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進入到了後半夜,整個大船之上一片安靜,沒有半分聲響。
若是說這安靜之中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那便是空氣之中,多出了相當明顯的血腥味。
寧恪提刀上了甲板,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身形。
如今先天境界的妖魔詭異少見,自身髒罡境修為,本身就是一種底氣。
他環顧一圈,隱約能夠感覺,四面八方皆是有陰冷氣息傳來。
原本在屋中的時候,他用幽瞳遠觀,也只是隱隱感覺到了這其中有些許的不同尋常,如今與之接觸,心中有些疑惑,一下子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這陰冷的氣息,像詭卻不似詭,也不似人,亦是不似妖魔,當真怪異。
一經接觸,靈魂便大受刺激,繃緊神經警惕起來。
「有古怪!」
某些不好的預感在心中產生,寧恪不再猶豫,六合神游步法催動之下,幾個輕身鵲起,便上了這大船的高處。
他向著下方眺望,幽瞳幽幽轉動之下,搜尋著出現問題的蛛絲馬跡。
微風拂面,濃郁的血腥味向著他的鼻腔擠去。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抬頭,神情一下子陰沉如水。
在他身前不遠處已經收起的船帆上,數道身影掛在上面。
這些身影只是經過微風吹拂,便如同燈籠一般跟著一同搖曳。
風兒拂過,整個人也是逐漸變的豐滿。
寧恪幽瞳之中,已經近乎是沒有日夜區分。
他分明瞧的清楚︰這些身影那里是人,分明是已經沒了骨肉,被剝離出來的人皮!
二十三張人皮
他打眼掃過,一下子便確定出來了人皮的數量。
腳下輕點,寧恪轉眼便是至了那帆船船帆的攬繩上。
看著近在眼前的這張人皮,他隱約感覺有些熟悉。
又是一陣風吹過,人皮的五官一下子豐滿起來。
看著這張面容,寧恪一下子便有了印象。
這怎麼看都像之前帶領自己上來的水手
他一眼便是認出了這人,對方在他眼中還算憨厚,誰能想到現在竟然慘遭毒手。
可是今日的時候自己還與之交流過,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就在這時,一道詭異的氣息自下方的船上傳來,直接將他的心神從中喚回。
寧恪神情一厲向下方看去,一下子便捕捉到了那道氣息。
翻手間一根槍頭扣在手中,他自船帆攬繩上跳下,手中槍頭已然甩出。
嗖!
槍頭沒有絲毫的阻礙,輕易便洞穿了木質的房頂。
寧恪身影緊隨其後,也是至了這房間之外,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進入房間,入眼是一片昏暗,詭異的氣氣機在這間小屋中肆虐。
而在不遠處的床上,槍頭釘穿了一道身影的胸膛,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正在向外流出淡黑色的血液。
看著這正在裝死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
「有點意思,我這隨手一擊當中暗蘊梵罡氣,雖說分量不大,但是想來釘死一頭弱些的紅煞詭異,應該不成問題。
受了我這樣一擊竟然還能不死,看來應該是一只黑煞級別的詭異了。
不過詭異就是詭異,其身上的氣息完全與外面自己感知到的不一樣,想來他應該不是凶手。谷
但是到了現在我還當真有些奇怪,單單這樣一艘大船,船上修為最高的護衛水手也不過骨氣境界。
而且我也沒有感覺到什麼其他之處,真是有些想不通,到底是為何能夠吸引這樣的角色了。」
他在心中這般想到,也是隱隱覺得這氣息有些熟悉。
若是他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就是自己幽瞳剛剛覺醒的時候,發現的那兩道強悍氣息的其中之一。
而就在他思索之時,寧恪猛然發覺身邊好似被隔絕開了一般,周身的空氣像是都變的凝固了些許。
厚重的詭異氣息充斥了整個房間,洶涌之下,向著他席卷而來。
在他的面前,呼嘯之音下,一聲怒吼在他的耳邊響起。
「給我死!」
轟!
寧恪硬生生抗下了這一擊,抬手便是向著前方拍去。
卻是不成想這道身影一擊之後身形暴退,竟是直接躲開了他的攻擊。
那人抬手向著地面一指,地板便開始晃動,如同藤蔓一般,將他的雙腳都給禁錮。
至此之後那人沒有停手,抬手便抽出一柄鐵扇,猛地張開向著寧恪的喉嚨刺去。
鐺!
寧恪頂開刀格長刀出鞘三分,隨手將這一擊擋下。
但或許是因為材質的問題,雖說將其擋住,但是這樣的一擊,也是一下子崩碎了他手中的刀刃。
見這身前這人又要後退,心神微動,兩根骨鏈從他的脊背射出,宛如兩桿長槍一般,直接釘在了其雙肩之上。
那人手中鐵扇一揮似是要施展什麼逃遁手法,但是他這骨鏈乃是自肉身殘缺鎮獄之體的天賦,本身便具有鎮壓的效用。
對方周遭詭異氣息涌出將全身覆蓋,不斷涌動。
但等詭氣散開,依舊還是原地杵。
寧恪隨手將這已經斷掉的長刀丟到一旁,看著胸膛前出現的幾個血洞向外冒著黑色的血液,眉頭微皺。
如今他肉身強度不可謂不高,誰能想到,自己一個照面便受傷了。
伴隨著他體內氣血澎湃運轉,轉眼便將自身體內的詭異氣息蕩平。
而身前的幾個血洞,也是傳來一陣類似腐蝕的聲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被詭氣污濁難以恢復的傷口,也是正在凝結成疤痕。
他轉過身來,看著方才向著自己襲擊的這人身影,神色淡然,道︰
「給我一個,讓你活命的理由。」
嗯!?
楚千行鐵扇揮動,看著斬在上面沒有將這骨鏈砍斷,也是微微愣神。
感受著自己身上傳來的撕心痛楚,忽然又听到了耳邊的話語,不由得抬起頭來。
他看向頭戴斗笠的寧恪,嗤笑一聲,灑月兌的揮動手中折扇,道︰
「活命的理由?
我並不覺得我需要什麼活命的理由。
認識一下,在下楚江府楚家楚千行。
畢竟我楚家直系當中,最弱的也都是堪比先天境界的存在,若是我死了,怕是你也難得安寧。」
堪比先天?
寧恪抬眼看著被自己釘在柱子上的男人,忽然笑了。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