稽,雲芷迅速切換話題,「你身體怎麼樣了,我讓墨刑給你帶的藥吃了嗎?不用太感激我,我已經找到解決你病痛的辦法了,只要按照我的步驟來,我保證你身強體壯,男女通吃!」
正要被她始終惦記著自己的毒病感動,卻被她的下半句話弄的面色糾結,萬俟燼嘴角狠狠抽搐了多下才定下來,「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你,為萬俟的百姓謝謝你。」
他並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反正他已經在生死的邊緣徘徊了十年的時間了,只是現在的萬俟還需要他,淵現在也變成這般,所以他還不能有事。
「說那麼嚴重干嘛,也不是很難的事情!」雲芷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我要去向公玉了解情況,你去不去?」
「朕就不去了,還有些政事要處理。」淡淡的笑笑,渾身不容置否的王者之氣流轉出來,細致點觀察會發現他和淵還是有許多相似的地方,只是常年病痛毒氣纏身,虛弱的樣子很難令人將他與淵的剛勁之氣聯系到一起而已。
雲芷並沒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轉身去找公玉,走到一些路程的時候,不知怎麼又想著轉過身來,卻發現萬俟燼還是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微笑著看她離開,高貴清淡的氣質在他頎長單薄的身姿上緩緩散發,帶著安定人心的魔力與她遠遠相望,雲芷笑了笑,撇開心中那一絲莫名的傷感,轉頭離開。
「公玉,告訴我淵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雲芷在偏殿里找到正在配藥的公玉炎彬,劈頭蓋臉的問道。
正在用小桿秤量藥的公玉被嚇了一跳,小秤上的藥盡數掉到了地上。
「雲芷,你要把我嚇死了,誰來管你們的死活啊,這可是你的安胎藥!」公玉撫著胸口抱怨,都不知道體諒他一下,為了這兩個人他都殫精竭慮到寢食難安了!
仔細看確實看到了公玉眼袋上明顯的黑眼圈,雲芷發現自己的確是對他太不客氣了,只好壓下心中的急切,頓了頓道︰「我想知道淵現在的狀況,好想辦法解決。」
「淵的情況,我也說不清楚。」公玉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也示意雲芷坐下來,一個孕婦總是動氣還要怎麼安胎啊!
「明明探上去發現不了一星半點的受傷痕跡,就是腦袋里也是沒有問題的啊!可,他就是這樣,唉,一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正巧是在照顧他的赫連玉兒,便就像孩子一樣賴上了。我覺得,這不該用正常的言語去解釋了。」
「不用正常的言語解釋、、、、、、」雲芷心下一驚,喃喃道。想起遇到九醴他們開始,或者說是在她成為鳳凰寄主之始,所有發生的一切就變得不能用常理來解釋了。
猶記得丘麗黛姬說困住他們的地方叫做魔境,而那里應該就是他們的老巢,那這麼說,他們不就是魔?到底,那日九醴對淵做了什麼!
「我曾看過陰神古傳,上面有記載,魂之陽,定氣神,神靈之本,可御精神。所以,我懷疑淵是失了七魂才變得這樣痴傻,若不盡快喚魂,可能會精氣不足,慢慢在無形中虛弱,亡神,直到魄散。」
就在雲芷想到什麼的時候,公玉在一旁一字一句的細細分析,想來這些都是他花費了不少功夫去思慮考較的。
雲芷愣了好長的時間才接受了這樣的說法,皺眉道︰「那有什麼辦法才能解決?」
「這個,不知道。」公玉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這些又豈是醫術能夠解決的?
