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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鐵憨憨郭汜

「陛下容臣去,臣是弘農楊氏嫡子,天下仲姓,他們不敢殺臣。」

楊修神色激昂,被逼到了絕境,在天子的榜樣力量下,他也終于說出了藏在內心的話語。

「這天下,是朕的天下。」劉弋輕笑一聲。

「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朕受了這大漢煌煌四百年氣運,總得做些什麼若是躲在你們後面,事事等著你們出頭,那也太沒意思了。」

言罷,風雨聲中,劉弋不太熟練地操控著馬匹,笨拙地向李郭二人駛去。

身後的勤王軍也想跟上,兩邊西涼鐵騎卻齊齊向前一步!

上萬匹戰馬的前蹄落下,大地重重地震動著,仿佛是打了個哆嗦。

正在各歸本陣的李傕和郭汜,疑惑地側過了頭。

兩人繼而調轉馬頭,向風雨中看不清楚是誰的獨騎,迎了上去。

看著俱是全身甲冑的三刀將李傕,和手提大槍的郭汜,劉弋毫不畏懼。

他單衣匹馬,徑自趨向二人所在。

「吁!」

劉弋死死地夾住馬月復,停在了李傕和郭汜面前。

李傕的手下意識地模向了刀柄,隨後自顧失笑。

面對手無寸鐵的天子,他在怕什麼?

郭汜眼見天子親至,這鐵憨憨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

「——陛下吃了嗎?」

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

劉弋也被問懵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郭汜的問候。

而恨不得找個地縫的郭汜,則干脆抬頭望向了漆黑的蒼穹,後悔自己怎麼這麼嘴欠。

「李將軍,郭將軍。」劉弋嘆了口氣,「你二人率這麼多軍隊來,是前來殺朕的嗎?」

「陛下說的哪里話?」李傕皮笑肉不笑。

「陛下是天下之主,只有君殺臣的道理,哪有臣殺君的?陛下不用憂慮,俺只是怕郭汜這狗賊害了您,所以才帶兵過來保護您的您瞧瞧,郭汜帶這麼多兵,指定是想做那刺王殺駕之事啊!」

「少來放屁!」

李傕素有辯才,當年便常被董卓派去當使者,郭汜嘴笨說不過他,不由得怒極,恨不得提起大槍便刺。

可終歸是天子當面,郭汜強忍著怒氣罷了手。

「朕若是問李將軍又為何把朕囚禁在南塢,想來李將軍會告訴朕,是怕郭汜刺王殺駕,所以才保護起來的,對吧?」

「所以朕干脆不問了,朕只問一句,二位將軍且听好。」

劉弋忽然來了個180度轉彎,直接喝問道。

「既然二位將軍不想殺朕,見了朕為何不行禮?」

這是哪跟哪?

李傕聞言愕然,繼而心頭大感不耐。

自從把天子從皇宮里像是拎雞仔一般擄掠出來以後,他對天子的敬畏早已丟失,脾氣當場便要發作。

誰料郭汜卻麻溜地翻身下馬,用力捶打著胸甲行禮,獨留李傕自己坐在馬上難堪。

這可把李傕氣壞了,氣的他用力地摔了馬鞭。

顯然,天子這個籌碼是從李傕手里溜走。

而郭汜的手里,本就手里挾持著百官這個籌碼,郭汜這時候更樂意在此時給李傕拆台,讓他難堪。

在雙方上萬騎兵的注視下,李傕最後亦是怒氣沖沖地下了馬,拍打了兩下胸甲權作行禮。

「別的朕就不說了。」

劉弋居高臨下,看著西涼軍的兩大軍頭。

「什麼宮室被毀,百姓流離失所,想來二位將軍根本也不在乎,那朕就說點二位在乎的。」

「敢問二位將軍,一人劫天子,一人劫公卿,現在又引著大兵前來,好似下一瞬就要讓朕看看血流漂杵的慘狀何以至此?權勢,富貴,還是兼而有之?」

李傕心頭冷笑,為了什麼你天子心里沒數嗎?

去年朝廷里某些官員引來馬騰韓遂,欲做驅虎吞狼之計,最後馬騰韓遂卻被李郭二人聯手殺得大敗。

在擊敗馬騰韓遂中立下了大功的樊稠想要帶兵向東出關,于是便向李傕索要更多的士兵。李傕很顧忌樊稠得人心。

李傕又因為當初樊稠私自放走了韓遂產生了怨恨,于是在宴會上刺死了樊稠,兼並其部隊。

以樊稠被刺為導火索,西涼軍團各個軍頭,尤其是李傕和郭汜這對親密無間的戰友,他們互相之間開始了難以避免的猜忌。

位置越高,權力越難以共享。

政治上爭權奪利產生的矛盾,又被大旱導致的缺糧迅速地激化了。

養兵靠的就是糧,沒有糧,就得殺人!

互相爭搶糧食的李傕和郭汜徹底反目,最後釀成了焚毀宮室、大肆殺戮長安百姓,甚至劫掠百官和天子的慘劇。

可這話當著上萬人的面,是說不出口的。

朝廷終究是朝廷啊。

朝廷讓哪路諸侯的軍隊來長安,在法理上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怎能因為招了馬騰韓遂前來,你李傕郭汜便要攻殺報復呢?

就在素有辯才的李傕憤憤無言時,旁邊郭汜的聲音響起。

「沒那麼為什麼,我就是想宰了這狗賊!」鐵憨憨非常直接。

李傕也悟了,他和郭汜引軍相爭哪需要這麼多彎彎繞的理由,自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屬于是。

「俺也一樣!引軍前來就是為了殺了這狗賊,沒那麼多理由。」

兩人沒有說出口的下半句話是

——只有殺了對方,自己才能當西涼軍的老大。

「陛下。」郭汜搜腸刮肚地,為自己行動的正義性尋找著理由。

這鐵憨憨直嚷道︰「我是為了保護百官,李傕這狗賊就是想殺了您自己當皇帝!」

「明明是你和楊定先要劫天子!做事不密,活該搶不到天子!」

「夠了!」

看著兩個軍頭言語間愈發肆無忌憚,劉弋厲聲呵斥。

李郭二人從未見過天子發火,一時竟真閉上了嘴。

世事就是這般奇妙,天子是仲裁者,當他獨自面對任何一方蠻橫的武夫時,天子的威嚴都會便得軟弱無力。

而偏偏兩個互不對付的武夫同時出現,天子卻因其歷史慣性遺留在人們心中的威嚴,而頃刻間成為了最好的裁判還是兩人都想爭取過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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