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嬸子,我問你個事。」孫妙兒站在岸邊,見著武張氏痛不欲生的模樣,估計她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做出那種事情。
武張氏抬起頭,嗚嗚咽咽地開口,「什麼事,我兒子都丟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大力手上是不是有道疤來著?」孫妙兒套著話,暗中觀察著武張氏的神情。
武張氏猝然抬頭,似乎並不知道孫妙兒真正想問的是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上次他幫了我點兒事,我恰巧見到,就記在心上了。」孫妙兒面對著李村長,平靜道,「村長,想起來了嗎?」
李村長一拍腦門,忽就想到什麼,「栓子說偷布的男人手上有道疤!好啊!好你個武大力!」
武張氏自顧自地哭著,不明所以地問道,「偷布,偷什麼布?」
李村長把前因後果道出,對武張氏而言簡直是雪上加霜。
武張氏頓時捶地痛哭,「不可能!大力他不是這樣的孩子!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呢!」
「嬸子,到底是不是大力做了那樣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了,當務之急先把人找到吧。」孫妙兒凝神,目光掃向遠方。
河面平滑如鏡,順著這條河下去,下游即是平原,河床寬闊坦蕩,水深也不過半人高,極易搜尋。
只是都過去十幾個時辰還沒消息,武大力八成是沒了。
武張氏跪在地上給李村長磕著頭,泣不成聲,「村長,求求你了,一定要找到大力,他做錯了什麼我替他扛著,我們夫妻倆就這一個兒子,他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孫妙兒見她這幅可憐模樣,本來還有些同情,細想之下又覺得可惡,要不是他們作為父母的對武大力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縱,怎麼會養出這麼個畜生來。
「哎!你們糊涂啊!」李村長恨鐵不成鋼地長嘆一口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說河邊發現武大力的蹤跡,麥田的火也是從河岸不遠的地方燒起來的,李婆子踉踉蹌蹌地沖過來,扯住武張氏的衣袖,「你賠我的地!你兒子這是要了我們全家老小的命啊!」
武張氏和她推搡起來,開腔給自己兒子開月兌,「你放屁!就你家那點兒糧食,誰稀罕,別在這兒抹黑我家大力,他做不出那種事來!」
「哼,做不出來?」李婆子冷笑一聲,「他偷孫家丫頭的布是證據確鑿吧?你兒子保不準已經自食惡果被老天收了,就算活著回來,這偷竊的罪名也已經坐實了,衙門的板子夠他受的了!」
武張氏仿佛驚弓之鳥,听到兒子沒了,徑直上去把李婆子撲倒在地上,「我讓你胡說!我呸,我兒子命硬著呢!別給我胡說八道!」
兩人扭打作一團,旁邊的村民趕緊上來拉架,孫妙兒則是趁亂帶著孫老太和小滿及時抽身。
「姐姐,你可算回來了,剛才可把我嚇壞了。」小滿親昵地挽住孫妙兒的胳膊,女乃乎乎的包子臉在上面蹭了兩下。
孫妙兒揉著小滿的頭,「放心,你只要把女乃女乃照顧好,剩下的交給姐姐。」
「妙兒!」孫老太繃著臉沉默了一路,快到家門口的時候終于敲了敲拐杖,咳嗽兩聲,神色嚴厲,「你昨夜怎麼沒回來!」
沒等到孫女的解釋卻听到符玉遲搶在前頭開口,「孫家女乃女乃,我與妙兒合乎情止乎禮,並無逾矩。」
孫妙兒霎時說不出話來,本來想好的解釋兀地卡住,師傅會不知道合乎情止乎禮的意思嗎?
他不會不知道的——孫妙兒反應過來,那他就是特意為之!
「果然啊。」孫老太一副就是我想的那回事的樣子,「玉遲啊,我家妙兒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先前我與你提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符玉遲輕聲一笑,「女乃女乃,人是會變的。」
是人都會變,他也不例外,從前他以為這世上已經沒有能讓他為之動搖的人與物了,但從他以為小妙兒差點遇險的一剎,他猛然清醒過來。
他向來善于直面自己的內心,也從不閃躲,喜歡就是喜歡,不想失去就必須得緊緊握住。
「女乃女乃……你們?」見到師傅和女乃女乃一唱一和的,孫妙兒倒先發了懵,怎麼又扯到她的談婚論嫁上了。
孫老太從前是打了讓兩人結親的心思,但這陣子細想下來,當時是自己為了給妙兒找個好人家莽撞之舉,妙兒這性子,倔得很,假使不是真的能與她心意相通之人,也長久不了。
小滿听得雲里霧里,但也能明白三分,「什麼意思,師傅要做我哥哥了嗎?」
「胡說什麼呢,小滿,你不怕差輩的?」孫妙兒見連弟弟都要打趣自己,開口打斷。
男子臉上笑意更沉,似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話,蹲下來,摟住小滿的肩膀,「那以後你叫我哥哥好不好?」
小滿剛想開口,抬頭看了自家姐姐一眼,被一記眼神給嚇得不敢改口,晃著腦袋,「不叫哥哥,是師傅,嘿嘿,我听姐姐……」
說完小滿撒開腿,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等院里只剩下他們二人,孫妙兒才終于開口,「師傅,你怎麼?」
「怎麼突然轉性了是嗎?」符玉遲的眼底斂著無盡溫情,「不是轉性,為師像騙你的人嗎?小妙兒,你和我接觸的時日也不短了,還不了解我?」
孫妙兒擺手,「不了解!」
何止不了解,她現在覺得師傅簡直是頭老狐狸,不光狡詐還善變,她前身光是忙著創業致富就已經焦頭爛額,身邊的桃花一個賽一個的爛,接觸多了之後早就不把男人的嘴炮當回事了,尤其是師傅這種長得好看的,更不能當真。
她冷靜地告誡自己不要被男人的外表蠱惑,畢竟她是事業型的女性,要輕易被美色左右了以後豈不是很容易被人攻破。
「師傅,別叫我小妙兒,听著汗毛都豎起來了。」孫妙兒和他保持著距離,不知怎麼,她覺得眼前的男人很危險。
有句話說得好,不要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
但自己先前明明是對他有意的,可一旦對方也表露出好感,她的多疑就會讓她跳進一個怪圈,怎麼都繞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