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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萬匯史貽

波月洞中,看他即便是受當下靈力滋補,仍舊有些氣虛神疲,鐘紫言又拿出一顆通紅靈丹喂他服下。

待其終于穩定心神,固守了靈台,鐘紫言盤膝坐在對面,「不著急,且慢慢說來。」

簡雍眸光大亮,一通講說:

「……我在那閣中縱游山河,歷百載千般,終于支撐不住被排擠出典,身發自然,將那四個古字融為一圖錄,它自有稱呼,喚做【牽機乾坤錄】。」

邊說著,簡雍翻轉手掌,當空浮現一球型靈氣虛影,恰似星辰,其中氤氳遮蔽,只有些許地方透著亮光。

隨著那光亮處逐漸放大,其中星星點點的氣色越發清晰,鐘紫言便看到一副貌似凡俗雞型的縮略地界圖。

他震驚非凡,「這是?」

「這便是我東洲大地,西面灰蒙處是槐山以西莽荒深處,北面乃是北域,中南是晉地,東面是蒲陽河域,東北乃是廣大散修混亂之地:壽丘。」

鐘紫言心神縮漲,滿臉不敢置信:「難不成,你這乾坤錄乃是囊括了整個此方世界!」

「正是!」簡雍喜色浮面,更是激奮。

他繼續將那虛影圖景放大,但見槐山一地各色光點越來越近,鐘紫言終于看清,這圖正是一副山水墨畫。

只是可惜,除了地勢外貌,線條粗淺,只有北面藏風山和槐山下那原來起家的斷水涯處有兩個朱玄光點,其他地方多數都是灰黑與白氣交接,偶爾有紫青在一些地方閃爍,最深的也不過是槐山頂上的紫光長亮。

「這兩處朱玄光點我認得,但此圖卷中,黑白墨莫,難知難解。」鐘紫言邊說邊繼續觀覽。

簡雍此時已完全恢復神智,他逐漸沉穩起來,一一緩慢講解:

「那兩處朱玄光點正是我剛剛標上,待得再操持幾日,整個槐山便會更清晰些。

此圖中光點乃喚做【靈機】,此靈機非彼靈機,乃是對應于我等修士氣運的一個模湖稱謂。

色澤越深,說明靈機越大或重,色澤淺,則當下沒有什麼際運潛藏其中,我這乾坤錄說來也簡單,至此時只一個能力,乃是:

堪運!」

鐘紫言愈覺得自家這位當年的簡師兄走了大運,「堪運又作何解?」

簡雍道:

「堪運,粗淺可解為勘探機運,更準確說,是堪探靈機氣運。

堪探本是一窺天地大貌之法,無所謂善惡,但我這圖錄自發生起,就能探善惡因果,我等修真之士常謂‘氣運’之說,便是因果之中的線,在這圖錄中,喚做【運線】。」

面前水墨虛影中,簡雍稍作施展,斷水涯和藏風山便顯露出一根粗紅帶有黑氣的線,若閃若隱。

「而我之能,或者說修自此時築基圓滿之境,擁有的手段,便是牽線。

說來也簡單,只需去過一地,看過片面之貌,便能堪透其中【機運】,繼而自可利用已知的運線去對未知做出決策。」

能做到掌門之位,鐘紫言自然不是傻子,一听這話,簡直感嘆神乎其技,這本命物如此了得,自家門派將來若要弘揚,少不得它的助力。

簡雍繼續操演:

「世間有萬般色彩,但歸根結底,只有一種色彩,這色喚做‘有無之色’,我等看之不見。

道生一,有無既是一,一生二,便有了黑白兩色。

二又生三,便有了紅、黃、青三色。

三雖生萬物,可惜我這圖錄只能再添綠、藍、紫三色,尚不知演變之法。

如此,這即是此圖錄終局九色。」

說到這里,簡雍頗為尷尬道:「想來慚愧,如今我修為低劣,只能劃用看到紫青二色運線,我派兩地的朱玄實則是偽色,只因與自身因果極重,勉強扎駐。」

日光照在水潭中,其內有靈魚游動,鐘紫言听著簡雍詳細介紹解說,心中的計劃也越來越清晰。

春日清風蕩漾,天地青綠桃粉暴漲,槐山各家歡喜憂愁,都比不過此時洞中二人對門派將來的期待。

日升月落,月隱日出,簡雍道罷最後的東西:

「按照我冥冥中的感應,青紫二色【靈機】乃是山川靈氣機運所在,青色是四階以下靈機,紫色是四階以上靈機。

若能結丹,當可看到黃藍二色【靈機】,似是關乎器物陣法、符丹藥之事。

而這運線的善惡,其實只看其中黑氣和白氣便能斷定!」

這話一出,鐘紫言目光直直鎖定在斷水涯和藏風山之間那條若隱若現的朱玄粗線上:

「你說黑氣過甚便是噩運,那這……」

簡雍無奈搖頭,「我亦不曉得為何如此,但它確實噩運多過善運!」

原本歡暢高漲的心情一瞬間降落至谷底。

為什麼是噩運?

自家門派此時如日中天,姜玉洲和簡雍這兩位即將結丹,近日又有弟子築基成功的消息,而不管是槐山還是清靈山那邊,都百廢待興正當廣闊發展。

看不透,無法理解。

原以為有了簡雍這本命物之能,會大展宏圖,可此時看,似乎仍舊困難重重。

最可怕的是,他們不知道危險在哪里!

