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猜，霍導當時是怎麼跟我說的？」
不愧是主持人，一開口就把眾人的眼光吸引過來了。
「說了什麼？」
就有人大聲問道。
是吳兢，好像是何炯請來的托。
「霍導跟我說，只要我不給你出場費，那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沒算請了主持了。」
何炯說完，做出個吐血的夸張表情。
眾人便是笑。
隨後首映禮就到了常規流程，請導演先上去說兩句。
然後是演員，首映禮上，除了兒子遲余和父親羅經民外，還來了母親陶惠敏，演員宋鐵。
主要演員，就這幾個了。
「這部電影我準備了近二十年，靜下心來看，希望它能給你們帶來一場，視覺和心靈上的淨化之旅。」
霍建啟最後說了一句，然後電影開始放映。
雖然多數媒體人、影評人對電影故事並沒有抱多少期待，但是他們畢竟是專業的，拿了紅包，就得在首映之後，說點什麼。
而要說點什麼，就不能靠著開局一張圖，內容全靠編的方式。
那種方式敷衍像趙睿那樣的小導演還一般能行，但是霍建啟這種導演，要是再敷衍的話，可就得考慮一下後果。
到時候知道你拿錢了沒辦事，在圈內就算是名聲臭了。
所以還是要看看電影，順便記下點什麼的。
至于所謂的靜下心來？
所謂的一場視覺和心靈上的淨化之旅？
大部分人內心是感覺很好笑的。
在這個時代，能夠讓人靜下心來的，能夠給人一場視覺和心靈上的淨化之旅的，大概，就只有紅包里厚厚的RMB了吧。
然而當電影徐徐展開後，他們就發現自己是大錯特錯。
就如同宣傳曲里的《聲聲慢》傳遞的質感一樣，整部電影沒有多少起伏高昂的故事情節，台詞也是簡約到了極致。
大部分時間，就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更多的是一幅山川田園的畫面。
但就是這些，卻讓不少人的心，真正地靜了下來。
直到電影結束，安靜了大概有十幾秒後，有人神情一個恍惚，掌聲才漸漸地響起來。
然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用力地鼓掌。
在掌聲中，霍建啟，以及兩位主演遲余和羅經民，來到了台前。
「說實話，看完這部電影，我發現自己就想找個山里的人家，好好地住上幾天，然後消化剛剛接受的洗禮。」
掌聲落下後，何炯問道︰「導演，您是怎麼把我們看起來尋常的景色，拍到這麼美的？」
「因為它本來就很美啊。」霍建啟理所當然。
說的好有道理，何炯竟不能反駁。
于是他把提問題的權利，交給了台下的諸位︰「看完電影之後，肯定是有人想問點什麼，說點什麼的。趁我們的導演和主演都在，大家就踴躍舉手吧。」
「我先來說兩句吧。我著急回家。」
第一個站起來說話的，赫然是陳無極，他跟霍建啟自然也是老相識，直言道︰「畫面拍的確實很美，霍導展示了他一貫高級的審美。然後兩位演員的表演也很棒。這部電影，我給打9分！」
陳無極是個說話很直的人，所有他的高評價，似乎是定了一個基調。
說完之後，他就真的直接準備離開。
遲余趕緊去送一下。
然而這時陳無極突然回頭，要過話筒，說明了一個已經有了傳聞的事情︰「按說在這里說別的不好。但是，我想說的是，關于我準備在這部電影，《霸王別姬》，沒錯，遲余就是我第一個敲定的主演！」
說完，拍了拍遲余的肩膀，然後就走了。
他走的是挺瀟灑，卻留給首映禮一個小麻煩。
遲余回到台上，趕緊先說了一句︰「無極導演說的是真的。還有，今天晚上，主要是說《那山那人那狗》，關于另一部電影的問題，最好還是別問了。」
好在，媒體們也算是給面子，沒有怎麼說關于《霸王別姬》的話題。
一位影評人站起來說道︰「這部電影，看完之後，我感覺似乎不像是國內的導演能夠拍出來的。如果換上日語，是不是就很熟悉了？」
眾人若有所思。
「長久以來，我們的電影要麼極致的熱鬧，要麼極致的沉悶，但是這部電影，卻在極致的熱鬧和極致的沉悶之間，找到了一個平衡點。」
他腦海中，浮現一部島國電影，《春夏秋冬又一春》，繼續說道︰「或許說沉悶不合適，應該說是內斂。但是那些畫面，那些畫面確實是極致的熱鬧，絢爛至極的熱鬧！」
這位影評人的話，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
有人說到了演員的表演︰「羅經民老師的表演不顯山不露水，給人一種舉重若輕的感覺。」
羅經民馬上做出了受寵若驚的動作，拿手合十致謝。
「遲余的表演，再一次證明了，他戛納影帝的實至名歸。」
一位女性影評人說道︰「當他的那張臉出現的電影中，我一時有點茫然，這個看上去完全是上個世紀農村小子的家伙，真的是演員遲余嗎？」
「所以，遲余，請問你是如何做到，在東華帝君那張臉還讓無數女粉絲尖叫時，一轉眼就變成了電影里的樣子？我不相信，化妝能夠做到。」
的確，多數人都不相信。
遲余簡單地說道︰「就讓自己很生活成電影里的人物吧。」
