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姓儀式也是不可少的！」子車乘繼續說著。
「還有什麼儀式？」樗里尋愣住了，這個他倒是沒有注意到。
「賜姓等同于封地立族，公子是要親自到達當地，帶上太廟官員，為其立祖祠，賜下姓，才算完整的儀式！」子車乘認真的說著。
賜姓可不是說寫一個字，賜予對方就算賜姓了，而是有著繁雜的程序的，是要請來周邊的貴族們來觀禮，確認一族新立的。
不僅僅是在告訴當地百姓，他們這里誕生了一個新貴，同樣也是在告訴當地貴族，你們以後又多了一個同伴。
否則，一地貿然多出一個貴族，是很容易被曾經的老貴族們聯合打壓的。
「也就是說，本公子還不能回金陵，還要跟著袍澤們回家？」樗里尋遲疑的問道。
「不出意外的話，是這樣的。」子車乘笑著說道。
「真羨慕公子啊！」蒙恬這時也走進了大帳，笑著看著樗里尋，這是公費旅游啊，還是三十九個不同的地方。
「我能拒絕嗎？」樗里尋扶額，取姓就很費事了，結果他還要參加三十九場賜姓立族儀式。
「奏疏已下，公子是想抗旨不遵？」蒙恬笑道，還好奏疏上沒有說他也需要賜姓。
不過這也正常，賜姓是國之大事，自然必須是贏氏宗親來做，不可能假于他人之手。
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這三十九個新興的貴族都是贏氏的家僕家將，將來若有人想推翻大秦，這些被賜姓的家族，第一時間就會舉族出兵，幫助大秦平亂。
這可是整個北域大軍的後人啊，想想就覺得可怕，天下誰敢跟整個北域大軍為敵。
唯一一個就是草原，然後現在草原成了他們的牧場。
「公子不是早就謀劃好的這一切？」蒙恬笑吟吟的看著樗里尋。
本來他是不願意舍棄蒙姓的，但是家族又派了族老跟他言明了厲害，這是在逼他們蒙氏表態。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濱莫非秦土。
你蒙恬拒絕，這是不遠成為我贏氏家臣，那你想要做什麼？
蒙恬清楚之後也是細思極恐啊，雖然陛下和公子不會這麼想，可是若是有小人進讒言呢？
樗里尋一想，也才發現，這個賜姓真的是在為大秦打下萬世基業啊。
而且這個軍功賜姓不僅僅是只使用這一次，而是作為大秦的國策，寫入律令之中長期執行下去的。
長此以往，華夏大地，幾乎都會誕生出一個個贏氏賜姓的宗族，徹底奠定了贏氏正統的地位。
「算了，本公子就親自走一趟吧！」樗里尋嘆了口氣。
明白其中厲害之後，樗里尋也不敢有任何懈怠了，這東西必須掌握在贏氏手中，更不能假手于人，甚至到了地方也不能有任何的倨傲，必須讓被賜姓之族感念贏氏之恩。
「陛下已經下旨，班師回朝，同時，太廟令和宗正也會全力配合公子！」蒙恬帶來了新的消息。
隨著軍功賜姓、授藝的奏疏變為國策寫入律法之中，少府奉命在咸陽、長安和金陵修建了三所大型文廟和武庫，就是方便軍功兌換。
同樣的，少府也要在各地招賢館中設立小一些的文廟和武庫，方便地方兌換。
當然，頂級的傳承還是要到咸陽、長安和金陵去換的，也只有這三個地方才有能力將頂級的傳承真正的傳授給兌換者。
樗里尋點頭，這大秦真的是要萬世而為君了，隨著文廟和武庫的建立，大秦就等于是把天下人才都收入囊中了。
反正樗里尋是想不出來，他們這些人都為後世奠定了這樣的基礎，敵人拿什麼來推翻大秦，更不知道後世的敗家子拿什麼來敗光家業。
真要能把這樣的家業給敗盡，樗里尋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人才，比當一個明君還困難。
「所以，本公子也要回咸陽？」樗里尋看著蒙恬問道。
他是真不敢去見李斯啊，雖然李斯不會拿他怎麼樣，但是也是真的在毀了人家的道啊，這跟殺父仇人沒什麼區別了。
「這個倒沒有，陛下的詔令是末將率軍回朝，公子則是前往雍城，率領太廟和宗正，前往賜姓之地進行立族大典。」蒙恬說道。
「呼~」樗里尋松了口氣，同情的看著蒙恬，自己不用回去，也不用現在就跟李斯懟上，不過蒙恬就不一定了。
誰都知道賜姓授藝是他跟蒙恬弄出來的，李斯找不到自己，還拿捏不了蒙恬？
大事上可能不會拿蒙恬怎麼樣，可是小事上惡心一下蒙恬簡直不要太簡單。
偏偏蒙恬和自己知道他們毀了李斯的道，還不得不捏著鼻子忍下去。
「努力活著！」樗里尋拍了拍蒙恬的肩，意味深長的說道。
「公子是在擔心相邦大人？」蒙恬皺眉遲疑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他們雖然是幫李斯解決了軍功封賞的問題，可是也是在毀了了李斯的政令啊。
要是換做七國並立時代，李斯說不好就要掛印離去了，然後跟他們不死不休。
咸陽之中，垂垂老矣的韓非看到奏疏的內容，又听聞李斯的反應後，悍然從病榻上坐起。
「快，備車相邦府！」韓非可不想錯過這種戲，尤其是，惹出這事的還是樗里尋，自己的半個徒弟。
看著垂死病中驚坐起的韓非的車輦前來，李斯半根汗毛都猜到他是來嘲諷自己的。
「咦，師弟不生氣？」韓非來到丞相府後，發現李斯居然沒有生氣，反而坐在茶盤前優雅的飲茶，一時間驚訝了，熱鬧居然看不到了。
「通古看過師兄未曾看過的風景，為何生氣？」李斯慢條斯理的給韓非烹茶，要不是多加了些精鹽，真的就以為他是真的不生氣了。
韓非被嗆了一下，有些詫異的看著李斯，這跟他認識的李斯不一樣啊，作為儒家出來的人，誰不是睚眥必報的。
「公子和內史將軍此策當為國策，為大秦奠定萬世之基，通古為何生氣？」李斯繼續慢慢地說著，顯得極為大度和高格局。
「真不生氣？」韓非有些不敢相信。
他之所以提前來，除了看熱鬧以外，也是想讓李斯把氣撒在他身上，不至于去針對兩個小輩。
「為何要生氣？」李斯笑著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