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李醫帶領著龐大的運糧隊,終于抵達了安市城下的唐軍大營。
在此過程中,車隊也曾數次受到小股高句麗游騎的騷擾。
但是,那些高句麗騎兵都被程伯明帶領手下迅速擊潰,並屠殺殆盡,只逃月兌了三五個人而已。
李醫手下的護衛,以及他為預防高句麗人阻擊和偷襲而準備的各種武器,都沒派上用場。
這讓程伯禮他們都感到非常遺憾,一個個都有勁沒處使。
當這支龐大的車隊抵達安市城大營附近,立刻引來了所有人的關注。
離大營還有十幾里地時,左武衛大將軍牛進達,就帶領兩千多名騎兵前來迎接和護衛。
但是,薛仁貴帶領的左武衛特種部隊,卻不在其中。
那些家伙分成若干小隊,正在安市城周圍四處剿殺高句麗的探馬和傳令兵呢。
自從李世民采取李醫的建議,進行圍點打援,戰場上的情況就發生了巨大改變。
唐軍不再攻擊安市城,而是將這座地勢險要的堅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樣的情況,讓安市城的守將大驚失色,以為唐軍是在為最後的總攻做準備,養精蓄銳。
他接連派出一撥又一撥信使,快馬趕往平壤和周圍的高句麗城池,請求支援,抵抗唐軍的總攻。
最初的幾撥信使,唐軍都放了出去,讓他們能夠把消息傳遞出去,調來高句麗援兵。
從三天前開始,唐軍就徹底扎死了口袋,再也不放任何一名信使離開。
哪怕是一只鳥,都別想再飛出安市城。
所有從安市城出來的信使和探馬,不論以什麼樣的方式出來,都難逃被剿殺的命運。
負責剿殺這些探馬和信使的,正是以左武衛特種部隊為首的眾多特種兵。
這些家伙五人一組,十人一隊,分散在安市城周圍幾乎每一個地方,肆無忌憚地圍剿安市城派出的探馬和信使。
來自平壤和其他地方的探馬及信使,也在他們瘋狂剿殺的範圍之內。
這種情況下,安市城跟外界的聯系,已被徹底斬斷,變成了一座徹徹底底的孤城。
當然,如果有需要,李世民也會放一兩名高句麗信使出去。
目的是讓高句麗人知道,安市城還在自己手里,沒有被攻破,然後不停派援軍前來救援解圍。
這就像添油一般,安市城就是一盞燃燒著的油燈,總會給高句麗人以希望。
但是,泉蓋蘇文想要讓這盞油燈繼續燃燒下去,鼓舞高句麗軍隊的士氣,那就要不停地往燈盞里添油,不停派援兵前來救援。
大唐軍隊卻可以以逸待勞,不停剿殺前來支援安市城的高句麗軍隊,大量殺傷其有生力量。
將高句麗援兵消滅的差不多了,大唐軍隊就可以回過頭來,直接打翻安市城這個燈盞,徹底絕了高句麗人的希望。
而負責打翻這個燈盞的人,正是即將抵達安市城下的李醫。
就在唐軍將安市城圍困的水泄不通之時,在外圍作戰的李績,卻指揮大軍,在四處圍剿高句麗派來的各路援軍。
他采取了李醫集中優勢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行攻擊的策略,對高句麗援軍施行各個擊破。
如此一來,在絕對的優勢面前,那些從四面八方而來的高句麗援軍,都難逃被各個擊破和屠殺的結果。
那些高句麗援軍根本連安市城的城牆都沒看到,就已被屠殺殆盡,死傷慘重。
剛一見到李醫,見禮過後,牛進達就湊到近前,好奇地低聲問道︰
「听陛下說,公子立了軍令狀,準備用十日左右攻克安市城」
「關于這點,老夫始終有點不敢相信,但公子既然敢立軍令狀,那肯定有把握」
「公子能不能給老夫說說,打算怎麼攻擊安市城這座堅城?有什麼特殊手段?」
李醫看了看這個滿臉堆笑的老家伙,然後微笑著搖了搖頭。
「天機不可泄露!牛將軍到時自會知道答桉,不必著急」
「到時攻擊安市城時,我要用到左武衛的特種部隊和陌刀隊,希望牛將軍給予支持」
听到這話,牛進達頓時更加好奇了,卻也沒有再追問。
緊接著,這家伙就拍了幾下胸膛。
「公子要用左武衛特種部隊和陌刀隊,當然沒有問題」
「如果有需要,老夫也能拿著馬槊沖鋒,帶手下砸開安市城的城門」
李醫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點我確信無疑,牛將軍正當壯年,英雄不減當年,必能橫刀立馬,所向披靡」
