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身穿金甲,腰上帶著長刀的人,他們的臉上都蒙著面具,看不清長相。」其中一個孩子說道。
「那是魏王的兵。」
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單丘抱著刀過來,提到魏王時,整個人身上的氣息叫人不寒而栗。
東里笑笑的笑容突然勉強起來,「你怎麼知道是魏王的人?」
「魏王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想來喪盡天良的事也沒有少做。」
單丘只要一想到如果不是因為魏王,天下也不會陷入如此混亂的局面當中,恨不得提刀上馬,討伐魏王。
然而朝廷無能,竟無人敢戰,單丘恨自己只能在平南城當個捕頭,卻不能以身報國。
孫妙兒不知單丘對魏王竟是這般深惡痛絕,只是覺得蹊蹺,事發恪州,魏王怎麼會容忍自己的人在恪州做出殺人放火傷天害理的事來?
況且倘若魏王真是昏庸之輩,師傅會願意輔佐他嗎?
東里笑笑給孩子們又分了一個餅,小聲道︰「也許魏王不是那樣的人呢。」
單丘不動聲色地冷哼了一聲,「當今聖上再昏聵無能,那也是先帝親定之人,受命于天,魏王算什麼?不臣之心,難道不是這天下大亂的罪魁禍首嗎?」
單丘性子固執,孫妙兒知道與他多說無益,拉住東里笑笑的手,道︰「笑笑,車上有不少常用的草藥,我怕他們不認識,你與我一同過去,我將草藥講給他們听。」
「單捕頭,這邊就交給你了。」
等離了單丘遠些,東里笑笑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眉間鎖著一股惆悵,「妙兒,單丘痛恨魏王,我對他的心思,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你沒錯,你們只是各司其主罷了,天下向來如此,有能者爭,我相信,魏王更有能耐坐在那個位子上。」
她相信師傅的選擇,是不會錯的,一個能將自己的老師滿門屠盡的皇帝,能是什麼好人?
等到正午時分,物資都分發到了流民手中,流民們的情緒也比先前穩定了不少。
單丘一上午忙前忙後地就沒停過,先是給流民分配吃的,後面又在空地上幫流民搭了幾頂能暫時用來防身的帳篷。
等他們準備收拾回城的時候,城里竟然又出來幾輛馬車。
「誰家的馬車,不是說鎖城了嗎,怎麼還有人能出來?」孫妙兒瞧著馬車的陣勢不小,打頭的那輛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後面還跟著四五駕。
還沒等她說完,那幾架馬車就朝著這邊駛來,慢慢停下。
「主子,您慢點。」
季長如從馬車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人堆里的孫妙兒。
她/他怎麼也在這兒?
兩人都看到了彼此,心里不約而同地想著。
然而季長如這次並非孤身前來,後面的馬車上下來一位女眷,一身女敕桃紅的衣裳,粉面玉肌,約莫十五六的樣子。
「孫掌櫃,別來無恙。」季長如上前與孫妙兒打了聲招呼,「單捕頭好。」
他與單丘也寒暄了兩句,「前日我不在城里,故而沒去衙門,听聞是為了接濟流民一事,這不我一趕回來,就馬不停蹄地命人備了物資,剛巧就踫上你們了。」
孫妙兒當時還納悶,胡庭知不去也就算了,畢竟人家是首富,揮揮手就是五千兩銀子,季長如是土生土長的平南城人士,發家致富離不開張生民的青睞支持,怎麼這種節骨眼上還敢不來呢?
原來人家早有準備。
「表哥,這位就是孫掌櫃?」季綰綰毫不掩飾地打量著孫妙兒,「听說我表哥給你投了不少銀子?」、
孫妙兒清晰地感受到少女身上的敵意,這也是個醋壇子。
還是壇酸醋,季綰綰隨後道︰「不過如此嘛,配不上表哥你。」
她倒是直接的很。
少女的視線隨後就落在了東里笑笑身上,她驚訝地瞪起那雙杏眼,「孫掌櫃,這,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孫妙兒不明所以地點點頭,然後立刻反應過來,季綰綰是花痴病犯了。
東里笑笑的男裝也實在出挑,太容易讓這樣的花季少女春心萌動。
季綰綰對孫妙兒的態度立馬倒轉,殷勤地拉住孫妙兒的手,「孫掌櫃,你是表哥的朋友,那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知這位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今年幾歲了?」
「綰綰,不得無禮!」季長如冷眼看了眼自己所謂的表妹,示意她收斂些。
季綰綰癟了癟嘴,還是忍不住多看了東里笑笑幾眼。
東里笑笑神色自若,冷靜道︰「在下姓蕭。」
季長如似乎看出破綻,微不可察地笑了笑,道︰「想不到我們平南城臥虎藏龍,還藏著這麼俊美的公子,堪堪比上獨歡樓的頭牌小倌了呢!」
「季掌櫃過獎了,蕭某不敢當。」東里笑笑擦擦額角的汗,險些就被人給認出來,還好見過她真面目的人寥寥無幾,暫時還能瞞過去。
孫妙兒扯開話題,望著後面馬車上搬下來的東西,道︰「季掌櫃真是財大氣粗,有你這樣的人,實在是我們平南城商賈中的驕傲啊。」
季長如雖沒有出銀子,但他送來的幾車物資卻是讓人瞠目結舌的程度,里面應有盡有,一應俱全。
而且人家不光大方,人手帶的還足。
「我還請了幾位大夫過來,听說這些流民里有不少都生了病,眼下急需醫治。」季長如頷首,「我听說孫掌櫃的辦法了,季某覺得甚好。」
「女子之中,能像孫掌櫃這樣有勇有謀的,少之又少。」
明明是好話,孫妙兒听著卻覺得難受。
也許是因為季長如是自己的債主,每次見到他,就會想到那十萬兩銀子,故而壓力山大,「季掌櫃過獎了,我與季掌櫃還差得遠。」
「白胚紗我也有所耳聞,听說此紗薄如蟬翼,走起路來又帶沙沙之聲,太守夫人試過之後,愛不釋手,此等寶物竟也是出自孫掌櫃之手,季某頗感興趣,不知孫掌櫃什麼時候得空,能把這門秘技教與季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