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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周天八象,宙光真種,天下第一守御法

冬冬!

冬冬冬!

一座座氣海發出轟鳴大響,道則法理交織而成的神光鎖鏈覆蓋肌體。

散發出陣陣濃烈光華,好似龐然巨鯨吞飲浩瀚汪洋,欲將這方將要隨著五指山一同垮塌的洞天小界,徹底榨取干淨!

紀淵緩緩起身,雙手負後,衣袍獵獵而動。

磅礡無匹的氣血真罡運轉開來,宛若撐天抵地的金紅烘爐,煉化鎮壓靈脈的五樣奇物。

四重天第一步是凝聚真罡,第二步為開闢氣海。

後者被天下武夫稱作「最耗時日、最看天資、最講際遇」的龍門關!

蛻變內息,凝聚真罡,本來就是水磨工夫,需要耐心淬煉。

再到開闢氣海,更是如同吞金獸,大丹靈藥進補不斷,神功絕學日夜參悟。

好做到心神交匯,令武道真意通達天地,感應日月星辰。

唯有如此方能冥合道則,煉化法理!

即便是六大真統出身的嫡傳法脈,坐困數十年,修為難以寸進的大高手,也是不少。

所謂宗師難成,絕非泛泛之談。

潛龍榜十年一換,代代皆有英杰俊秀。

可最後能夠名列山河,躋身絕巔者,又有幾人?

「若無天運子傾力相助,恐怕我也難以進步神速。

短短月余,就已開始沖擊四重天大圓滿。」

紀淵周身毛孔如吐納呼吸,滌蕩洗刷四肢百骸。

他再次想到造化與劫數息息相關之說,若非天運子設下殺局。

哪有後面的如來神掌總綱,以及映照大道軌跡,攫取他我武學之機緣。

天運子,當真不愧是自個兒大道之上的摯親手足!

次次提攜,恩重如山!

「四重天走得如此之順,除去我自身的勤奮與努力,確實也有天運子一份微薄功勞。」

紀淵無聲感慨著,體內五髒六腑,似被洶涌澎湃的神光消融。

其中斗大的道文流轉,宛若天星璀璨,燦爛無比!

他腳下邁出一步,八方大印生滅不定。

借由未來一角無窮軌跡中的「他我」,紀淵終于把周天道場的各色八象補全大成。

天、地、山、澤、風、雷、水、火。

交織成赤、橙、黃、白、青、藍、紫、黑這八色真罡。

糾纏扭動,此消彼長,忽而赤光大盛,黑氣微弱;忽地青光大熾,白氣衰微。

八方八象,生生不息!

遵循損強補弱之法理,蘊生無窮無窮之勁力!

「取法天道,損有余補不足!

人氣相御,不假外求,實乃一等一的守御法門。」

紀淵行走于小界洞天,所過之處浩瀚元氣,盡皆歸于虛無。

天地山澤、風雷水火的諸般異象,于他周身載沉載浮,好似一方大世界開闢演化,散發出令人心季的可怖氣息。

容納斗大道文的座座氣海,竟然都有些承受不住。

那些武學精義、道則法理,如若熊熊烈火開始燃燒,迸發刺眼的光芒!

「你這是要做什麼?須知,過猶不及,反受其害!

你一人之身,何其單薄,豈能吞盡這方小界洞天的浩瀚元氣!

小心把自個兒撐死。」

天運子好似陰風縈繞,冷笑出聲。

雖然像是好意提醒,可其實巴不得紀淵氣海崩碎,真罡逆流,陷入走火入魔!

他而今只是一縷殘魂,比起尋常鬼類還要不如。

風吹不得,雨打不了,更別說大日陽剛、地氣升騰。

稍微有些激烈動蕩,就要潰散磨滅。

唯有在這等靈機充裕之地,才能自如行動。

說來也奇怪,為紀淵映照未來一角的時候,天運子恨不能速死。

可等到那陣煎熬過去,這位滅聖盟右護法又無比想要苟活。

這種微妙心思,便是生死之間的真正大恐怖。

哪怕當世絕巔的大宗師,亦不能完全勘破。

「四重天闢氣海,可有極限之說?」

紀淵眸含日月也似,有股子濃郁神意噴薄閃爍。

玄奧道文浮動閃爍,涌現出字字珠璣般的深刻感悟。

「應當是十九座,景朝聖人所創下的記錄。

據說,當時如有十九輪大日橫空,照得應天府通亮無比,將整條合江都燒干了。」

天運子不情不願回答道,緊接著又忍不住嘲諷︰

「怎麼?你想效彷白重器?少做夢了,他是靠著白蓮教一株仙藥,可以奪天地造化的九色靈玉芝,又吸干一座上品洞天的豐沛靈機,才一鼓作氣闢出十九座氣海,前無古人,後也難有來者!」

紀淵頷首一笑︰

「九色靈玉芝,千秋獨一份的仙藥,確實罕有。

我沒有這樣的機緣,更沒有聖人得天獨厚的大氣運,自是做不到十九座氣海的雄厚積累!」

可還未等天運子露出得意之色,紀淵話鋒一轉︰

「若將自身所有氣海破碎,凝練成一,會不會比修持眾多氣海更好?