「這答案可不能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何炯說道，然後問導演︰「霍導，你一定能說點電影之外，大家看不到的東西。」
霍建啟卻搖搖頭︰「我覺得這里面，可能老羅的話更有說服力。」
羅經民沒想到皮球踢到自己這里來了，于是說道︰「電影開拍之前，導演讓我跟他住在農村，就是電影里的這個房子里。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就天天穿著個大褲衩，山里田里跑著，泥里水里浸著，然後就變成了電影里的樣子。」
「我當時就讓他找到人物的感覺，沒想到，他居然用這麼笨的方法。」
霍建啟微微有些動容，他說道︰「我還沒有見過國內的一個年輕演員，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的。」
遲余連連擺手︰「也沒那麼夸張，畢竟我只是做了一些親近大自然的事情而已。」
隨後，又有幾位影評人和媒體人說了些觀後感。
評價都不錯。
但是在他們心里，關于這部電影的票房預測，也沒有人多少改變。
在他們看來，這種電影，在國內，仍然還處于水土不服的階段。
當然，如果這部電影是在二十年前拍的話，估計會更水土不服。
接著就是現場來的一些圈內的朋友。
吳兢又佔了遲余的便宜說︰「不愧是我兒子，演的太好了。」
郭番說︰「很厲害。」
楊宓說︰「還好你現在的皮膚白回來了，不然的話，我都想著東華帝君換個人演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也終于到了首映禮結束的時候，到場的圈內朋友在前面合了個影，然後便散了。
散場之後，照例是吃飯。
霍建啟請客。
吃到一半，何炯找到遲余︰「我這邊有個室外的綜藝，要不要參加？」
「室外綜藝？類似跑男那種的嗎？」
遲余下意識就想直接回絕，跑男和樂本一樣，都太鬧騰了，錄制完之後，得有幾天腦子里都有嗡嗡的。
「不是。」
何炯拉了拉椅子，低聲說道︰「這綜藝節目其實也跟你有點關系。」
「我？」遲余很意外，不解。
「上一次你來長沙錄節目，不是說了要拍的電影，也就是今天的這部嗎？我事後就想了，這樣的電影，會有人看嗎？」
何炯尾尾道來︰「然後我就想著，現在市面上，無論是室內的綜藝，還是室外的綜藝，都是那種鬧哄哄的形式。那有沒有可能，做一個安靜一點的綜藝呢？」
遲余也皺起了眉頭，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反向思維。
然後呢？
他看向何炯。
何炯看出了遲余的感興趣，笑了笑，說道︰「然後還真給我想到了。我們完全可以，做一檔明星生活紀實類的綜藝節目啊！」
「湖南衛視的《爸爸去哪兒》？」遲余問道。
「不不，沒有小朋友，就是找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最好是村居，然後一家三口或者四口，請一些明星朋友來吃飯聊天休閑，我覺得觀眾應該會愛看的。」
何炯似乎還一直在構思中，又說道︰「你看，這里面，會有美食的環節，會有勞作的環節，會有游戲的環節，肯定不錯。」
「好像有點意思。」遲余點點頭。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加入？」何炯舉杯跟遲余踫了下。
沒什麼興趣。
遲余心里想想，但是嘴上卻沒有把事說死，道︰「我也覺得挺有操作性的。現在不是好多人，一到周末，都往郊區跑嗎？」
「嗯，你知道黃雷吧？他沒事就往郊區跑。」
「是吧。這些周末到郊區的人，也不會一直住在那里。頂多是體驗一番，然後回到城市，繼續996的福報生活或者007的無暇赴死的生活。」
何炯笑了，遲余的吐槽太形象的。
遲余又說道︰「而且大部分人，也是向往那種村居的生活。只住一兩天，也不用自己勞動，就能體驗到所謂詩意的村居。」
「對，就是向往那樣的生活，向往那種讀音的村居生活！」
何炯眼楮一亮，然後用力地拍著桌子，然後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你們在聊什麼，聊這麼嗨？」
吳兢一臉好奇︰「來，說給大家听听。」
其他人也看過來。
「沒什麼，就是說起了一個很開心的事情。」
何炯當然不會直接說出來，畢竟還只是一個念頭。
「切！來遲余，咱哥倆喝一杯。」吳兢端著杯子，跟遲余踫了一杯。
這次倒是沒有再佔便宜。
過了一會兒，何炯突然低聲對遲余說了句︰「我覺得，向往的生活，這幾個字，就是我想拍的綜藝。」
「向往的生活啊？」
遲余覺得有點虛無縹緲，但又不忍心打擊何炯，畢竟他的眼楮都已經紅了，于是說道︰「何老師回頭您把節目構思完整了，咱們再聊？」
「那就說好了！」
何炯站起來找到分酒器，然後給兩人倒滿酒，踫杯後，一飲而盡。
見此，遲余也只能奉陪。
結束了飯局，回到了百花深處的四合院。
第二天一早，《那山那人那狗》的首日票房，新鮮出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