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種巧合?」符玉遲閃過一絲詫色,然而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他思索片刻後,倒覺得是好事。
倘若那真是小妙兒的爹,他可得好好孝順岳父大人。
孫妙兒跑到面館外面,那隊人緊接著去巡查隔壁的店面。
她怔怔看得出神,直到郭金亮從里面出來,才勾著腦袋伸長脖子仔細看了會兒。
和原主記憶中一模一樣,走路的姿勢,還有離去的背影。
「師傅,能帶我去見一見郭將軍嗎?」
孫妙兒本打算在恪州逗留兩日就往回趕,但眼前看來,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的,她想弄清楚,郭金亮為什麼會和孫元勇如此相似。
如果真是孫元勇,他為什麼會連親生女兒都不認識了。
符玉遲問道︰「你想見的是郭校尉吧?」
「恩。」孫妙兒點點頭,「我想我爹,小寧也想爹。」
「就算他真的不是我爹,留個念想也好。」
說完,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城外大營。
孫妙兒忽然想起來,前一日郭平川還提刀要解決師傅辛辛苦苦煉出來的藥人。
她當時腦子發熱,信口一提,師傅二話不說就帶著她來城外大營。
也不知郭將軍會不會給師傅甩臉色。
不過人家是巾幗英雄,這點氣量肯定有的。
正如孫妙兒所想,將士進去同傳,一听是符玉遲來了,郭平川立馬派人將他們請了進去。
「符先生,將軍正在訓兵,還請先生稍等。」
符玉遲頷首,「無礙。」
「兩位,大營粗糙,沒什麼好茶招待兩位,我家將軍特地吩咐了,給二位賠個不是。」
「有酒嗎?外頭冷,我想暖暖身子。」孫妙兒又問。
「軍中嚴令禁酒,違者格殺勿論。」
將士回話的時候語氣森嚴,唬得孫妙兒縮了縮脖子,趕忙閉上了嘴。
孫妙兒終于知道為什麼朝廷在魏王面前沒有一點勝算。
一是民心,二是軍心。
兩者缺一不可。
朝廷已經失了大半民心,又長年苛待軍中戰士。
反觀恪州大營,民心所向,眾望所歸,軍中紀律嚴明,賞罰分明。
這就是差距。
在大營里等了半個時辰,外頭突然傳來了動靜。
軍帳撇開,郭平川昂首闊步地從外面進來,額角的頭發被汗水打濕,滿臉通紅。
雖是寒冬,但因訓兵苦乏,又極其耗費體力,故而訓練之後滿頭大汗是常有之事。
「郭將軍。」
符玉遲與孫妙兒不約而同地站起身。
郭平川似乎已經忘記昨日之事,面帶微笑,「符先生,孫姑娘,兩位坐下說話,不必拘泥小節。」
「郭將軍,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有件事想問你。」
孫妙兒開門見山,她實在是太想知道郭金亮的身份,「請問軍中的郭校尉是哪里人士?」
「郭校尉?」
郭平川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來,「孫姑娘說得郭金亮,郭校尉?」
恪州軍營中姓郭的校尉基本都是郭氏一族的宗親,數起來也有幾個。
不過郭平川能記住的,倒是這個郭金亮。
郭金亮為人耿直,不為權貴低頭,頗得她的賞識。
正因如此,郭金亮在軍中這麼多年,也不過是個校尉,又無出奇軍功,加上樹敵不少,郭平川屢次想要提拔他都只能作罷。
「恩。」孫妙兒咬唇應道,為了這種事來麻煩郭平川,她還有點不好意思。
郭平川如實答道,「應該是恪州人士。」
「他在軍中五六年之久,也是軍中的老人了。」
孫妙兒想到孫元勇失蹤七八年,倒是和這個時間對得上。
「怎麼了,孫姑娘?」
郭平川想的是郭金亮做事魯莽,經常得罪人,怕他招惹了孫妙兒,眼下魏王重用符玉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郭金亮真的惹上了他們師徒二人,肯定是要她來出面擺平。
「實不相瞞,郭校尉和我今年前失蹤的父親長得極為相似。」孫妙兒如實答道。
要真能找到爹就好了,可惜談何容易。
郭平川眉頭一皺,「竟有此事?」
沒想到人家竟然是來尋父的,「敢問令尊是在何處失蹤的?」
「穎州,撫水村的山里。」
雖然听起來很荒誕,穎州和恪州離得那麼遠,況且孫元勇還是個結巴,怎麼可能死里逃生還來了恪州呢?
就算不死在山里,路上恐怕都會餓死病死了。
那年從山里抬回來不少尸體,唯獨沒有他爹,都說是被山洪卷走了。
大家都以為孫元勇死了,宋氏和孫妙兒也不例外,這麼多年,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沒爹的姑娘。
「我倒真不知道郭校尉是從哪里來的。」
郭家是恪州的望族,上一代郭將軍乃是長房長子,而偏房旁支則不計其數。
郭家的軍隊離不開其氏族的支撐,故而里面有不少將領都是郭將軍的本家。
有些是恪州本地的,還有些是流落在外城,近年才來的恪州。
凡是郭家子弟中有能者,郭將軍都會善用他們。
「不過郭將軍好像有家室了?」郭平川小聲問著旁邊的將士。
那將士道︰「將軍忘了嗎,郭將軍去年年底才娶的妻。」
「哦!」郭平川一個激靈,「我想起來,是,我還出了份子錢呢!」
「孫姑娘,郭將軍他去年年底有了家室,恐怕……」
郭平川沒把話說完,但孫妙兒已經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
郭金亮不可能是她爹,就算是她爹,如今有了新家室,她能怎麼辦呢?
況且她娘宋氏生死不明,下落不明,能不能找到還是另說。
孫妙兒略帶歉意道︰「多謝,打擾郭將軍了。」
走出軍帳,孫妙兒的眼底是一絲落寞,她來時還一鼓作氣,但郭平川的話瞬間讓她沒了心思。
「師傅,我們走吧。」
她長舒一口氣,抬頭看著天,陰沉沉的,實在叫人高興不起來。
符玉遲知她來時的期待,也知她此刻的失落。
如果有機會,誰不希望能待在父母身邊。
只可惜他是真的沒有機會了,但是小妙兒也許還有。
「我們再查查,好不好?」他怕她灰心喪氣,幾乎是在用一種懇求的語氣哄著她,「郭校尉若真是恪州人士,衙門名冊上肯定會登記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