一手五指,各有用處,但跟人打架,終究還是握拳有力!」

天運子那縷殘魂好似一愣,氣海乃是容納道則,感應法理之處。

人體開闢越多的氣海,便意味著從天地攫取到的好處越多。

「你如今十二座氣海,已經是當世拔尖的雄渾根基。

將其崩碎,凝練如一,等于是自斬一刀,前程難料!

紀九郎,你可得想清楚?驕狂氣盛也要有個度,否則很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天運子看似規勸,實則有些激將的意思。

自碎氣海這種事,古今三千年來也未听說有人做成過。

「五條靈根山脈,委實太過龐大,十二座氣海豈能盡吞之?」

紀淵腳踏風雷水火,駕馭天地山澤,那些五色交織的山岳河流,皆是化為無形,填入四肢百骸。

他之所以打算破碎十二座氣海,復又凝練如一,開闢人體神藏。

是想以有限容無限,以有法煉萬道,將這座失去支撐,行將垮塌的五行洞天,完全納為己用!

而這樣嘗試的底氣,則來源于那條金色命數!

心神勾動皇天道圖,映照本質——

紀淵攫取煉化這條金色命數,其與高懸于上。

其下才是赤光、紫氣、青芒等各色交織,化為顆顆燦然星斗!

「天運子道兄,還是要借你一用。」

紀淵煉化金色命數後,五指張開拿捏那縷殘魂。

畢竟天運子是道武雙修的大宗師,而且以術為重,以武為次。

其所打磨淬煉的念頭,顆顆如同金剛鑽,晶亮通透。

「紀九郎……你!還是殺了我吧!」

天運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到那縷殘魂當中,剩余不多的晶瑩念頭已被剝離出去。

旋即,紀淵雙眸倒映的景象倏然大變。

諸色因果交錯,好似化為條條絲線向前延伸,凝聚成一片霧里看花的朦朧空幻。

一次、兩次、三次……

紀淵借用金色命數,照見自身。

看到與他一般無二的那道身影,接連因為氣海崩碎,真罡逆沖,從而遭受重創,甚至是根基全毀。

「破碎氣海,將其融入骨血,化進四肢百骸,煉到五髒六腑,無異于九死一生的弄險之舉!

可一旦功成,好處巨大,可以開闢人體神藏,容納無限,等同洞天!

這樣一來,五條靈根山脈也就不用浪費!」

紀淵接連照見七八次,終于從不斷變化的未來軌跡,參悟出把十二座氣海合而為一的玄奧真諦。

于是,他回到那座垮塌陷落的五指山。

掃清雜亂土石,坐于被打破的冥頑窟中。

「要以武學道文為真火,把破碎氣海燒融錘煉,鍛造鑄打,重新開闢!」

把已經被大道反噬得麻木的天運子丟到一邊,紀淵開始演練。

戰、殺、兵、誅、絕、彌、陀、智、慧……

此前從未來軌跡無數「他我」那里,所攫取而來的道文感悟,悉數迸發燦然神光,包裹住那道挺拔的身影。

乍一看,好似整個人都在燃燒!

寸寸血肉、磅礡氣力、雄渾真罡……皆如重錘敲打著座座氣海。

體內如受雷震,掀起翻江倒海的莫大動靜。

大股大股的精氣,從周身毛孔逸散出來,氤氳成一片鮮艷殷紅。

「姓紀的真是又狠又貪!十二座氣海的根基猶嫌不足,還要一口氣吃下這方洞天的五條靈根!」

天運子逐漸回過神來,望向幾乎成為一道璀璨虹光的紀淵,心中有些復雜。

這等爭勝爭先之心,確實是他所欠缺。

因為從小就被北地大宗長生府收入門牆,再被魔教搶奪奉為聖子。

無論置身何處,天運子始終備受尊崇,凡事都求穩求妥。

也正是這樣,他于道術上的天資,遠勝于武功。

「如若真叫紀九郎成了,吞納五條靈脈,那便是古今三千年,第一雄厚的四重天!」

天運子不禁咬牙切齒,瞧著仇敵高歌 進,簡直比自個兒一事無成還要難受。

「可惜我僅存的念頭,都叫紀九郎拿去消耗一空!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不然,必定壞他的好事!」

轟轟!

