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煎蛋，一碗青菜，一碗小炒肉。
趙平野將這三個菜端上茶幾。
「不在餐桌上吃嗎？」劉以筠問道。
「就兩個人，我懶得收拾。」
「也好。」
趙平野將碗筷添置在劉以筠面前，自己端著一碗飯坐在對面，剛扒了一口飯，準備動手夾菜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好像無從下手。
想了想，他問道︰「要不點個外賣？」
劉以筠笑著搖頭，「就這樣吧。」
她先夾起一筷子青菜放在嘴里，面色如常，緊接著是煎蛋和小炒肉，然後從碗里夾了一筷子飯咀嚼著。
「怎麼樣？」趙平野問道。
劉以筠道︰「你嘗嘗？」
趙平野毫無信心，按照劉以筠吃菜的順序一一品嘗到。
青菜淡了一些，煎蛋咸了一些，而小炒肉，似乎有些燒焦了。
趙平野扒了一口飯咀嚼著，以此來降低這三種食物對味蕾的沖擊。
他失笑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下廚了，要不還是點個外賣吧？」
「懶得麻煩了，」劉以筠又夾起一根青菜，「就這樣吧，咸有咸吃，淡有淡吃。」
趙平野道︰「你樂意就好。」
這頓趙平野沒吃多少，還是自己做的菜並不合自己的口味，但劉以筠倒是吃得不少，興許是午飯就只是喝了幾口粥，肚子餓在作祟。
一面收拾著碗筷，腳下阿咪一面喵喵叫著，興許它也是餓了。
趙平野在廚房喊了一聲，「知道貓糧放在哪兒的嗎？」
劉以筠回道︰「我不知道，一直都是張阿姨在喂。」
末了劉以筠想了想，「你看看廚房隔間里面的櫃子里有沒有？」
趙平野收拾好碗筷之後擦著手走進隔間，「沒看到。」
「那你看看酒櫃的下面櫃子？」
「也沒有。」
劉以筠道︰「你不是有貓糧麼？」
「都在公司，我哪里能帶在身上跑？」
也是。
劉以筠道︰「算了，先別找了，我給張阿姨打個電話。」
「算了吧，張阿姨這會兒估計在車上，別打擾了，」趙平野走來道︰「我去外面的寵物醫院買一袋子回來，幾步路。」
「家里有，干嘛要買？」
「以後反正要吃的，干嘛不買？」
「你知道張阿姨買了多少？要是沒吃完過期了怎麼辦？」
「丟唄，」趙平野打趣道︰「你還在乎這一兩袋的貓糧錢？」
劉以筠道︰「那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趙平野道︰「沒關系，我的錢反正是大風刮來的。」
「這就隨便你了。」
等趙平野買完貓糧回來，還沒來得及拆開袋子，就看到阿咪已經蹲在茶幾上開始吃貓糧了。
劉以筠听著趙平野的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道︰「你剛走沒多久，張阿姨就發信息告訴我貓糧的位置了。她記著這事。」
趙平野愣了愣，「那你干嘛不給我打電話提醒我？」
「反正以後要吃的，買了就買了唄。」
「要是沒吃完過期怎麼辦？」
劉以筠道︰「反正你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趙平野笑了，「說到底還是別人的錢不心疼，算了，讓阿咪多吃點，反正我看它能吃。」
阿咪喵喵叫了一聲，興許算是回應，只是趙平野未能分辨出這算是肯定還是反駁。
「喝杯茶吧。」
劉以筠點點頭，道︰「我明天估計還是得去一趟公司。」
趙平野端來一杯茶，「有重要的事情？」
「算是重要的事情吧，」劉以筠端著茶回道︰「只不過確實是需要自己親自去一趟。」
「文件？」
「嗯。」
「不如叫個人給你送來。」
劉以筠瞥他一眼，道︰「這架子也太高了吧？而且我又不是病倒了，讓別人送過來像什麼樣子？」
趙平野取笑道︰「反正你在公司暈倒的時候不少人看見了，都嚇得不輕，別人也不知道你到底病成了什麼樣子，你就說你臥病不起，誰能知道？」
「可我干嘛這麼麻煩？」
趙平野道︰「這算是麻煩嗎？給自己放天假，正常不過的事情。」
