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天華國國師腳步匆匆，趕到養心殿中。
養心殿乃是當今聖上修行之地，平時門窗緊閉，內里僅有幾支蠟燭照明，光線極為昏暗。
但現在，此地一片光明。
國師抬眼看去，只見陛穿素衣，正手握火源，將室內所有蠟燭全數點亮。
「來了？」
陛下看上去四十歲上下，身形清瘦、眉飛目長，觀之便生敬畏之感。
國師不敢多看，說道︰「陛下，有一樁事不得不向你報告。」
「是天地靈氣的變化吧！」
「……陛下知道了？」
陛下哼的一聲，說道︰「朕是拜印，朕對靈氣的感應是你的百倍、千倍，連你都感受到了異常，朕豈能不知？今日華光乍現，照亮天穹，在那之後，世間靈氣突然涌動，源源不斷的朝著三界城的方向流去。」
國師低著頭︰「陛下英明！短短六個小時，荻花城的靈氣流失便有一成之巨！築根、心轉手對此或許沒有感覺，但鬼神以上的相師皆有不適。如今城內流言四起，甚至有膽大者聲稱……聲稱……」
「稱朕無德？」
「陛下，這些人真的該死！屬下立刻派人捉拿，定一個誹謗之罪！」
「……」
陛下，沒有說話。
他默默將所有蠟燭點亮，養心殿內一片光明。
國師身形僵硬，一動也不敢動。陛下則是模著他的龍椅，眼中似有不舍。
片刻之後，他開口說道︰「鬼神，拜印，大聖……自異相師出現以來，拜印從來都是極限，始祖三眼童子聲稱拜印之上還有大聖，千百年來不乏天才，迄今卻是無人可以企及。朕在養心殿苦修十年，越練越是覺得不足。你知道是哪里不足嗎？」
國師心想我一個鬼神，我怎麼知道？
「靈氣不足。」
陛下沒有等待國師回答，徑直給出答案。
他轉頭看著國師，說道︰「朕要走了，不用送了。往後諸事，仍按這些年的安排運行，若有難解之事，傳書與我。」
「陛下？！」
國師大驚！
他抬頭看去，面前空空蕩蕩，哪里還有人影？
……
……
于慈看著面前的世界樹，面色凝重。
老實講，他很擔心。
在他看來，神大人的做法實在太過激進，把昊星上所有靈氣吸來，豈不是等同于刨別人的祖墳？
世上這麼多的異相師，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世界樹淹了！
即便他于慈手底下有很多鬼神，即便拜印級別的三界仙人站在他這一邊，感覺上還是不夠穩妥。
但……
三界仙人不這麼看，他對此的評價是︰杞人憂天。
「于慈，你要知道——水往低處流。我們異相師的修煉，也是這樣的。所謂修煉，說穿了不過是將能量納入己身，一天進步一點點從而達到巔峰。」
……
于慈抱著胸，安靜的听。
三界仙人繼續說道︰「到了拜印這個層次，我們體內的法力濃度已經遠遠超過天地間的靈氣，想更進一步千難萬難不說，還要注意對抗流失——在完全放松的狀態之下，拜印體內的法力是會慢慢流失的。」
「為了對抗法力流失，拜印們想出了兩個辦法。第一個是固定自己的法力，但這麼做非常麻煩，每一次實力有寸進，就不得不從頭固定一次，操作量十分大不說，需要的時間也不短，修煉進度當然大幅拖延；」
「第二個是創造一個靈氣濃郁的環境，這方法代價大，而且效果其實沒有那麼好——人為提升，提升的也有限。天華國的國王、紫金花帝國的國王都專門為自己打造了獨特的修煉環境，即便是作用四海的他們，也不能打造一個很優越的環境。」
「昊星上沒有大聖，靈氣不足是很關鍵的因素。而且，在這株世界樹激活之前，沒有任何手段能解決這個問題。」
于慈聞言，微微點頭。
他感受著奔涌而來的靈氣，轉頭問道︰「仙人，你覺得世界樹周圍的靈氣環境如何？」
三界仙人面目嚴肅的點頭︰「十分濃郁！我現在即便什麼都不做，都不會流失法力！」
這下子，于慈算是明白了。
神大人果然老大，不單單能創造出世界樹這種吸取世界靈氣的奇物，而且還計算著此屆大能的心理。
一國之主坐擁四海，當然是無上光榮。
可是掌握絕對的暴力，那就不是坐擁四海的問題了，是坐擁坐擁四海之人。
拜印尊者們，會放棄更進一步的機會嗎？
不會的。
他們擁有力量，知道力量的美好，所以不會錯過。
于慈本來擔心有人不服，想摧毀世界樹阻止靈氣的匯聚，但現在看看——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拜印都點頭了，其他人算個球。
「轟！」
「轟！」
正思索間，轟鳴聲不斷響起。
于慈轉頭看去，只見五十余道華光遠遠近近、紛至沓來，其聲勢之大，不亞于超音速戰機從頭頂飛過！
三界仙人微微一笑，說道︰「春江水暖鴨先知，于慈你看！昊星上的拜印聞風而動，紛紛過來了！」
于慈點頭︰「看上去是這樣的。」
三界仙人又一笑，說道︰「另有一條，我需要向你說明——于慈啊，你是被選中者，神大人給了你最大的青睞。」
于慈歪頭︰「為什麼這麼說？」
「你看！」
異變又生。
黃金的世界樹一陣搖晃，忽然極速枯萎，化為點點星塵融入到于慈體內。
下一瞬，世界樹出現在于慈的靈台之中。
「哇——」
純白的鴉相一聲啼鳴，撲騰著翅膀看著突然出現的世界樹。
已經變成大肌霸的金甲目光驚愕，在世界樹出現之後，它明顯感受到昊星靈氣朝著于慈體內不斷的、不斷的匯聚！
「這……」
儼然成為靈氣中心的于慈看著自己的雙手，忽地看向三界仙人︰「仙人？這是……」
三界仙人很是從容的笑著︰「從即刻起，你于慈就是世間靈氣的化身。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拜印更進一步的寶地，你的身邊是突破極限、抵達上層的唯一可能之所，你就是——昊星中心。」
下一瞬，五十多道光輝、五十多個拜印齊止。
這群人盡是昊星最強之人，眼光、閱歷都是一流，他們轉目一看，發現昊星靈氣果然朝著此地匯聚。
而且……
全部匯聚在一個黑發青年的體內！
# 333 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