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歌把手下一個個送回家後，天色已經大亮，陽光灑在路面，又是一個晴天。
回到小區停車場，停好車，他沒有一絲睏意，反則有點餓。昨晚光喝酒，沒有吃什麼東西，又吼一夜，能不餓嗎？
走出停車場，站在路邊四處張望，路邊有兩家賣豆漿油條包子的小攤，他記得左邊那家的油條比較脆，便過去買兩根油條一杯豆漿，轉身見不遠書報亭的老板剛開店，正把一摞摞的報紙擺在架子上。
他走過去買一份《證券報》，一份《帝都日報》。
回到家，先瀏覽一下《帝都日報》，見沒什麼新聞，便放在一旁，打開《證券報》隨意翻了翻。翻到第七版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照片。不，確切地說是照片上「金廣廈」三個字。
再看標題《持續跌停誰之過》。
明明是暑天，他卻有墜入冰窖之感，渾身冰涼，手指僵硬，油條掉地上不自知。
兩分鐘後，他才低頭看內容。一開始報紙上的字重疊在一起看不清，他努力揉眼楮，總算能看見上面的字了。
看完老周的故事，他把報紙摔了，怒道︰「有心髒病還要炒股，死了關我什麼事？」
他動靜太大，把房里睡覺的老婆驚醒。老婆一向覺淺，平時他唱K回家都輕手輕腳。
「怎麼了？」老婆披頭散發迷迷糊糊問。
他按下心頭怒火道︰「沒什麼事，你繼續睡吧。」
老婆奇怪地看他一眼，轉身回房補覺了。
不能吵醒老婆，心里這口氣又出不了，費歌跑到樓道口，扯開嗓子破口大罵。
這時才清晨八點不到，又是周末，很多人睡懶覺，然後在夢里被他吵醒。有些人先還忍著，見他沒完沒了地罵，越罵越難听，雖不知他在罵誰，但睡懶覺的願望沒了，干脆起來和他對罵。
一小時後，整條樓梯的人都驚醒了，每個門口都有人開門出來，或是加入戰團，或是訴苦，吵吵嚷嚷個沒完。
費歌老婆再次被吵醒，開門出來把他拎回去，鄰居們猶自怒火未息。
老婆問︰「到底怎麼回事？」
費歌正在氣頭上，又罵了半小時，火氣才消，把《證券報》擱她面前，道︰「瞧瞧，這是人說的話嗎？」
老婆看了兩段，睡意全消，臉色大變，道︰「你還有閑心在這里吵架？還不趕緊想辦法？」
「跟我沒一毛錢關系，那個姓肖的記者胡說八道。我最討厭這個姓肖的家伙，有事沒事總是揪著金廣廈不放。不報道金廣廈他活不下去嗎？」
肖清揚，看名字肯定是男人，他要查出是誰，非揍得他滿在找牙不可。
老婆嘆氣，道︰「老費啊，不管怎麼說，人是買金廣廈死的，你還是跟上市公司商量一下怎麼辦吧。」
「死的這人我不認識，我沒讓他買金廣廈。誰讓他買他找誰去。」
老婆再三地勸︰「你先和上市公司聯系一下。」
費歌還是很听老婆話的，無奈掏出手機，給徐大力撥電話，電話響了半天，電話接通了，傳來一個嗲聲嗲氣的女人聲音，道︰「徐總在休息，你有什麼事嗎？」
費歌沒好氣道︰「出大事了，把他叫醒。」
女人很不情願地道︰「你誰啊？」
「快點。」費歌對這個女人可沒有什麼好聲氣，直接拿也霸嘜的聲喉吼一嗓子，差點沒把女人的耳膜震破。
兩三分鐘後，手機傳來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誰啊？」
徐大力宿醉睡得正沉，被叫醒，腦袋昏昏沉沉，半天沒听清費歌說什麼。
費歌火大，你一年賺的錢還沒有老子做莊給我的好處多，現在給我端什麼架子，裝什麼听不清楚？他吼道︰「證券會來查了。」
徐大力一個激靈，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道︰「人在哪里？」
自家知自家事，金廣廈只剩一個空殼，要不是費歌找有資質的會計師事務所做帳，今年就得ST了，證券公司來查，那是一查一個準。
證券的人要是在帝都，他還是先跑吧；要是已經到津沽，那就沒辦法，只好听天由命了。
費歌哪知道他那點心思，道︰「你自己去看《證券報》吧。」
「什麼《證券報》？證券的人在哪里？」徐大力關心的是跑、路來不來得及，更不明白跟《證券報》有什麼關系。」
費歌第一次覺得溝通困難。他道︰「把電話給你身邊的女人。」
待女人接過手機，他把事情告訴她，讓她找人發闢謠聲明，越快越發。
…………
蘇醒挑的是一家離公寓近的館子，主營東北菜。到的時候，莊勇已經在門口等他，不知站多久。
兩人踫面，蘇醒道︰「干嘛在大太陽底下站？」
莊勇埋怨︰「你挑的什麼破館子，沒有空調。」
東北館子門窗全開，確實沒有空調。
這家館子蘇醒沒來過，沒注意有沒有空調，他站在家門口往下望，看到東北菜館的招牌，順口報給莊勇，掐點步行過來。
沒空調確實不行，他道︰「重新找地方吧？」
「來都來了。」莊勇說著邁腿就往里面走，挑一台離風扇近的桌子，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蘇醒也坐了。
館子很小，一間門面房，六張桌子。老板娘來菜牌過來。蘇醒沒看，道︰「做兩樣你們的招牌菜。」
老板娘道︰「豬肉炖粉條和殺豬肉，可以嗎？」
「行。」
莊勇一直在打量蘇醒，待老板離開，才道︰「你住在附近？地段不錯嘛。」
蘇醒坦然道︰「租的。」
「不可能吧？新潮軟件的提成還不夠買房子嗎？」
「夠啊。這不是得裝修嗎？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老板娘放下一壺茶兩個杯子兩張筷子離開，莊勇才道︰「說說你是怎麼做新潮軟件的吧？」
蘇醒喊老板娘拿兩瓶可樂，然後看他一眼，道︰「這是取經還是拜師？」
眼前的青年面孔稚女敕，眼神清澈，神態溫和，但莊勇知道，不能被他的外貌蒙敝，這小子要是良善之輩，也做不出新潮軟件這樣的龍頭股。
他道︰「既是取經也是拜師，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說，能答應的，我都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