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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八卦爐內,石猴何時出世

這已不是紀淵第一次對域外四尊之間的關系,感到迷惑。

難道與仙佛並肩,甚至更高一層的那等無上存在。

也會彼此置氣,勾心斗角?

「感覺血神看誰都不順眼,巴不得打爆奇士的腦袋,一腳踩死龍君……怒尊則是不問其他,一心散播‘慈愛’與億兆生靈。

奇士則是喜歡背地里捅刀子,龍君則愛坐在台下看戲,越混亂越精彩,越令她興奮和滿意。」

紀淵如此點評著域外四尊,縱然她們投下的陰影籠罩整個玄洲,麾下的爪牙散布無窮虛空。

但越發深入了解血神、龍君、奇士、怒尊,越是覺得她們並非某種真切的存在。

好似……四道虛幻又無匹的原初倒影。

就連漫天神佛,亦不能逃月兌覆蓋。

思緒起伏之間,晦暗的虛空散發陰寒氣息。

宛若眾多無形的觸手,不斷地伸向負手而立的挺拔身姿。

識海之內,皇天道圖 然一震,掃出大片華光。

如針刺肌體,陷入沉思的紀淵瞬間驚醒。

恍忽的心神收攏雜念,果斷選擇中止對四神的探索和理解。

「域外四尊的真實面目,還遠遠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觸踫的禁忌。」

紀淵選擇遵從內心,並未繼續琢磨。

否則,再想下去。

即便有皇天道圖護持,也未必能夠安然無恙。

薅羊毛,興許尚在四神的允許範圍,難以驚動盤踞虛空界外的她們。

可若做些明顯挑釁的舉動,那就有些得寸進尺,不知好歹了。

「凡事以穩為主,大宗師級別的絕巔人物,面對四神都不過是強壯些的螻蟻罷了。」

紀淵定下心思,眺望屋檐掛著的冰稜,粗似兒臂,好像刀劍般鋒利。

這也就是放在武道興盛的異界天地,或多或少都有打磨筋骨,淬煉氣血。

扛得住天氣的嚴寒,否則不知道該多難熬。

呼嘯的風雪,讓紀淵想到遼東那邊的白山黑水。

「京中的局勢愈發錯綜復雜,三位藩王,一位太子,還有不臨朝二十年的聖人。

奇士的門徒,龍君的暗手,還有潛藏的血神爪牙,神秘的怒尊子嗣。

難怪臨濟大師說我心思太多,一介五品的千戶,又何必去想這些。

天塌下來,自有聖人、監正、大宗師頂著,輪不到我來操心。」

幾個念頭閃爍,紀淵搖了搖頭,自嘲一笑。

他轉回閣樓之內,翻閱起了從北鎮撫司拿來的幾份卷宗。

答應洛與貞,前往那場文武魁會,功課自然要做好。

不然的話,如何壓得住一眾天驕,鎮得住偌大場面。

「水雲庵如今當家做主的,是四境的冰清師太。

因為經常施粥、施飯,賑濟外城的貧戶,頗有些好名聲。

還有一個冰雲師太,深居簡出,沒怎麼露過面。

秦千戶所說的,跟藩王有過不清不楚的糾葛關系,估計就是她了。

如今,楊娉兒也混了進去……」

紀淵一目十行,看得飛快,暗自思忖道︰

「究竟是水雲庵本身的底子不干淨,亦或者,其中出了內鬼?

只有見了那位涼國公府的三小姐,才能知道了。

所以,哪怕沒有血神的恩賜,這一趟文武魁會只怕也該去。」

一邊想著,一邊不由伸起雙手, 柱大龍如若升天,舒展筆直。

體內如金似玉的強橫筋骨,好似炒豆子一樣,崩出連串的聲音。

根根粗壯有力的青黑大筋,更是像強弓拉成滿月,震起大片氣浪。

自從煉成牟尼寶珠,那枚佛骨化入九竅石人,孕育鑄造法體的虛幻心相。

紀淵心頭時不時就會涌現怒意、戰意,乃至于幾分凶惡氣。

就好像天太低矮,拘束自個兒,恨不得捅開窟窿!