正此時，趙平野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蔣南雪打來的電話。
劉以筠並未看趙平野，只自顧自喝茶。
趙平野起身走到一旁接通道︰「有事兒？」
「你說有沒有事兒？」蔣南雪不客氣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你今天不是說來車站送我跟青瓷嗎？」
今天宋青瓷與蔣南雪團隊去外地取景拍攝MV，原趙平野沒什麼事兒，是跟蔣南雪提了一嘴到時候可以去車站送送她們，可踫上劉以筠生病的事兒，這送人的事情自然是擱置了下來。
趙平野想了想道︰「我有說過嗎？」
「你賴賬是不是？」
「好好好，就算我說過，但也沒說一定會出現在那里是不是？」趙平野道︰「而且我當時說的是有空的話，現在沒空了。」
蔣南雪道︰「你沒空？你不是閑得很嗎？」
「計劃趕不上變化。」
「你可要憑良心做老板，我跟青瓷在外面拼死拼活給你打拼，你不說漲工資也就罷了，竟然連送送我們都做不到，你也太黑心了吧？」
趙平野失笑道︰「我不明白為什麼我一定要到場，少了我高鐵動不了麼？」
「這……」
「有事再打電話給我。」
「嘟嘟嘟。」
蔣南雪听著听筒里面的聲音，氣不打一處來。
宋青瓷坐在一旁笑道︰「我覺得也是，你干嘛非要老板送我們啊？這不是有好多人跟我們一起走嗎？」
蔣南雪道︰「你不知道，今天我接觸一下這個攝影團隊，又跟老唐交流了一下，發現這個團隊並不是當初趙雅的團隊，這個團隊比較出名，導演也有些傲氣。」
宋青瓷眨眨眼，「然後呢？」
「你想啊，你跟趙雅不同，趙雅當初錄制MV的時候還是一個沒有出道的新人，而你不同，你是《中國好歌聲》的冠軍，在加上你唱的那首主題曲又讓你小火了一把，所以你現在自帶不少的流量知道吧？」
宋青瓷又眨了眨眼，「然後呢？」
「你傻啊，你自帶流量的話，他拍攝們團隊安插跟你一起拍攝MV的模特、演員這些人就能憑此獲得出圈的機會。」
宋青瓷歪著腦袋，「這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蔣南雪捂著額頭道︰「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你還不明白嗎？非要我給你點透了是嗎？參加拍攝你的MV這件事對他們來說算是一個非常寶貴的資源，但是這個資源的流量是我們帶來的，所以，我們完全可以找他們收取費用！」
末了她補充道︰「一大筆費用！或者干脆換其他資源！」
宋青瓷想了想道︰「可是這件事不是老板早就跟對方說好了嗎？」
「對啊，就是因為他跟他們說好了，我才讓他來。他過來之後，我扯著他的虎皮做大旗，這個拍攝團隊的導演才不敢小看我。不敢小看我之後，我才有機會跟他討價還價。不說非要錢，至少可以讓對方改善改善咱們的居住條件，制作MV的時候更加用心一點，或者就用這個關系和這件事與對方的導演打上交道也是好的嘛。」
蔣南雪氣憤道︰「可是他壓根就沒來，這不是將我的計劃給全盤打亂了嗎？我前面還跟對方的導演制片人夸下海口說我是老板的得力干將，崛起公司全盤由我負責，就算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出差工作老板也要來送我。這下可好，現在他們團隊的那些人該怎麼看我？說不定一位我就是一個只會吹牛的助理小人物。起步的定位就比他們低了一大截，我後面還怎麼跟對方交流？怎麼跟他們討價還價？怎麼做監管？」
宋青瓷小聲道︰「我覺得也沒什麼的吧？畢竟天齊公司就是老板的老婆的，有這重關系在這里，他們也不會偷工減料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主要是現在這個團隊的導演比較傲，你又是第一次拍攝，到時候你出問題他罵你怎麼辦？要是他嫌一遍一遍重拍太煩不肯再重拍怎麼辦？我作為經紀人，肯定要將所有的因素都考慮其中，怎麼給你爭取最大利益怎麼來。結果他不來，我真是……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事兒！！」