抬頭看了看公玉,雲芷沒有再說話,是啊,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又怎麼能是輕易解決的!相對無言中,這才感覺到自己的無力渺小。
「我或許知道有辦法可循。」門口突然傳來丘麗邙朗的聲音,成功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力。
雲芷病急亂投醫,連忙幾步跑上前詢問,「有什麼辦法?!」
「金縷衣。」邙朗定定的說出三個字來,「都道金縷衣中隱藏著神秘寶藏,其實得金縷衣即得神佑,而得主只會是它的主人,所以只要你能破解金縷衣的奧秘,便有可能救得了萬俟淵。」
冷冷的表情淡淡的語氣,像是說什麼都能令人半點不疑的接受,雲芷當然是對邙朗的話堅信不疑的,當即希望的神色就染上面龐,「那你快告訴我要怎麼做,我現在就去想辦法!」
「莫急,等我查究清楚了,再仔細商討。」邙朗輕聲安撫,他只是不想看到雲芷這樣的傷神,金縷衣到底有何用處,他也不能盡數猜透,現在能給雲芷一些希望,也是好的了。
心安定了下來,雲芷堅信不疑,神物就應該有神物的用處,金縷衣無疑是最有說服力的了。
在邙朗的再三保證下,雲芷總算放下心來,乖乖回去休息。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雲芷問清楚淵在哪個房間就徑自找到那里進去,之前急切的沒有在意,現在倒是覺得很是困眠,想早點找到床就睡覺,而且心神不寧的感覺很是難受,她心中知道這是懷孕的反應,也只有在被這些反應影響到的時候,才會想起來她現在是一個孕婦了,不能再那樣不管不顧的嬉鬧打拼。
淵住的地方她知道,是他在宮中專有的宮殿,不費絲毫力氣便找到了那里,雲芷推門而入,哈氣連連的她只想著要快點上床睡覺。
房間里沒有開燈,看到床上有個躺著的身影,是淵已經睡著了,這麼早就睡覺還真是她第一次看到。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淵先他很長時間起來,將一切都準備好了,甚至是還要親手為她穿衣服,想想不自覺的臉上又浮上幾許滿足笑容。
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上,借著月光,果然看到淵像是孩子一般滿足的笑容,睡得極其深沉,連呼吸都那樣沉重有節奏,她也看過幾次淵睡著的樣子,只是那眉間始終都會有兩道堅硬的皺痕,還沒待她伸出手去抹平時,淵便已經醒了。此刻看著這樣無憂無慮沉睡的淵,突然覺得也很不錯。
反正在淵沒有恢復過來之前,他即便是傻子,那也是傻子淵。愛一個人就要喜歡他的一切,傻子就傻子,連完整版的淵都輕易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眼前的這個傻子淵應該更容易解決才是。
月兌了外衣雲芷直接上到床上,側躺著身子定定的看著淵好看的面容,忍不住伸出手細細的描繪,就算這樣他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就這樣滿足的看著觸模著,雲芷漸漸抵制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懷孕之後,雲芷不但更加能睡,還睡得更沉,直到第二天日曬三竿才被萬俟淵的驚叫聲吵醒。
迷蒙著雙眼睜開看向旁邊的淵,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什麼,而是迷迷糊糊說了一句「淵,別吵我!」便又抱著枕頭繼續會見周公,只因,這是平時早上再正常不過的狀況。
「你怎麼跑到我床上來了!你,你什麼時候上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萬俟淵的聲聲質問聲終于將雲芷給完全喚醒過來,意識回籠,才記起來淵已經是真傻子了,一個翻身坐起來,雲芷嚴肅著表情正色看著對方。
對面的萬俟淵兩手緊緊的攥著被子遮住自己全身,臉上是驚訝害怕無措,兩眼閃爍,防備的看著爬起來的雲芷,就差嚎啕大哭,哭天搶地吵著要雲芷負責他的清白了!
