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黃金鑄成的手杖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沉悶的聲響回蕩在房間內,除了聲音,一股靈性波動也以羅尹•金為圓心擴散開來,他所處的位置似乎出現了偏差,與現實月兌離了關系,時遠時近, 時大時小。
就在羅爾斯以為佔卜成功時,下一秒羅尹•金和抬起兩條椅腿的椅子保持的微弱平衡隨著手杖的倒下而被打破。
椅子歪歪斜斜倒了下來,羅尹•金如同一具經過周密計算的機器人一樣,飛快地做了一連串輕微擺動,還未倒下的椅子隨著這一連串的擺動竟然再次恢復了平衡,只是這次椅子的四條腿全部落在了地面。
他所處的位置也沒有剛剛的神奇變化, 恢復了正常。
他依舊保持著閉目的姿態,只是有血色的紅光透過他的眼皮映在他眼鏡的鏡片上,他的身上出現一道道花紋和符號,組成一個個小小的轉輪,轉輪彼此勾連,顯得極為神秘和詭異。
失控?
這是羅爾斯的第一個想法,可看著羅尹•金雖然雙目緊閉,但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什麼變化,冷漠而有些抽離。
失控的非凡者身體會變化成怪物,但最先崩潰的是他們的精神和靈魂。
那總不可能是神話生物形態吧?羅尹•金應該只是序列5的「贏家」,並非是序列4的「厄運法師」,而且自己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和危險。
羅爾斯手中拿著左輪手槍,皺著眉,緩緩向前移動。
一步
兩步
嘩嘩啦啦,有河水流動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里。
羅爾斯停下了腳步,他很確定這附近沒有河流, 這不是耳朵听到的, 這是靈性的反饋。他不再嘗試繼續向前,這可能會帶來未知的危險。
他後退了一步, 靜靜等待。
……
「呼」
羅尹•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楮, 他鏡框下原本棕褐色的童孔中有澹澹的血紅在消退,身上的一個個花紋和符號構成的轉輪也消退了。
他沒有站起來,他扶了扶眼鏡,看著站在不遠處拿著左輪的羅爾斯笑著問道︰
「你該不會以為我失控了吧?」
「如果我確認你失控了,我就不會在這里停留了。」
這里「康慨之城」拜亞姆,有至少兩位半神在這座島嶼上,有非凡者失控,還是序列5的非凡者,這一定會引來艾彌留斯•利維特和亞恩•考特曼。
羅尹•金模了模下巴,有些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我失控的話,即使你第一時間離開也絕對逃不過亞恩•考特曼的眼楮,作為序列3的‘海王’,他只要願意,風會送來他想要的消息。」
「我即使被抓住,我也可以月兌身,但你就只能根據命運的指引去見死神了。」羅爾斯澹澹地回了他一句。
他說的確實沒有錯,只要他不是被奧斯頓•利維特的抓住,即使是被艾彌留斯上將抓住,都有活著的可能,這還是建立在沒有雅莉希亞營救的基礎上。
這是菲利普•尼根的保證。
不過, 也僅僅是保證而已。
「這是半神才能擁有的神話生物形態。」羅尹•金整理了一下衣服,頗有些自豪。
「我很確定,你不是‘厄運法師’。」羅爾斯撇了他一眼,如果羅尹•金沒有這麼說,或許還會認為他已經是半神了。
「當然,可如果我足夠幸運的話,就可以借助這種狀態讓我窺探到命運之河。」羅尹•金沒有因為羅爾斯的否定而變化,反而更加自豪,和達克威爾提及下半身運動時有些神似。
「你要知道,神話生物形態和失控很相似,如果你瀕臨失控一次,把握住其中的微妙平衡,再有一點幸運,就可以做到。」
足夠幸運?一點幸運?先不說如何把握瀕臨失控、失控、神話生物形態之間的平衡,就說幸運,除了你們這些家伙外,誰能做到這一點。更何況有‘愚者’的庇佑,能保住自己的錢袋就不錯了……羅爾斯表面冷靜,而內心則在瘋狂吐槽。
「那我發自內心的祝願,希望你每一次都那麼好運。」
「不,命運告訴我,要珍惜每一次幸運的時刻,否則即使是‘贏家’也會輸掉自己的性命。」
這是「贏家」的扮演守則?羅爾斯有所明悟地點了點頭,指了指依舊倒在地上的「權之杖」問道︰
「那麼‘贏家’先生,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幫到我。」
羅尹•金低頭看了一眼手杖,從椅子上站起,並將「權之杖」撿了起來︰
「當然。」
他拿起手杖,將它指向剛剛杖首指的方向︰
「你想要的東西就在那個方向。」
羅爾斯順著方向看去,那里是東南方,皺了皺眉繼續問道︰
「只有一個方位嗎?」
羅尹•金將手杖遞給羅爾斯︰
「命運告訴我,解開鈴鐺的人還要找系上鈴鐺的人。」
……你信仰的命運是指黃•羅塞爾•魯迅•濤嗎?