「掌門無需灰心,此番最大的收獲,不正在這里。」簡雍笑著指了指槐山深處,那里紫光盎然,最少都是四階靈地的征兆。

鐘紫言此時忽然有些不太相信簡雍那乾坤錄了,「你是說,此地將有四階以上的靈地誕成?」

「百年以內,必有大變化!」外人可以不相信自己的本命,但簡雍深信不疑。

為表信任,鐘紫言也不好明面去質疑,說出了自己最後的理解和悟念:

「你這堪運之能,對我派發展極其重要,結丹之事,我親自為你安排,一應事物,也由我來操辦。

話說回來,這堪運的手段,其本質乃是一種看透因果線之技,其中運算真真強大,令我心神震驚,萬望你日後好生經用。」

二人起身慢步走出洞府,簡雍邊道:「掌門放心,我此生追求,亦是教我派發揚光大。

這堪運之能,本是無善無惡之能,但既落得我等身上,便可善加利用,或是截運,或是補運,由在我心。

只是這手段需要多踏地域,多歷人世,我打算這一月先把槐山堪遍,只要看的夠多,其中推衍,亦更全面。」

出得洞府,鐘紫言頷首傳音:「此技事關大局,不可輕易教他人知曉,你且多修養幾日,待堪完槐山後,我二人再一番謀劃,隨後開大集議準備東歸。」

簡雍作揖回應,心中已經對如何將自己的能力放大給整個宗門有了定計。

******

三日眨眼既過,鐘紫言仍舊日日打理門里重要務事,有弟子來報,那江楓終于從北處來了。

他趕忙放下要務去迎接這位前不久給自家出過大力的劍修。

山門外,再次見到其人,鐘紫言直覺上感受到,這位道友于金丹一層已至頂峰,那氣勢內斂渾厚,猶如一柄蓄勢待發沉澱千年的利器。

「半年未見,江道兄別來無恙。」

「哈哈,看來鐘掌門身子好了許多。」

二人相伴步入山門,天樞殿旁的招待貴客門樓內,江楓也不隱瞞什麼,直接說出訴求:

「上次戰事我感悟頗多,虧得是陶道兄之功,如今修為臨到最後瓶頸,結嬰在既。

此番便只為一事而來,是那《神劍御火真訣》,不知鐘掌門可願借拓一份,江某必有厚報。」

一听對方就要準備結嬰,鐘紫言哪還敢托大,眸光熠熠,笑著道:

「道兄幫了我家大忙,區區劍訣自不在話下,只是……」

江楓這人,其實不屑于耍什麼心機,當然,並不是他傻,而是就是不屑。

他也能看出鐘紫言不是那種扭捏之人,皺眉好奇:「可是頗有難處?」

「只是那原簡中的內容晦澀難懂,我那位師伯仙去時就著假嬰境篆錄,以我的修為拓印起來極難,如今這身子傷勢尚未恢復。

實在是有心無力……」鐘紫言苦笑一聲。

原本他打算閉關調養,誰知道門里簡雍突然有了機遇,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事,自己這當掌門的哪里能不管。

于是一直拖到現在,離東去清靈山的日子也剩不到兩個月了。

一听這話,江楓也覺得頗為難辦,他總不能直接說‘我來親自拓印’,畢竟那玉簡里恐怕不只是有劍訣,還有其他牽涉赤龍門內的機要。

「這……」思來想去,江楓狠了狠心,「若不然如此,江某大事還能推遲三五年,我可于你派擔個客卿之職,待你傷勢恢復,修印下那劍經,我再離去謀劃結嬰事宜。」

多少年都熬過來了,最後這臨門需要的神訣,他江楓等得起。

鐘紫言沉默片刻後,點頭同意:「如此,便要勞道兄多等待些時日,我這傷勢慎重,不過三年內應能恢復。」

實則他心里是高興的緊吶,江楓這人修為了得,雖然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做事可靠,在門里時間一長,總不會什麼都不干。

到時候讓小輩們多多請教,可不能就這麼浪費了機會。

很多事一涉及到門派發展,他鐘摳搜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放過眼前的大好處。

******

一個月後,簡雍游覽完槐山的角角落落,甚至連那天妖坑也不曾放過,回到藏風山的第一件事,既依照自己的本命能力繪制靈圖。

與此同時,赤龍門轄下所有盟友,上到十大附屬派系,下至閑散打雜工的散修,皆在同一時間收到傳訊通告,不日即將依次開放拜門名額。

五月初的第一天,藏風山天樞殿內,十大派系所有掌事人盡皆到場。

殿中寬闊的可以放下五百多人,而僅僅招來篩選過後的十三家勢力頭面,如此格局,極顯鄭重。

他們圍坐在一方橢圓形的桉湖邊,死死盯著,此桉桌上靈光浮現,逐步顯露出簡雍早先制作好的縮略靈圖,有字先啟:

天地之貌,萬匯史貽。

劉小恆坐在末位上,看著眼皮子底下這景象,就像是那山川河流布局于掌心,彷佛此間這些最初加入赤龍一派的人,日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日子,近在眼前!

他雙手握拳,滿是汗漬,激奮且不敢大聲應和。

那些目光粗俗之輩只以為他劉三刀蠻橫魯莽,近些時日還在坊間傳說赤龍門即將舉派東遷,哼哼,一幫愚昧蠢物。

早在回返槐山時他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搭上赤龍門這搜大船,他雖然不擅長陰謀詭計,但在看人堪勢上,絕不馬虎。

他在心中千百個肯定,自己這次做的決定一定是此生最重要最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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