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她這個做娘子的非禮了她相公啊!雲芷扶額,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要淡定,要暫時接受他英明神武的老公已經變成傻子的事實。
「你自己都承認我是你娘子了,娘子上夫君的床,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就算不是夫妻,人家知道了也只會罵你哦,因為你是男的,而我是女的。」耐下性子,雲芷微笑的為他洗腦。
對她的一番說辭,萬俟淵認真的轉著眼珠子想了想,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支支吾吾的反駁,「可,可是,你上來怎麼都不跟叫醒我,你喜歡這個床我讓給你就是了。」
本來還理直氣壯的萬俟淵自覺辨不過雲芷,乖乖妥協了。
可是這樣的妥協讓雲芷很不滿意!當即音調升高,「讓什麼讓!從今天開始,你就得和我睡在一起,不然,不然……」
不然做什麼呢?現在的傻子淵,她還真吃不準他到底怕什麼,而以前,她也根本不需要出言威逼,因為淵是不會跟她爭辯什麼的。說不出來一個不然什麼,雲芷只好狠狠的看著傻子淵,想讓他在自己的眼神中退卻臣服。
「好嘛,我睡這里就是了,那誰上誰下啊?」傻子淵咬著嘴唇,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乖乖歸順。
誰上誰下?雲芷皺眉,難道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卻是獨獨記得這事?嘴角抽了抽,她就說嘛,變來變去都是一個樣,本性難移的色鬼!不過這樣也證明了起碼淵還是隱約有之前的記憶的,這種情況很好!
「上下我都不介意,你要是能在上面也是可以的。」雲芷面不紅心不跳,一本正經的跟他討論。本來就是準備要好好教導下已經什麼都不懂的淵的,而現在省下了一部分說教,這方面倒是沒忘記!
听到雲芷這樣的首肯,萬俟淵本來有些怨氣的臉上立即充上激動笑容,猛的向前靠了靠,金耀眼眸閃閃發光。
「你說真的嗎?那今晚你睡床下,我睡床上了哦!」看著眼前突然黑下去的臉,傻子淵縮了縮脖子,「好啦,我睡下面,你睡上面。」
雲芷糾結的不行,看來她的教導相公的路程是既長也深啊!
看雲芷不再說話,傻子淵也乖覺的不再說話,乖乖拿過一邊的衣服自己穿起來,很快穿好之後發現雲芷還沒有要動的樣子,順手就拿過一邊的衣服來披在雲芷的身上就熟稔的幫她穿戴起來,動作熟練的像是做過很多遍一樣,讓雲芷都在郁悶中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因為這都是每日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直到衣服都穿的差不多了,雲芷才想起來,沒想到淵變傻了,生活中隨手的小事還是會在潛意識中就做起來,就像是無意中說出來的話語,那樣的自然。雲芷滿心歡喜,這是很好的狀況,說不定淵會在她的不斷提示下想起所有的一切。
「你,為什麼要幫我穿衣服?」雲芷心情大好,壞壞的湊上去,櫻唇有意的擦過淵的臉頰,檀氣輕噴在他的臉上,笑著問道。
被突然湊上來的氣息弄亂了心神,萬俟淵本能的向後微微躲閃,胸口處強烈的心跳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像是要跳出來的感覺,激動而又奇妙的感覺,害怕的想要逃避,可還是在雲芷不依不饒傾過來的誘逼下,只好乖乖急聲作答︰「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麼就做了,我錯了,下次我再也不給你穿衣服了!」
雲芷一手從他後腦勺伸過去控制住他向後的退躲,語氣強烈,「不行!以後還是要幫我穿衣服,直到我會穿為止!不然我就親你!」
哈哈,害羞純真的淵,真的是很不一樣呢,雲芷笑的燦爛,「繼續幫我把衣服穿好吧,相公!」
「哦,好。」萬俟淵乖乖的應聲,在剛才被親感到微微不適後,回味起來又覺得這種感覺很美好,還想要再繼續嘗試,可他不知道要怎樣表達,只能迷茫的看著十分高興的雲芷,那樣燦爛的笑容讓他輕易深陷,只覺得看到這樣的笑容對他來說很是滿足,像是吃了蜜一般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