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生沒有從老頭那兒打听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偌大的廠區，只有蔡東陽和老頭兩個梅花電器的人，總不能問老蔡吧？老蔡不可能告訴他。
難怪蔡東陽不設防，完全沒必要嘛。
真是老狐狸。唐雨生暗罵。
唐雨生回到董事長辦公室，蔡東陽笑容滿面道︰「小唐，就等你了。走，吃飯去。」
他的笑容讓唐雨生有被看穿的感覺，甚至懷疑老狐狸特地讓廠里為數不多的員工放假，讓他啥也打听不到。
蘇醒站起來，道︰「走吧。」
蔡東陽提前一天在德順最有名的海鮮大排檔訂一間包廂宴請蘇醒。
這家叫順景的大排檔規模很大，一共三層，食材豐富，有帝王蟹、雪蟹、波士頓龍蝦、花龍和面包蟹，也有生蠔、筍殼魚、獅頭魚以及本地河鮮，但最出名的還是魚生。
魚生也是德順當地的名菜。
每一片魚生薄得像紗，夾在快尖能透光，加花生米、姜絲、蔥絲、洋蔥、紅蘿卜、蕎頭、泡椒等配料，淋上花生油和醬油拌著吃，口感層次豐富。
帝王蟹一只十多斤，蟹身清蒸，蟹腿切段剪開，撒上芝士粉烤，端上來擺成整只帝王蟹的形狀，一蟹兩吃。
菜很豐盛，清蒸波士頓龍蝦端上來時，三人都吃不下了。
沒有動的幾道硬菜，蔡東陽吩咐服務員打包，對蘇醒解釋︰「現在不比以前，不能浪費。」
蔡東陽是這兒的熟客，過來前打個電話，進包廂便上菜，方便得很。
蘇醒似笑非笑道︰「蔡總很節儉啊。」
蔡東陽嘆氣︰「公司效益不好，沒辦法。」
回酒店，唐雨生匯報了解到的情況，道︰「老頭含含湖湖的，我猜測，老蔡背景很強，好好一家上市公司被他搞成這樣，沒受處分。工人都下崗了，需要2.5億安置費的說法完全站不住腳。」
蘇醒道︰「老蔡任梅花電器董事長前，什麼職務？」
「股長。」
蘇醒點點頭，拿起桌上的手機撥給鄭辰安，讓他盡快安排會計組過來查帳、核實債務，安排審計公司核資。
一小時後，鄭辰安回電話，人員明天晚上的航班到。
第二天，蔡東陽得知蘇醒要核資查帳，不悅道︰「蘇先生，我什麼都擺在明面上，你全看到了，還用得著查？」
蘇醒笑道︰「按你的意思，直接公告重組，提交證券會審核？」
「這樣才省事。」蔡東陽理所當然道。
你想得挺美。唐雨生暗暗滴咕。
晚上，唐雨生安排車輛去接從帝都過來的人員，安排入住後，蘇醒和他們聊ST梅花的情況。
這次帶隊的是去安達查帳時和蘇醒同車的會計，名叫楊加佑，今年四十三歲，注冊會計師。會計組原班人馬，審計外包，派來兩個年輕姑娘。
蘇醒和唐雨生明天要離開，楊加佑頓覺壓力山大。他剛考上注冊會計師不久，第一次負責重組，心里沒底。
在安達查帳不算，那時有蘇醒親自坐鎮。
不搏一把哪能得到重用。他猶豫一下道︰「蘇先生放心，我們會盡快核查。」
蘇醒道︰「辛苦了。」
…………
蘇醒搭乘的航班降落帝都機場已是中午，何大江接機，到288室近14點。
ST梅花跌跌不休，散戶深度套牢。K線圖上，一年前偶爾還有反彈的小浪花，最近一年，只有跌停和沒跌停之分，K線一根更比一根低，從5.1元一路狂奔，最終跌破1元，跌到0.49元。
今天平盤價0.49元開盤，隨後在0.49元和0.48元徘回，分時走勢的白線像在一條單線里畫三角形。
同事們關心ST梅花的情況，蘇醒簡略說了，翻看桌上的台歷，數距退市還有多少個交易日。
ST梅花收盤價0.48元，跌一分錢，跌幅-2%，K線是一條小小的陰線，成交量2.3萬手。
收盤後，同事們聚在一起討論︰
「今天跌不多。」
「不會跌無可跌吧？」
「最好跌停。」
「老大，來得及吸籌嗎？」吳大志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蘇醒身邊，看著他的屏幕。
蘇醒道︰「有點懸。」
「利用媒體的力量，點出ST梅花臨近退市，如果不拋出，錢打水漂。」吳大志道︰「散戶擔心錢沒了，會拋出。」
這是莊家做ST股的套路。
蘇醒道︰「股價太低，持股一年，收回10%的本錢，誰樂意？先封漲停榜，把股價做起來，讓散戶虧少點，才有人拋。」
「萬一他們持股待漲呢？」何大江湊過來，道。
蘇醒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不過人性復雜，大多數人既貪婪又膽小，還是得看個體怎麼想。」
吳大志沉吟道︰「肯定會有人冒險持股待漲，但大部份人會拋出。」
「沒錯。」蘇醒道。
…………
佛市和鵬城同在粵省，沒有高速公路和高鐵的時代，需要幾個小時的車程。
馬華騰派人開車到ST梅花廠區接他，到鵬城已經黃昏，路燈車燈如點點繁星，一派華華景象。
鵬城比帝都繁華多了。入關，唐雨生搖下車窗玻璃，看直了眼。
司機頗為自傲，道︰「唐總可以抽空去HK玩玩，鵬城離HK很近。」
就一條街的距離，能不近嗎？唐雨生心想太可惜了，這次來得匆忙，沒有辦通行證，去不了。沒必要跟司機說這些。他搖頭道︰「行程太緊，抽不出時間。」
司機惋惜道︰「不去HK，豈不白來鵬城？鵬城很多像您這樣的有錢人，經常去HK購物，買名牌包包、化妝品、名貴藥材。那邊沒有假貨。」
唐雨生默默記下，道︰「是嗎？」
司機道︰「是的。HK是購物天堂呀。」
唐雨生失笑，道︰「是有錢人的天堂吧？」
「您說得真對。」司機也笑了。
企鵝拿到蘇醒的投資後，在鵬城最繁華的地段的一座寫字樓租下半層樓，用戶數一日千里，員工人數也在增加，馬華騰打算把另外半層樓也租下來。
司機停車等紅燈的間隙打電話給馬華騰，告知自己的位置。
唐雨生走進商業大廈大堂時，馬華騰已經等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