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妙兒與梁老二家的閑話了幾句，都等著村里派出去的人傳信兒回來。
梁老二家的在孫家從正午坐到太陽快下山，吩咐小滿出去打听了五六趟，也沒探出個什麼風聲來。
終于等到天快黑的時候，小滿從外面回來，氣喘吁吁的，「回來了，姐姐。」
小滿一邊喘氣一邊擺手，「沒信兒，听說下游都快給翻過來一遍，都沒找著人。」
「這就奇了怪了，怎麼生不見人還死不見尸了呢？」梁老二家的納悶著，茶水都換了幾壺，對著藿香泡的茶甚為青睞。
孫妙兒也留心著武大力的消息，畢竟和自己息息相關，「梁嬸子，這人既然沒了，追究下去也沒意義了。」
「罷了罷了，反正我也沒什麼折損，對了，大佷女，這對豬腰可是新鮮的，你身子弱，多吃些這東西好得很！」
梁老二家的拍拍孫妙兒的手，臨走之前還不忘說了兩句，「符郎中我瞧著不錯，相貌也是一等一的，雖說年紀大了些，大佷女，你真不考慮考慮？」
「梁嬸子，他是我師傅呢！」孫妙兒偷瞄了眼符玉遲，見他正在琢磨別的，還好沒听到這些話。
梁老二家的笑笑，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好好，嬸子都懂，都懂。」
送走了梁嬸子，孫妙兒端詳著那對腰子，剛提來的時候還冒著熱乎氣呢，這會兒早已經涼了。
豬圈外頭傳來小滿的驚呼聲，「姐姐，鳳凰孵出小雞來了！」
孫妙兒拔腳跑到後院兒，這幾日沒怎麼打理雞窩，只吩咐小滿準備些吃的，沒想到今天回來，之前小滿撿回的那顆鵝蛋已經被孵出來了。
小滿正興奮地蹲在雞窩外頭，欣賞著自己這麼多天的成果，「姐姐！你看，怎麼不是大白鵝是鴨子啊！」
孫妙兒湊上前一瞧，確實不像鵝，可蛋分明是大白鵝蛋啊，她想了許久，盯著剛孵出來的小家伙看了半天，「小滿，這是天鵝蛋！」
是了，以前小時候都听過丑小鴨的故事，天鵝孵出來的時候很像鴨子，又比鴨子丑多了，小滿踫上的不是普通的白鵝，是只天鵝！
「天鵝？！」小滿不可思議地盯著地上那只灰溜溜的小家伙，怎麼也辦法將它和天上飛的鳥想到一塊兒。
孫妙兒蹲下來，好不容易逮著那只小天鵝，放在手心觀賞了好大會兒，鳳凰也跟著湊過來。
符玉遲微微詫異，他從前在家中的園子里倒是見過這鳥，不過老師都叫他作鵠，便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里的鵠，也不知妙兒怎麼月兌口而出就是天鵝。
不過這可不就是會在天上飛的大白鵝嗎？
小滿正沉浸在孵出天鵝蛋的喜悅當中，夜幕低垂，符玉遲陪他玩了會兒天鵝，孫妙兒已經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
她把那對豬腰從中間片開，要知道豬腰最難處理的便是腰騷，要是弄不干淨別說吃了，光是聞著都夠嗆。
腰騷便是豬腰剖開後中間白色的部分，每一點都得用刀去干淨，等處理好腰騷，下一步才是改刀，腰片最好是改花刀，改成腰花，腰花在熱油里能迅速定型，這樣做出來色香味俱全。
豬腰就算除了腰騷，烹調前還得腌制處理，淋上花雕酒，灑了調料，過個半個時辰就能下鍋了。
腰片出鍋，廚房里香氣四溢，一直傳到院里，平日吃飯一向積極的小滿今天卻沒了影。
剛才不是還在後面玩天鵝的嗎，孫妙兒走到院里，也沒見著小滿的影子，只看到符玉遲拿著跟狗尾巴草逗弄這小天鵝，「師傅，小滿呢？」
符玉遲指了指靳氏的屋子，「他爹回來了。」
孫元虎回來了？還沒等她回過神，那邊屋里已經傳來靳氏刻薄的聲音，「你還有種回來，上次那群人過來，差點兒老娘都跟著遭殃了！」
「你急什麼，我這不是想到法子了嗎！」孫元虎壓低聲音，示意靳氏把門關上。
關上門孫妙兒听不清屋里的話，只能蹲在窗下，耳朵貼著牆，能隱約听見一些。
小滿站在旁邊，低著頭，本來和天鵝玩的好好的，夜色里家門口突然鑽出一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他爹，一回來就把他拉進了屋里，他都沒來得及和姐姐說一聲。
靳氏不屑一顧地笑笑，「你個蠢笨如豬的東西能有什麼法子？梁老二家的都穿上紡綢緞子了，你媳婦這身衣裳是冬穿三九夏穿三伏，也沒個能替換的！」
「話咱不能這麼說，是不是？」孫元虎剔著牙，臉上泛著油光，這陣子東躲西藏讓他顯得憔悴不少，「梁老二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娘家杜家是大槐村的地主，有錢的很，我這不是來給你送法子回來了嗎？」
「別賣弄這些不值錢的鬼話，告訴你，孫元虎，我現在只認銀子，你拿不出銀子，其他的也別跟我開口！」
靳氏越看孫元虎那張臉便越是窩火，當初以為他個什麼香餑餑，沒想到是個窩囊廢。
孫元虎這會兒不知從哪兒來的底氣，聲音高了幾分，「我從外頭听見風聲，說是要打仗了，指不定哪天就打到咱們平南城來，我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兩塊地給賣了！」
「打仗？」靳氏一拍桌子，倒也怕起來，「我本想著這幾塊留著，以後能賣個好價，現在賣了，怕不是要虧不少錢！」
孫元虎擺出五個手指，「這個數，我已經在城里打听過了，有人願意出五十兩，買咱家的地。」
「瘋了吧？」靳氏有了前面幾次的教訓，早就不信有這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誰會出五十兩買這幾塊破地，五十兩都夠包半個村子了，你別再被人給誆了！」
孫元虎擺擺手，「今時不同往日了，等一打起仗來，這地皮就不值錢了，也就現在能值幾個銀子，你終歸還是婦道人家，不懂這里面的門道，到時候地賣了，五十兩銀子，咱到哪兒逍遙快活不行？」
孫妙兒隔著牆頭听著，別的沒听出來，只听出來孫元虎畫大餅的本事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