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崎嶇難行,地上樹枝碎石遍布,單丘冷眸凝住,望著官道對面的楊樹林,想到里面的星羅網,帶著東里笑笑委實耽誤時間。
沉聲道︰「我已經派了小五回去請人來支援,我們還是在這附近等候,免得與他們錯開,反倒麻煩。」
單丘的眼神里並無信任,尤其是將前後聯系之後,未免太過巧合。
等不及找處休息的地方,單丘破案之心急切,邊走邊問道︰「東里姑娘,可否回答單某幾個問題?」
東里笑笑面無血色,要不是有孫妙兒攙扶恐怕連路都走不了,還是用虛弱的聲音回道︰「單捕頭,你問吧。」
單丘直言︰「請問東里姑娘為何出現在此處?到底是何人擄走的姑娘?那些凶徒又是從何而來?」
他這一連串的問題 里啪啦地下來,問得東里笑笑暈頭轉向。
她連連搖頭,半晌,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單丘臉色一冷,覺得她有意隱瞞自己,逼問起來︰「沒事,有的是時間留給姑娘。」
孫妙兒見他這副不懂憐香惜玉的模樣,難怪二十多了還沒娶上媳婦,這麼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擺在眼前,他卻一門心思的只想辦案,全然不顧及美人的身心。
她扶著東里笑笑,憤憤不平道︰「單捕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看不出來東里姑娘受了傷?況且一個姑娘家,被凶徒擄走,定然受了驚嚇,您為何不能等東里姑娘平復之後再究問這些細節呢?」
單丘被孫妙兒說得無言以對,羞愧之余依舊用嚴肅的表情打著掩護,正色道︰「單某唐突了,還請東里姑娘理解單某辦案心切,畢竟事關重大。」
東里笑笑嘴臉挑起一起不屑的笑,柔弱的臉上此刻卻籠罩著一層堅韌,回道︰「現下我人已經找到,大人卻還對我步步緊逼,到底是想辦案還是打算邀功,笑笑就不得而知了。」
此話一出,孫妙兒頓時明了,這個女人,並不只是一個徒有其表的花瓶,果然能成為花魁,靠皮囊是遠遠不夠的。
她的話語游刃有余,不容別人詆毀她半分,但也不會太過分,亦給別人留足了余地。
單丘聞言,不再說話,畢竟這兩個姑娘,都是伶牙俐齒的,言多必失,他若是再多說錯一句,怕是要被她們說道一路。
沿著官道走了約莫一里地,單丘規劃的路線是和衙門來支援的路線相對的,這樣他們走到半路,便能會合。
帶著腳上受傷的東里笑笑,想要走快簡直是難于登天,太陽越來越烈,官道上又無樹蔭遮擋,東里笑笑的身子自然有些支撐不住。
孫妙兒扶著她就能感受到她的虛弱,關切道︰「東里姑娘,沒事吧?」
她轉身沖著單丘叫道︰「單捕頭,有水嗎,東里姑娘快撐不住了!」
單丘心想,女人就是麻煩。
冷著臉道︰「荒郊野外去哪兒找水?再忍個幾里地,前面就能遇到衙門的人了!」
「幾里地?」孫妙兒的語氣陡然一高,見東里笑笑的臉色更差了,道︰「剛才一里地就要了東里姑娘的半條命,你這還有幾里地,若當真笑笑姑娘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怎麼和胡掌櫃交代!」
單丘哪里肯信,向著符玉遲點點頭,比了個眼神。
符玉遲從剛才到現在都像塊背景布似的,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單丘終于想起來他,道︰「符先生,你給她看看。」
「師傅,快來!」
孫妙兒招呼道。
符玉遲走上前,輕輕捏住東里笑笑的手腕,過了片刻,淡淡道︰「建議听妙兒的。」
這下好了,單丘也不敢貿然前行,指著路邊的破竹屋道︰「罷了!服了你們!就在這里歇息吧,等著他們來!」
孫妙兒當即點頭,總算是不用頂著大太陽趕路,莫說東里笑笑吃不消,她一個好人也累得慌!
進了竹屋,孫妙兒麻利地收拾出一塊干淨地方,拍了拍手上的灰︰「坐吧,東里姑娘。」
東里笑笑面露感激,柔柔弱弱的身子仿佛弱柳拂風,道︰「多些孫姑娘,孫姑娘不必客氣,叫我笑笑就好,剛才,也多虧了姑娘出手解圍。」
因東里笑笑渴得厲害,單丘只好出去找些水來應急,竹屋里只剩了他們三人,氣氛緩和不少。
孫妙兒見符玉遲已經挑好地方坐下,湊過去,笑道︰「師傅,笑笑的身體怎麼樣了,你是為了幫我才那麼說的嗎?」
「是,也不是。」
符玉遲的音色淡淡的,全程落在孫妙兒身上,對眼前的美人無動于衷。
東里笑笑問道︰「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符玉遲往後靠著,閉目養神,漫不經心地答道︰「腳傷事小,中毒是真。」
「中毒?」孫妙兒挑眉,「是曼陀花毒?」
符玉遲搖搖頭,俊臉上的表情十分柔和︰「自然是有的,加上兩日水食未進,身體虧空,眼下走不了路是肯定的,不過稍加調理也要不了命。」
東里笑笑將單丘扔給她的外衣拉好,咳嗽了兩聲,低眉順目的說道︰「多謝這位先生,要不是有你們二位,笑笑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那位官爺,實在是不近人情。」
正當她說完,單丘面色鐵青的杵在破屋門口,手里用樹葉卷成瓢狀,盛了些水,還透著縫隙往下漏了不少。
疾步走到東里笑笑面前,嚴肅道︰「喝吧。」
東里笑笑抬頭望去,本該滿滿的水一路下來已經漏得只剩了一半,趕緊接過來,小口飲下,「多謝單捕頭。」
孫妙兒見了此景,不禁打趣道︰「看來單捕頭是外冷內熱啊。」
單丘面不改色,正經道︰「保護本案有關人員是單某職責所在。」
孫妙兒忽地想到獨歡樓婆子的話,照理說煙餅里的桂皮粉是東里笑笑自己放的,但她也中了毒,難道真不是她在賊喊捉賊?
如果真的只是她想偷跑,何必費勁讓那群黑衣人動手,指使他人當眾行凶可是死罪。
既然她跑了眼下為什麼還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