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治流民有條不紊地進行,不過半月,城外的流民都在城中得到了妥善安置。
申楚人間蒸發般從平南城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
張生民派人去過他家,大門緊鎖,就連他年邁的母親也不見了。
衙門都傳申師爺听說打仗的風聲,離開穎州逃命去了。
「孫掌櫃,我帶了三十多個兄弟來,你看夠不夠。」
涂振山接受衙門的招安後,整個人煥然一新,精神面貌都與從前截然不同,他身後站著三排年輕體壯的青年,個個身姿挺拔,氣勢不凡。
孫妙兒草草一眼看過去,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都是練家子的好手。」
「涂兄弟既然帶了他們來,我理應不會虧待各位。」
她在城門口盤了間鋪子,臨時開了間鏢行,外面不太平加上年關將近,城里許多鏢行都暫時歇了業,畢竟押鏢是刀尖舌忝血的活兒,外頭亂得很,土匪盛行,尋常老百姓都不願意涉險。
涂振山帶來的人則不然,他們本就是山匪出身,哪里還會在乎這些?能有口熱飯吃有點銀子賺,什麼活兒他們都趕著干。
鏢行可以歇業,商戶們卻等不得。
孫妙兒的鏢行招牌一掛起來,就有人來問詢了。
「掌櫃,我家老爺有一批貨,臘月二十三要從穎州走,到恪州去,您這兒可有合適的人選,給我家老爺押趟鏢?」
二十三,是小年啊,本還打算回撫水村和女乃女乃一起吃頓飯。
提到恪州,她的心思總會不自覺地想到師傅身上,師傅在恪州還好嗎?
孫妙兒直接把涂振山一伙人領出來,「您看看,這幾個還滿意?」
那老管家見了連忙點頭,「還是孫掌櫃生意做得大,我這把老骨頭跑了幾家鏢行都沒人願意干,有眼前幾位兄弟護鏢,我家老爺肯定再放心不過了。」
臘月二十三,還有二十多天,籌劃好線路,提前做好準備應該不成問題。
沒想到開張第一天就接到了筆不小的單子,鏢行和做小生意不同,風險大些,更要謹慎。
「涂大哥,你從恪州過來,應該最清楚去恪州的路,籌劃線路的事就交給你了。」
孫妙兒敬涂振山是條漢子,面上尊稱他一聲大哥。
涂振山拍著胸脯保證道︰「孫掌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找我們干,準錯不了。」
晚間時候,鏢行門口來了人。
不是別人,正是王家夫婦二人。
「王老爺,王夫人,你們怎麼來了?」
王夫人面露疲態,妝容亦不復往昔的精致,多了幾分憔悴,「妙兒,我們想請你幫個忙。」
「雪如如今被困在黎城,府里當時只有丫鬟家丁跟著去,眼下我們想請你帶些人去把雪如接回來。我們付銀子,這是五百兩銀票,不夠的話我……」
就算王夫人不說,孫妙兒早就計劃著要讓王雪如平安回來,畢竟一直待在黎城也不是辦法,還不知道黎城的流民之亂平息沒有。
萬一太守鎮壓不住,到時候流民闖入城內,再想進城可就棘手多了。
「王夫人切莫擔憂,雪如是我的好朋友,眼下她有困難,無論前面艱難險阻,我也要去幫她的。」孫妙兒安撫著王夫人急切的心。
「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去黎城,要不了幾日就能帶雪如回來。」
從涂振山口中得知,黎城的流民暴亂並沒有結束。
前幾日朝廷的援兵到了黎城,黎城終于從劣勢中扳回一局,與此同時,流民那邊也涌入了更多人,援兵在人數上沒了優勢,眼下城門暫且能守住。
流民能和朝廷的官兵抗爭,肯定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流民們沒有糧食和草藥根本支撐不了這麼久,除非流民背後是有人暗中支持。
最希望百姓和朝廷抗衡的,除了魏王,孫妙兒想不到還有別人,而魏王身後,是師傅,只是兩敗俱傷,損人不利己的事,師傅真會去做嗎?
況且百姓何其無辜。
從平南城到黎城尋常只需要兩日,但因為黎城外面的情況,孫妙兒特地多算了一天的時間。
馬車才到黎城郊外,孫妙兒就察覺到了異常。
周圍起初只有零散的流民,有的在路邊乞討,還有躺在樹下的,孫妙兒分不清躺著的是活人還是死人。
還早有準備,上來乞討的孫妙兒都會讓人主動送些糧食給他們,免得被流民纏上。
真正看到流民大軍是在黎城城外兩三里的地方。
與其說是流民,更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甚至都穿戴了整齊的盔甲。
因為孫妙兒一行是從外城過來,那些流民也沒有為難他們,只是簡單盤查了車上的行李便放他們過去。
一路觀察下來,她突然覺得這些流民的目的並不是想沖進城內,他們看起來並不缺吃少喝,反而不慌不忙的樣子。
他們更像打算和黎城打持久戰,黎城迫不得已叫來朝廷的援兵,那麼朝廷的兵力就會被分散,如果其他城池都和黎城一樣被流民纏上,攻打上京的難度就會大大減少。
黎城守備森嚴,官兵死守城門,在城外,孫妙兒出具了王家的書信,上面蓋有賈歡的私印,官兵才肯幫忙進去通報。
進城之後,街上的蕭條寂寥更是出乎意料。
走過主街,看到的行人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整座城幾乎成了一座死城。
好不容易顛簸到太守府,天色已暗。
太守府的下人領著他們一行人進了偏院,孫妙兒人讓涂振山他們先行歇下,帶著一大行人也不方便。
「妙兒!」
王雪如見孫妙兒過來,激動不已,她不知道外面到底什麼情況,只听說王家派人來接她,還納悶爹娘怎麼選在節骨眼上過來,路上凶險,讓她不禁後怕。
「妙兒,怎麼是你,王家的人呢?你同他們一起來的嗎?」王雪如激動地拉起姐妹的手,舉目無親的太守府,總算來了自己的姐妹。
時間緊迫,孫妙兒想著長話短說,便道︰「王伯父讓我帶著人來接你回家。」
「你?你帶人來的?」王雪如面露詫色,她對孫妙兒的記憶還停留在來時的小布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