「小子初來乍到,牛將軍介紹一下戰場情況吧,怎麼沒見到薛仁貴那些家伙?」
「好一個橫刀立馬,老夫有的是力氣,手中的馬槊也無比鋒利」
牛進達得意洋洋地點頭說道,一點都沒客氣。
這些跟隨李世民打天下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客氣是什麼。
隨後,這家伙就開始介紹戰場情況。
「薛仁貴那小子和左武衛特種部隊有任務,正在四處剿殺高句麗的探馬和信使,並騷擾高句麗軍隊」
「陌刀隊則守在中軍大營之外,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沒能前來迎接公子」
「原來如此,那就等他們回營歇息時,我再見這些家伙」
李醫微笑著點頭說道。
接下來,牛進達繼續介紹著情況。
這支龐大的運糧隊,則在不停前行,向安市城方向行進。
行進途中,李醫他們看到了無數來來往往的大唐將士。
有剛從前線退下來休整的,也有開拔奔赴一線,還有策馬飛馳的傳令兵,以及全副武裝進行巡視的將士等等。
此時的這片土地,早已變成一處巨大戰場,一座巨大的軍營。
沿途看到的每一個人,每一個大唐將士,全都斗志昂揚,眼神堅定而自信。
就連扈從的眾多胡人軍隊,以及胡人將士,似乎也被感染了,一個個都信心百倍。
所有這些將士,看到這支龐大的運糧隊,一個個都興奮不已,眉開眼笑的。
他們知道,醫公子給大家送來了大量糧食,還有很多美食和美酒,來犒賞三軍了。
一想到那傳說中的烈焰美酒,這些將士頓時都感覺心里一陣滾燙,渾身都快燃燒起來了。
立下軍功,有幸喝過烈焰美酒的一些家伙,更是饞的直流哈喇子。
車隊所到之處,所有人都興奮不已,甚至歡呼聲不斷。
而所有看到李醫的將士,不論大唐將士,還是胡人騎兵,都畢恭畢敬地垂手肅立道旁,紛紛向他躬身施禮
「見過公子」
這些家伙紛紛扯著嗓子高聲問候,唯恐別人听不見似得。
高聲問候的同時,所有人都滿眼崇敬,甚至有些狂熱。
騎在馬上的李醫,則不停沖大家拱手施禮,高聲慰問大家,道一聲辛苦。
車隊經過之後,這些地方立刻會響起一陣陣興奮不已的議論聲。
「這就是傳說中無所不能、驚才絕艷的醫公子啊,果然豐神俊秀,英姿勃發」
「听說了嗎,公子這次來安市城,並不僅是為大軍送糧草物資,好像還要上戰場跟高句麗人較量一番」
「如果公子果真像傳說中那樣,總是能創造各種匪夷所思的奇跡,那高句麗人的末日就到了」
在人們的議論聲中,車隊距離安市城已越來越近。
正行進間,轉過一片樹林後,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座大營,佔地面積很大。
在那座大營之中,一支支大唐龍旗正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大營四周,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卒正在巡邏,整座大營戒備森嚴。
而在這座大營西邊,相隔大約五六百步遠,還有一座相對較小的營盤。
那座小營盤同樣戒備森嚴,除了武裝巡邏的士卒,卻很少有人出入。
奇怪的是,那座營盤里的帳篷,全都是白色。
就連那些伐木建造的木屋,居然也刷成了白色,遠遠看去非常顯眼。
看到這座白色營盤的一瞬間,李醫就笑了起來,並滿意地點了點頭。
跟他並排而行的牛進達,則在介紹這里的情況。
「公子請看,前方這座大營,是後軍的輜重營,里面堆放著糧草和其它各種物資」
「除了中軍大營,這是全軍戒備最森嚴的地方,沒有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和進入,且嚴禁煙火」
李醫微笑著點了點頭,贊許地說道︰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既然是後軍輜重營,當然要嚴防死守,不能有半點馬虎,否則何談勝利」
牛進達點了點頭,隨即伸手指向那座白色的營盤。
