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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若我今日不來你打算如何

前堂霎時亂作一團,王蘇氏摟著女兒的肩膀,眼淚漱漱落下,「雪如,你快醒醒,別嚇娘啊!」

王員外神色駭變,慌忙上前查探女兒的情況,高聲驚呼︰「快去請大夫來,雪如,雪如!」

前一瞬還鮮活的姑娘此時秀眉緊蹙,面頰蒼白,借著光,隱約能瞧見皮下泛青的細細血管,本該鮮艷的唇上血色全無。

「醫者講究望聞問切。」,這是師傅教過自己的。

孫妙兒記著師傅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只是書到用時方恨少,為何自己沒有多學一些,只了解了皮毛,但是,足夠了。

簡單探了王雪如的脈搏,查了她的舌苔眼瞼之後,孫妙兒緊繃的身子松快了不少。

她轉過身,用極其溫柔的語氣安撫著焦急如焚的王氏夫婦,「老爺夫人不必過于擔心,我略懂醫術,現下雪如小姐暫無大礙,不過具體還得等大夫看過再說。」

過了半個時辰,外頭的小廝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險些栽在地上。

王員外厲聲斥道︰「我讓你請的大夫呢!」

小廝緩了口氣,斷斷續續地解釋起來,「回老爺的話,早些時候,今日去看掌燈儀式的好多人回家後都暈了過去,不少還被留在原地問話的也出現了同樣的癥狀,大夫都被官府征調走了,我連去了以前咱們經常去的幾家,都沒有人接診。」

「哎!這可如何是好啊!」

王員外扼腕長嘆,眼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昏迷不醒,他卻無能為力,于人父而言,實在是絕望。

這便是無論如何他都要讓子謙科考的緣由,家大業大,大不過官宦世家,出了這樣的事,他們這些經商的,有銀子也沒處使喚。

「老爺,外頭來了個男子敲門,說是游方的郎中,能給小姐看病!」

突然小廝來報,王員外臉上浮現出枯木逢春般的笑,急忙道︰「快,快請進來!」

孫妙兒心中生疑,這大半夜的怎麼會有游方的郎中?

外頭響起窸窣的腳步聲,男子的聲音在月光下被無限拉長,花園里的夜曇竟在此時開了,飄進了一陣幽香。

孫妙兒嗅著那股味道,似乎還夾雜著某些熟悉的氣味。

但她的腦袋此刻也沉得厲害,想不起來了。

直到腳步聲愈發地接近,她才看清楚來人。

那聲「師傅」哽在喉中,並未喊出聲。

為什麼這麼晚了師傅會出現在王家,難不成是來尋她的?

幸虧魏景年和王蘇氏扶著王雪如去了後宅,不然依著他的性子,定會連名帶姓的把人喊出來。

師傅正眼都不給她,想必是不想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孫妙兒借著眼角余光望著符玉遲,卻發覺師傅都懶得正眼看自己。

看來是她想多了。

他臉上依舊是七分溫和三分笑,先是自報了家門,「見過老爺,在下姓符,方才在路上听說貴府小姐生了急癥,就近沒有能出診的大夫,醫者仁心,特登門來替小姐診治。」

王員外乍一听說有郎中游診到此,激動不已,可眼下見了人,不免生了憂慮,如此年輕,長得還這麼俊俏,真是來看病的?

「王員外,救人要緊,我听貴府小廝描述的癥狀,令千金怕是中毒了。」

符玉遲抬眼,似笑非笑地望著孫妙兒一眼,「一些淺顯片面的皮毛之詞,萬不能輕信的。」

孫妙兒感受到了,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委實地閃過一絲不屑的笑。

王員外猶豫再三,終是點了頭,「符郎中,請吧。」

閨房內,孫妙兒並未見到魏景年,料想是王夫人擔心男女有別,讓他先回去歇息了。

這樣也好。

榻上的女子依舊昏睡著,幾道帷帳垂下,將里面遮得嚴實,連輪廓都瞧不清。

「老爺,醫家講究望聞問切,您若是愛女心切,就請撤了這帷幔。」

符玉遲望著閨房的布置擺了擺手,一臉無奈。

王員外現下顧不得其他,雖說千般不願,也只能照做。

待一切準備就緒,符玉遲站到王雪如的香榻前,上前察形探脈,從始至終都是溫文爾雅,配上出挑的相貌,王員外見了慢慢也打消了幾分警惕。

「回稟老爺,小姐中的是曼陀花毒,不過小姐中毒不深,我配副藥下去就能解了。」

符玉遲給她看完診便規矩地退了出來,儀態清朗,恭而不卑。

孫妙兒接著問了句,「曼陀花毒可是有氣味的?」

可她還沒听到想要的回答,周身忽覺飄忽,四圍倏然陷入黑暗,沒了知覺。

等她勉強恢復意識,吃力地睜開雙眼時,身前晃著的人影讓她心上一怔。

「師,師傅……」

第二次了——第二次昏迷之後清醒過來見到的是他。

她每說一個字都發覺頭痛欲裂,卻仍舊撐開了眼皮,只為了看清面前人臉上的表情。

並不好看。

還沒等她繼續說下去,男子已搶在她前面開了口,那嗓音中透著極致的清冷,與一絲的咎責的意思,「你與他獨處,就是為了這般冒險嗎?」

孫妙兒听不清別的,唯「獨處」二字入耳,許是因他特地加重了這兩字。

符玉遲手里的藥蒸騰著熱氣,他仔細用瓷羹攪動著,自言自語道︰「若我今日不來,你打算怎麼辦?」

孫妙兒的意識恢復了些,這句話她听仔細了。

如果師傅不來,她會怎麼辦?她能怎麼辦?

她沒想過,總之不是什麼要緊的毒,「師傅剛才不是說了嗎,不要緊,你配副藥就能解。」

「萬一是要緊的呢?」

他額角的青筋突起,捧著藥碗的手微微顫抖,薄唇緊緊抿住,因為他極力克制著。

這張臉,笑時是春光絕色,怒時便是風雨欲來。

攪動中,藥汁飛濺而出,滴落在孫妙兒的唇上,她伸出軟舌舌忝了舌忝,眉頭一皺。

恩,太苦了。

符玉遲消解著因為她的隱瞞固執和自以為是帶來的負面情緒,攪著藥的手逐漸慢下來,許久,平靜道︰「要緊的,我來不及,你就沒命了。」

「喝藥吧。」

他低聲嘆了口氣,有無奈,有失望,也有還不曾完全消散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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