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戒嚴。非請勿入。」源稚生頂著狂躁的海風大聲說。
審判領域沉重的壓迫感排山倒海而來,冰面都在這種壓迫下發出清脆的摩擦聲。
他燃起黃金瞳在冰面上踏出一步,將矢吹櫻擋在了身後。
許朝歌輕輕松手,手掌心中的猩紅血劍消弭無形,血統撐起的領域隨之崩散,壓力退去。
但這並非代表許朝歌不想和源稚生動手。
他拽起了繪梨衣的手腕,不管不顧地往前走,意思很明確了,他現在只是懶得再和源稚生廢話。
究其原因是源稚生當時對著繪梨衣使用王權的行為,讓許朝歌徹底記恨上了。
繪梨衣的手掌放在腰間朝這邊輕輕擺動著,向源稚生做出了口型︰「哥哥你好。哥哥再見。」
源稚生揣在口袋中的手指依次緊握,他注視著許朝歌向這邊穩定而不可阻擋地走過來,一直在猶豫是否要動用自己的底牌。
但直到許朝歌大力撞開了他的肩膀,拉著繪梨衣跳上了須彌座,源稚生最終也沒有下定決心使用。
「跟上去,看好許朝歌,保護繪梨衣。」源稚生皺起的眉頭松開,他轉身向身後的櫻下令。
櫻領命點頭,輕跑幾步起跳,踩著氣流高高躍起,再度返回須彌座墜在了許朝歌兩人身後。
「讓路了?現在看來你們蛇岐八家決定邀請我們了,怎麼能說是非請勿入?」愷撒經過源稚生身旁時笑了笑,「我留在源氏重工里的禮物你看到了嗎?」
「當時闖入源氏重工的是你?」源稚生轉頭猛然盯住了愷撒。
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些整齊碼放的血肉。
「別搞出一幅我好像和你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一樣。」面對源稚生咄咄逼人的視線,愷撒依舊是無所謂地聳肩,「我在闖入過程中沒有宰掉你們家任何一名族人,至多算是造成了一丁點破壞,這些破壞你想作價多少向我索賠?一千萬日元還是一億日元,加圖索家族照單全收。」
「而且麻煩有清醒一點的認知。是我們差點死了,是我們和你有仇才對。」愷撒繼續說。
如果是在體驗過言靈升華之前,愷撒或許還會懾于皇血的威嚴收斂一二,但在短暫擁有過「言靈•九鳳」湮滅萬物的力量之後,他對蛇岐八家的超級混血種已經全無敬畏之心。
「你們是賊。」源稚生試圖佔據道理上的主動。
只要心中有了自己認定的大義握刀的手就不會軟。
他一向這樣認為。
恰巧的是愷撒也同樣如此,上帝的歸上帝,撒旦的歸撒旦。
「你們家底下的死侍可是已經把我和楚子航埋在了那里,但僥幸我們爬了出來。」愷撒嗤笑出聲,「歐美富豪們喜歡在家中養美洲獅和白虎,我見過最多的也就是養虎鯨和大白鯊。但和你們蛇岐八家比起來都差太遠了,你們厲害你們別具一格,居然在自己家里養死侍——但他們都有合法執照唉,不管是私人養殖還是名義上作為科學研究。你們能以什麼名頭養殖成群的蛇形死侍?以你們的武士道你們的大義嗎?」
「別擠兌他了。」走上前的劉扶南輕輕拍了拍愷撒的肩膀,「我猜他也不知道自己家底下原來還養著這群玩意。」
「確實如此。我們即便要豢養死侍也沒道理把養殖場開在自己家樓下。」有劉扶南的解圍但源稚生不為所動,神色冰冷地回答,「關于這一點我們以後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我們抵達東京那一天,旁邊的人都喊你少主。既然你作為蛇岐八家的少主都對此不知情,那還有誰會知道且布置這一切呢?」愷撒說。
源稚生上前一步試圖頂開愷撒,但愷撒毫不客氣地同樣上前。
兩位人高馬大,身高超過一米八的混血種在堅固的冰路上對峙起來,論戰的氣氛推向高潮,彼此的視線之間似乎有火花四射。
「那座地下室面積很大,幾乎不可能是大廈落成後再挖掘開闢出來的,那樣瞞不過所有人的耳目。極大概率是從一開始設計就是如此。我查過源氏重工的承建人,當年高架公路途徑此處官方居然無力拆遷,由此引發的討論很廣泛,所以查起來很簡單——就是你們蛇岐八家旗下的丸山建造所。也只有你們的那位大家主才能對丸山建造所發號施令並瞞天過海了。」
愷撒已經解釋到這了,源稚生眼神閃爍沒有回答,但原本絕不退讓的氣勢卻弱下去一截。
無論是讓蛇岐八家和猛鬼眾兩方的成員毫無破綻的失蹤,還是針對那些影武者原本身份的調查。
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橘政宗,這是源稚生之前就已經大致確定了的事實。
源稚生不笨,這一切他當然知道……可是他做不到。
面對愷撒接二連三拋出的詰問。
但是源稚生總不可能向愷撒解釋說︰我的老爹已經決定單獨潛入八千多米的海淵引誘胚胎出洞,他這樣賭上性命我作為兒子很難不相信他……
那樣愷撒只會用影武者繼續譏諷他的意氣用事,說即便橘政宗死在了海底誰又能確定死的不是影武者?世人都以韓美為尊,但其實你們整容業這麼發達,連半島那些愛豆都要遠渡重洋為之折腰。
「王將就是橘政宗。」愷撒沒有再和源稚生繞,而是淡淡地說。
源稚生面對忽然之間就被掀開的謎底,眼瞳微不可察地震蕩了一下︰「這一切都還在調查之中。」
「還有什麼好查的呢?」愷撒接上話頭,他的表情有些玩味,「極樂館底下有王將的影武者,這是我們親眼看到的。源氏重工底下也有死侍和影武者,這是證據確鑿的。王將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王將和橘政宗崛起的年代相近,那些影武者最後是被收繳進了蛇岐八家你應該有我們都不知道的其他發現……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源稚生還是輕輕搖了搖頭︰「這是日本分部的機密,恕難奉告。」
「還擱這日本分部呢。我一直以為你們讓輝夜姬切斷我們和諾瑪聯系的時候,就已經是徹底叛變了。」
「但當時你們還是在我們安排的半島酒店住得好好的。本家只是考慮到許朝歌的問題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現在呢?」愷撒指了指源稚生身後的須彌座問,「我們的游艇原本正在公海中航行,但忽然有幾艘水警船抄著雙聯機槍就想上來盤問我們。後面沒想到又踫上了你,你們在這里干什麼呢?」
「無可奉告。」源稚生回答,「如果各位實在想參觀這座海上平台的話我們會擇日為諸位安排,到時候一定會讓你們滿意。但目前還是請回吧。」
「許朝歌都上去了,現在和我們說這種話。」愷撒笑笑,忽然湊近俯身在源稚生耳邊說,「是為了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