「西邊那座較小的營盤,就是公子提議設立的衛生營,所有受傷的將士,都會送進衛生營救治」
「衛生營里的諸位郎中,還有那些打下手的女娃,救治了無數受傷的將士,現在已成為軍中聖地」
「尤其是那些長相俊美的女娃,軍中將士對她們比對自己娘親都親,一個個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其中一些不要臉的殺才,不斷跑過去獻殷勤,居然痴心妄想,試圖娶一個美嬌娘回家當婆娘,美死他們!」
「哈哈哈」
李醫放聲大笑起來,笑得酣暢淋灕,無比痛快。
周圍其他人也都一樣,都大笑不已。
待笑聲稍落,李醫這才點頭說道︰
「看來那些女護士干得非常不錯,已經得到了軍中將士的認可」
「事實上,她們現在也是我大唐的軍人,只不過她們的任務是救治受傷將士,救死扶傷,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當初我花費大量金錢和人力培養她們,目的就在于此,對她們現在的表現,我非常滿意」
「對軍中將士來說,她們是救死扶傷的醫者,是親人,當然要愛護,要親近」
「對她們自己來說,這也是一場救贖,現在的她們,再也不需要以色事人了,相信她們都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而對于大唐軍隊來說,乃至對于整個大唐來說,她們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每一個都要好好愛護」
說著說著,李醫就有些動情了。
衛生營中的這些護士,全部出自長安各大青樓,其中以瀟湘閣的花娘最多。
這些花娘離開青樓後,李醫就將她們集中培訓,全部培訓成了這個世界上的第一批戰地護士。
成為戰地護士,學到基礎護理知識和戰地護理知識之後,這些曾經的花娘,才真正得以重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這些女娃也是命好,能踫到公子,並蒙公子悉心教導,才能有如今的成就,成為軍中巾幗」
牛進達感慨不已地說道。
話音未落,旁邊的褚遂良就接茬說道︰
「是啊,在這些女娃的悉心照料下,很多身患重傷的將士,很快就生龍活虎地活了過來」
「很多將士所受的重傷,要是擱在以往,那是必死無疑」
「現在經過衛生營的救治和照料之後,往往都能保住一條性命」
「僅僅這座衛生營,就減少了我軍四成以上的傷亡,堪稱奇跡,那些女護士功勞不小」
「有了這座衛生營的存在,軍中將士都安心了許多,廝殺起來也更有勇氣,就這點而言,衛生營的價值之大,根本難以估量」
听到這話,李醫輕輕點了點頭。
「這就是我提議設立衛生營的目的所在,將士們在廝殺中受的很多傷,只要處理得當,很多都能避免死亡和傷殘」
「事實上,戰爭中直接死亡的人數,遠少于因傷病死亡的人,咱們就要極力避免這點,把能救的人都救回來」
「我大唐軍中每一個將士的性命,都千金不換,我們都要萬分珍惜,絕不能輕言放棄」
隨著他這番話,現場所有人都感覺心中滾燙,眼眶發熱。
李醫話音剛落,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齊齊拱手施禮,齊聲高呼道︰
「公子仁義,吾等感激不盡,軍中所有將士都感激不盡」
說這話時,包括褚遂良和牛進達在內,每個人都滿眼崇敬。
李醫掃視了一下現場眾人,然後微笑著揮了揮手。
「各位大人和將軍不必多禮,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跟各位大人和將軍為大唐的付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毫無意外,這番話又讓大家感動不已,並滿面榮光。
幾句客套後,李醫突然話鋒一轉。
「衛生營這些女護士雖然長相俏麗,但出身都不太好,現在卻已重獲新生,理應有一個好的歸宿」
「她們如果跟軍中某個家伙兩情相悅,我願意為她們做主,讓她們嫁個好人家」
「如此一來,將來不管他們嫁到大唐何地,都能將一身所學帶到當地,並普及開來」