又感覺地太狹窄,不好伸腳,擔心踏破山河!

「換血最後一步,乃是借由煉成的寶骨,孕育一道心相。

或為寒霜,或為焰流,或為龍虎,或為蛟蟒,視自身的功法品次而定。

我修持的是《不動山王經》,煉須彌骨,鑄斗戰聖體。

那老猿坐蓮台的心相,隨著融入九竅石人,

好似返老還童一樣,竟然變得暴躁起來。

直似無法無天,浮雲遮不住眼,山川埋不了心……幸好我有皇天道圖,不然還以為是血神作祟。」

紀淵眉頭微皺,覺著自己可能受到了影響。

所以才會升起奮起一記棍棒,打爛面前牛鬼蛇神的暴烈之氣。

「九郎,也不知是你與《不動山王經》太過契合,還是你的武骨天資無比絕倫,修行的速度,實在遠超老衲的預料。」

手持銅缽的臨濟大師,忽然出現在閣樓之內。

枯瘦的老臉上,帶有欣慰、驚喜,輕聲道︰

「這一道心相,本來需要細細打磨,緩緩體悟。

武祖曾言,服氣通脈是氣關,換血凝罡是力關,逆反先天是神關。

唯有破此三關,才能登天路。」

氣,力,神?

還有這般說法?

紀淵眼楮一亮,若有所思。

見到自家徒弟專注,臨濟大師贊了一聲,與之相對而坐。

像是老師指點學生,傾盡武學理解,一字一句道︰

「所謂的力關,並非只是蠻力,其包容廣大。

換血,是壯勇力;煉骨,是強體力;鑄體,則是凝心力。

其中各有細微的不同,你要自個兒體會。

九郎,僅以勇力、體力而論,三重天之內,你已經沒有敵手。

唯獨是這心力領悟,其中玄妙,難以一言蔽之。」

紀淵眼皮一跳,隨著臨濟大師的話音落下。

他識海之內,盤坐大皇庭的九竅石人睜開雙眼。

好似烈火金楮迸射神光,照得體內天地為之一亮。

彭的一下,直沖九天,壓塌十地的莫大氣焰。

宛若一簇簇火苗匯聚,幾乎化為萬丈狂瀾,沖垮堤壩也似的心防。

可始終是差了一線,無法變成滔滔洪流,席卷全身。

「不錯,正該如此,佛道兩家,皆講究收意馬,鎖心猿!

你既不能為心意所控,卻又要放縱心氣,孕育心相,最終凝成法體之雛形。

說起來繁瑣復雜,實則只是‘變化’二字。」

臨濟大師察覺到自家徒弟的心相蠢蠢欲動,單掌豎于胸前,如作獅子吼道︰

「斗戰聖體,乃是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由性,桀驁氣。

正所謂,天生本性自由慣,不坐仙山不坐禪,便為此意。」

紀淵身形巨震,筋骨踫撞似是龍象鳴,震得閣樓不住晃動。

他一邊認真傾听,一邊吸收九竅石人的良多感悟。

牟尼寶珠吸收的日月精光,粘稠如浪,滾滾似火。

合以體內的氣血、內息,宛若一口巨大丹爐。

倏然往下一罩,煉著那尊盤踞如老僧的九竅石人。

 啪, 啪,仿佛石皮的外殼,逐漸皸裂剝落,顯出內里的法體心相。

「石人九竅,丹爐八孔,我所要鑄的斗戰聖體,跟《不動山王經》的本來傳承,已經大不相同。」

紀淵垂首,深思,內心映照的那頭老猿。

愈發神氣抖擻,氣勢強盛。

「只不過,想要心相大成,聖體大成。

還欠缺幾分戰意淬火,斗陣磨礪。

真武山、懸空寺、還有兵家各路人馬,莫要讓我失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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