轟轟轟——

紀淵盤坐于冥頑窟,十二座氣海宛若雷鳴,盡皆崩碎開來。

汪洋傾瀉似的氣血真罡,霎時就如開閘泄洪,劇烈沖擊肉殼。

他當即就是一震,大口咳出精血。

若非不動山王經鑄成的強橫法體,只是氣血真罡倒流這一下,軀體都要瞬間破裂!

隨著體內的玄奧道文閃爍旋轉,神光如潮,覆蓋周身。

天地山澤風雷水火,八象生生不息,鎮壓土崩瓦解的十二座氣海,將其凝練成一體!

這個過程當中,肉殼骨血被淬煉,再無絲毫的雜質。

就連心神念頭也變得純粹,隱約有種莫名的韻味。

好似天地四方,涵蓋萬有!

「以血肉為泥土,道文為養料,澆灌身意與心神,締造一顆邁向宗師的大道真種!」

天運子那縷殘魂若有形體,必定是眼楮冒火,嫉妒無比。

大道真種,乃是天地法理的匯聚顯現!

尋常的四重天大高手,所煉化的道則,無非就是刀、劍、槍、斧這等凡物。

再上乘些的武學精義,可能演化出山、河、風、雪,諸如此類的自然景象。

道則再多,卻也只是虛物。

根本比不過一枚可以吸收、融煉天地法理,有望長成參天大樹的真種!

「名列潛龍榜的天驕英杰,得到一句‘宗師之姿’點評,已經是極為了不得的贊譽!

可紀九郎突破五重天,儼然板上釘釘,甚至有機會再進一步,躋身當世絕巔的行列!」

天運子心頭五味雜陳,難以概述。

一方面他並不想看到這個遼東泥腿子乘勢而起,蛟蟒化龍;

可另一方面,紀淵越是非同凡類,卓絕無雙。

那麼,自個兒落得身敗魂消魄散的淒慘結局,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不知道他所凝聚出來的那枚真種,蘊含何等大道。」

天運子縮在冥頑窟一角,默默關注著紀淵那十二座氣海蛻變凝練,開闢演化。

大道並不平等,亦有高下之分。

那些太古諸聖因何欲求尊位?

所為的不就是執掌道之權柄,號令寰宇,宰治諸界,以享玄德!

「天地四方謂之‘宇’,古往今來謂之‘宙’。」

紀淵那道盤坐的身影,忽隱忽現,如虛似幻。

整個人看似處于冥頑窟,卻又像相隔無數重天地,根本觸及不到。

他宛若徜徉于無始無終的歲月長河,眸中開合間,已然透出光陰的氣息。

漸漸地,形成一口古鐘。

「宇為空間,宙為時間!

他那枚大道真種,竟是凝聚成一口宙極鐘!」

天運子不可置信,他實在難以理解這是怎麼做到。

時與空二字,大宗師都未必參悟得透。

除非是踏破神通,躋身入道,才可染指。

「這條金色命數,加上經過天運子映照萬千他我。

讓我悟出一絲宙光如水,逆流順勢之真諦麼?」

紀淵不住地往那口虛幻若虛的宙極鐘內,投入諸般武學精義演化的玄奧道文,使其變得更加凝實。

他的身影好像充塞天地,從千丈、萬丈,到宏拔絕倫,橫壓寰宇。

與之相對應,是五條綿延起伏的靈根山脈,迅速地縮小。

「真叫他成了。」

天運子沉重嘆息,這種肉眼所見的大小變化,乃是錯覺。

實為紀淵終將十二座氣海凝練如一,闢出人體神藏,硬生生把五條靈根山脈容納己身!

……

……

曇州,將軍府。

從三更堂返回的董敬瑭,端坐于太師椅上。

眸光微動,掃過廳堂當中的幾條氣息或厚重、或霸道的強橫人影。

「龐兄,本將還未恭賀你神功大成的出關之喜……」

董敬瑭笑呵呵說著,縱觀白山黑水,能夠讓這頭遼東惡虎如此作態的人物,可謂少之又少。

只是坐在右手邊第一把交椅的中年男子,卻並不買賬。

他披麻戴孝,似乎家中有長輩去世,宛若磐石,面冷聲寒︰

「龐某今日來此,只為一樁事。

要那遼東軍戶,給我義父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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