「這對她們自己、對她們的夫家、對她們嫁到的那些地方,乃至對整個大唐,都是一件好事」
「但這里有一個前提,必須是她們自願,任何人都不得強迫,更不得輕賤和虐待她們,否則嚴懲不貸」
話音未落,現場幾乎所有人的雙眼都開始驟然放光。
就連褚遂良和牛進達,以及崔仁師,表現也都一樣。
「公子此話當真?只要兩情相悅,就能娶衛生營的女護士回家做婆娘?」
牛進達迫不及待地問道。
隨著他這句話,所有人都緊緊盯著李醫,期待他給出回答。
李醫詫異地看了看牛進達,隨即點了點頭。
「當然是真的,只要兩情相悅,一個願娶,一個想嫁,那就沒問題」
「那些女護士也是普通人,理應有個家,過上好日子,總不能孤老終身吧」
「怎麼?牛將軍也動了春心,莫不是看上了某位女護士?」
「哈哈哈」
現場響起一片大笑聲,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牛進達的老臉紅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老夫哪敢耽誤那些女娃的大好年華,就算老夫動了春心,家里那口子也不會答應的」
「老夫是這樣想的,想從衛生營這些女娃中挑一個當兒媳,給犬子做側室」
「有這樣一個懂醫術的兒媳在家里,照應一家老小,全家人都放心啊」
話音未落,褚遂良 地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呢!這不就是接了個女郎中回家嗎」
「這樣的話,家里人有個頭疼腦熱的小病,在家就能處理了」
「尤其女卷患病的話,就沒有了任何顧忌,也不至于耽誤病情」
隨著他這番話,崔仁師他們的眼楮瞬間都亮的跟探照燈似得。
很顯然,這些家伙都動了同樣的心思。
看到他們這番表現,李醫不禁輕笑了起來。
在此過程中,大家一直不停向前行進。
眼看著就要接近輜重營了,前面突然出現了一支小車隊。
這支車隊很奇怪,趕著幾輛牛車的,是幾個穿著素色麻布長袍,戴著口罩的郎中。
護衛這支車隊的那些大唐士卒,一個個卻離車隊八丈遠,避之唯恐不及。
周圍其他路過的將士也一樣,都離那支車隊遠遠的,很多人都滿眼懼色。
而在那幾輛牛車上,似乎放著幾具剛死不久的高句麗士兵尸體,車上都蓋著草席。
由于距離較遠,而且那些郎中都戴著口罩,李醫並沒有認出他們是誰。
但是,那些郎中卻看到了李醫,隨即從車上跳了下來,興奮地沖這邊揮舞著手筆。
他們趕著的那幾輛牛車,都隨之停了下來。
就在此時,牛進達突然沉聲說道︰
「哎吆喂,怎麼踫到這些活閻王了,真是晦氣!」
「活閻王?究竟怎麼回事?說說看吧」
李醫詫異地問道,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轉瞬之間,他就已明白。
前方那幾個拉著高句麗士兵尸體的郎中是誰。
牛進達看了看前方,隨即低聲說道︰
「回公子的話,如果說衛生營那些護士是一群女菩薩的話,這幾個戴著口罩的郎中,就是名符其實的活閻王」
「這些家伙自從抵達遼東,除了治病救人之外,沒事就找幾具高句麗士兵的尸首開膛破肚,然後把那些尸首大卸八塊」
「這還不算完,他們把那些高句麗人的尸首大卸八塊後,又會想辦法縫合起來,縫的亂七八糟的」
「給他們打下手的士卒,換了一撥又一撥,很多家伙都快被嚇瘋了,所以把這幾個家伙叫活閻王」
「若非這些家伙是拿高句麗士兵的尸首切割,而不是大唐士兵的尸首,老夫早就砍掉他們的人頭了」
听到這番解釋,李醫再也忍不住,直接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
看著他大笑起來,褚遂良他們卻滿頭霧水。
大笑過後,李醫突然臉色一變,正色說道︰
「牛將軍,褚侍郎,你們一定要記住,這幾位郎中誰也不能動,他們更不能出事」
「他們都是我大唐最頂尖的人才,用不了幾年,他們或許就能成為孫老神仙那樣的神醫」
「啊!神醫?」
現場響起一片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