…………
…………
「公司有事兒？」
劉以筠看向趙平野。
趙平野收起手機道︰「一點小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公司藝人宋青瓷出去拍攝MV，她經紀人非要我去送她們。」
「你沒去？」
「這不是明擺著麼？」
劉以筠道︰「姓蔣吧？那個經紀人？」
「嗯。」趙平野問道︰「你知道？」
「白琳跟我說過，」劉以筠道︰「听她說這個姓蔣的小姑娘長得倒是非常不錯。」
「五官也確實是精致，」趙平野道︰「就是哪天能成一個啞巴就好了。」
劉以筠失笑道︰「有這麼說人家的嗎？」
趙平野道︰「確實是過了一點，但也確實非常貼切。」
末了趙平野道︰「工作能力是不錯的，做事認真負責，可身上沾染上了一些匪氣，為了達成目的有些無所不用其極的意思。總體來說，在同輩人之中算是優秀的了。到時候你可以將她收到你們公司里面去，磨練一番也不錯。」
劉以筠搖頭道︰「你要是希望給她找個去路的話，你去跟白琳談一下就好了。現在我不管這些事兒，一個經紀人而已，我懶得上心。若是她能帶上唐皇後或者另外幾個妃來我公司的話，我倒是可以接見接見她。」
趙平野笑道︰「前面還說不能架子太大，但現在我看你的架子也不小。」
「實話實說罷了。」
喝了一口茶，劉以筠想到什麼，「你真不想來我公司？」
「最好還是不要，但是我確實想問問看，」趙平野沉默片刻笑道︰「你打算給我一個什麼樣的職位？」
這比起上一次的決絕而言，已經婉轉柔和了許多。
「你是不大願意處理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麻煩事兒的，我知道，所以我給你一個閑職，總監。」
趙平野問道︰「什麼總監？」
「就是總監。」
趙平野愣了愣，「你的意思是什麼什麼都管的，大總監？」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劉以筠道︰「也不用你來做些什麼，遇到麻煩的時候想想對策，遇到重大轉折點的時候給給建議。平常無甚麼事情的時候你想做什麼就做些什麼，比如今天你對歌曲感興趣，寫一兩首歌，或者什麼時候對電影感興趣，就指導指導，或者對藝人感興趣，提拔幾個藝人……都可以。一人之下而已。唯一的兩點，按時上班，然後留在我公司。」
趙平野道︰「這看似什麼都不用做，仔細一想是什麼都得會，都得精通啊。你就這麼看得起我？」
「沒什麼看得起看不起的，做得好你總歸發光發熱，做不好我也不虧什麼。」劉以筠微微一笑道︰「薪酬給你按十個點的股份分紅。」
「十個點的股份分紅還不算虧什麼？」
劉以筠掃他一眼，淡淡道︰「要是不離婚的話，確實不虧什麼。就當給你一些大風刮來的貓糧錢。」
趙平野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劉以筠道︰「想好了嗎？要不要來？你可以帶著你公司所有人一起加入，只不過他們的薪酬和職位得按公司的規章制度來。親疏有別。」
趙平野干笑一聲，道︰「我好好考慮考慮吧。」
考慮考慮，興許是考慮一天，也興許是一個小時，也興許是一年十年一百年。
這是一種尋常的折中講話方式。
「沒關系，你好好考慮，不著急。」末了劉以筠想到了什麼，道︰「對了，你公司的那些人後面你要是想安排他們進天齊的話，也直接跟白琳打電話就好了，她會安排的。先說好，進來是一回事，做不好被踢出去是另一回事。」
趙平野點點頭，「麻煩你了。」
「確實有點麻煩，但是只要你來做這個大總監的位置，就不麻煩了，因為你自己就可以搞定。而且，更重要的是，」劉以筠伸手將阿咪摟在自己懷里，輕飄飄看趙平野一眼道︰「要是你做了大總監的位置，就算今後你公司里的人做得不好，也沒人敢按照規章制度將你公司里那幾個漂亮女員工給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