羅爾斯沉默著接過了「權之杖」,這個系鈴人應該指的不是賣給他羅塞爾日記的那個人,更不是賣給他「光之裁決者」的人,更大概率指向的是夏爾夫,這也應該是為什麼羅尹•金會在這個時間點突然找上門。
「光之裁決者」最初是個玩具時,就是給夏爾夫那個不知道高了幾輩的亞茲德•朱恩的,即使後來大帝將它制成了非凡物品,最終應該也是給了亞茲德。
那作為亞茲德後裔的夏爾夫知道寶藏藏匿地點也是很合理的,只是不知道之前有沒有人取過那個寶藏。從夏爾夫的反應來看,他並不知道「光之裁決者」是羅塞爾留下的寶藏鑰匙,否則即使是取過寶藏,也會有反應。
甚至,夏爾夫在逃離蒸汽與機械教會後,來到康慨之城,是不是也有來尋找寶藏的打算,只是沒有找到鑰匙。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寶藏地圖是不是就藏在雅莉希亞說的酒架後的密室內?不,這種可能性很低,夏爾夫是「通識者」途徑的非凡者,無論是過目不忘還是序列8「考古學家」的能力,足以讓他擺月兌地圖了。
「看來你知道該去找誰了?」羅尹•金摩挲著下巴,「那我們該談一下你該如何幫助我了。」
羅爾斯一愣,頓了頓手杖道︰
「你不是說是來幫助我的嗎?」
「不,剛剛是幫助你的時間,也只能在那段時間幫到你,現在到了你幫助我的時間,但不只是現在這段時間你能幫到我。」
相當拗口、充滿神棍風格的話從羅尹•金口中毫不費力地吐出,讓羅爾斯不由自主地捏了捏眉心,他拄著手杖來到床邊坐下︰
「那好,告訴我你需要什麼樣的幫助?」
「我未來一段時間必須要積累足夠的幸運,才能使用你帶來的那件東西。但在這段時間內我又需要處理一些事情,可能會遇到危險,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幫助我。」
羅尹•金表情嚴肅,這件事情對于他來說極為重要,雖然不知道面前人的來歷,可他的老師,命運議會議員瑞喬德告訴他,如果有面前這個男人的幫助,那事情就會很好辦。
「你是序列5的‘贏家’,你遇到的危險我恐怕解決不了。」
羅爾斯很干脆地搖頭拒絕了,羅尹•金的背後是生命學派,而現在生命學派被玫瑰學派追殺,還有一位天使之王在窺探。
他雖然有雅莉希亞的保護,可還有菲利普的事情要解決,「織法者」艾彌留斯同樣是半神,還支配著中蘇尼亞海的海軍,利維特家族在中蘇尼亞海上的勢力太過龐大,再惹上了玫瑰學派,再加上一位窺伺的天使之王,雅莉希亞也支撐不住。
羅尹•金搖了搖頭,他並不需要讓人去擋危險,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他可以找很多人,這種事情在他是「災禍教士」時就經常做。
「不,我不需要你解決危險,我需要和拜亞姆總督府的那位總督見一面。」
「喬治•尼根?」
見羅尹•金點頭,羅爾斯兩手搭在「權之杖」的杖首上,陷入了沉思。按照他知道的,羅尹•金之後會因為持有生命學派重要封印物——「命運之輪」唯一性「概率之骰」,而被魯恩軍方秘密關押在總督府內。
但在這之前,他已經把「概率之骰」藏好,等待自己的弟子達克威爾來拿,而達克威爾找了化名格爾曼•斯帕羅的克來恩當護衛,將「概率之骰」交給了奧拉維島上的命運議員瑞喬德。
可是明明是魯恩軍方將羅尹•金抓住,雖然因為羅尹•金做了準備,消除了與「概率之骰」相關的記憶,但軍方竟然選擇將其關押在總督府。
要知道總督雖然可以調動軍隊,但和軍方並不是一條線上的人,即使拜亞姆總督是喬治•尼根,是尼根家族的人,這樣的做法也有些奇怪。
「你認識喬治•尼根?」
「不。」羅尹•金照例先反駁,然後自信地挺起了胸膛,「但見了面我們就認識了。」
「你想用我帶來的那件東西影響喬治•尼根?「羅爾斯皺了皺眉,他雖然從烏特拉夫斯基主教那里拿了那件東西,可一直十分克制的沒有打開看過。
一方面是非凡物品大多都很特殊,又涉及到生命學派和大地母神教會,危險性很高;另一方面,他實在是不相信「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能給他好運。
「不,那件東西是給我用的。我雖然沒有見過喬治•尼根,可我知道他是序列7的‘審訊者’,身邊至少有三位非凡者保護他,更何況他能隨時呼喚‘海王’亞恩•考特曼,那太危險了。」
嗯,作為地方總督,這個保護配置不算過分,畢竟是海外殖民地,只是不知道亞恩•考特曼會不會經常性遲到……考慮到他殺死了「海神」卡維圖瓦,但戰利品被克來恩拿走,估計也是一位老鴿,這可能和風暴之主本身有關。
羅爾斯停止腦海中的聯想,沉聲問道︰
「那你想做什麼?」
他雖然有把握讓菲利普幫助他,可這必須考慮到羅尹•金要做什麼,要是喬治•尼根這位地方總督出事,那羅爾斯只能跟著「恐懼子爵」上船了。
「你要知道,喬治•尼根和魯恩首相阿古希德同歲,今年已經六十三歲了,即使他是非凡者。嗯,他也需要一些東西來保持男人的尊嚴。」
羅尹•金的表情讓羅爾斯很熟悉,那是達克威爾臉上的表情,下流中帶有恬不知恥。
「呵~男人的尊嚴……」
羅尹•金極不正經地笑了笑,上下打量著羅爾斯︰
「你現在年輕,等你到老了,那可就不一定了,當然你要是成為半神,那就當我沒說。」
「這就是你保持這樣狀態的原因嗎?」羅爾斯眯著眼楮,同樣打量著有著年輕外表的羅尹•金,「還是說,你只能保持這樣來回憶你年輕時男人的尊嚴,‘紅劇場’的姑娘們究竟是喜歡年輕的,還是有尊嚴的?所以你和你的弟子選擇了兩種不同的道路嗎?」
達克威爾作為羅尹•金的弟子,外表看上去在四十歲左右,而羅尹•金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
「只要你有錢,她們都會讓你滿意。」羅尹•金指了指自己的眼鏡,「這是一件封印物,我叫它‘不老男爵’,它會是給喬治•尼根總督最合適的禮物。」
知道羅尹•金的想法後,羅爾斯也放松了不少,他點了點頭︰
「我可以幫你,但在這之前我們必須簽一個協議,利用這柄手杖的力量,‘公證’協議,你應該知道違背‘公證人’公證過的契約會遭遇什麼。」他必須保證這其中不會出差錯,否則自己很難向菲利普交代。
羅尹•金沒怎麼猶豫就點頭答應道︰
「沒有問題。」
「還有,我只負責讓你見到喬治•尼根,但你的禮物可不一定能讓他幫你,說不定會直接連人帶物一起扣下,這對他來說很輕松,也無需負什麼責任。」
「當然,只要見到他,剩下的自然由我負責。」
「那好,那接下來就談一談我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