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不月兌正同桓郁解釋他此行的目的,蕭姵和蕭炫追了上來。
北戎騎兵數量不足一千,被幾千大魏騎兵圍在正中,可說是插翅難逃。
部分比較年輕的騎兵開始慌亂,坐騎也發出了陣陣嘶鳴。
與年少時相比,扎不月兌的性格依舊莽撞,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多少還是長出了些腦子。
敵強我弱,負隅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他松開握著刀柄的手,努力盤算著該如何月兌困。
自從四年前戰敗後,北戎內部發生了許多變故。
勢力最大的赤都汗部損失最為慘重,在北戎也失去了從前的話語權。
反觀勢力僅次于赤都汗部的林洛丹汗部,在那一年與魏國的戰爭中的損失卻非常有限。
此消彼長,戰爭結束之後,林洛丹汗已經穩穩壓了赤都汗一頭。
正是為了改變這個現狀,赤都汗才決定與流雲國聯姻,讓扎不月兌迎娶流雲公主為妻。
兩人成婚三年多,雖然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感情卻一直都不好。
若是失去了依蘭蘭,他心疼還是次要的,與流雲國的聯姻就徹底失去了意義。
否則他又何必冒這麼大的風險……
扎不月兌的後背都濕透了,卻還是沒能想出月兌困的辦法。
「扎不月兌,這麼多年你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蕭姵來到桓郁身邊,冷聲道。
扎不月兌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動了一下。
弋陽郡主還真是陰魂不散!
他們兩人一共也沒見過幾次,他卻每次都要栽在她手里。
不等他開口說話,蕭姵的目光已經轉移到了烏木圖身上。
烏木圖早就不耐煩了。
他本就不贊同為了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娃冒這麼大的風險。
可大妃當年的救命之恩,他必須報答。
偏生這只蠢豬是大妃唯一的兒子,真是……
「扎不月兌王子,你還在猶豫什麼?」他低吼了一聲。
扎不月兌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廝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一把年紀了還是什麼都不懂,永遠只會仗著武力橫沖直撞。
若非看父汗和母妃的面子,早就讓他滾蛋了!
烏木圖勃然大怒。
這種時候不趁著夜色突圍,難道還要等天光大亮後和魏人一起吃早飯麼?
他給身後的騎兵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準備突圍。
蕭姵一直盯著他呢,嗤笑道︰「烏木圖,你當我們是擺設麼?」
烏木圖心一橫,催馬提刀朝她劈了過來。
然而,他的坐騎剛跑了三四步,一支長槍擋住了他的去路。
「久聞烏木圖將軍的刀法神鬼莫測,本帥前來討教幾招。」
烏木圖不敢大意,與蕭炫戰在一起。
到嘴邊的肥肉就這麼被人奪了,蕭姵氣得不行。
她用長槍指著扎不月兌︰「這可是你們先動手的,別怪爺心狠手辣!」
扎不月兌又想吐血了。
他的人都被射死好幾十個了,這女人居然好意思說是他們先動手?
形勢比人強,這種時候與弋陽郡主動手就等同于送死。
「烏木圖叔叔,住手!」他急忙喊道。
烏木圖被蕭炫殺得左支右絀,根本顧不上搭理他。
扎不月兌深吸了一口氣。
好在今日帶出來的騎兵都是他的心月復,否則以烏木圖在北戎軍中的威望……
然而,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蕭姵帶了幾千人馬連夜追擊,可不是為了與他坐下來談判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大魏騎兵已經一擁而上。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劇情,結果自然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這一場爭斗並沒有持續太久,扎不月兌又一次被蕭姵擒獲。
依舊是宋將軍的大營,依舊是從前的那頂帳篷,扎不月兌以同樣的姿勢被捆在了木板床上。
「喂!」蕭姵抬腿在他靴子上踢了一下︰「再次落到爺的手中,滋味如何啊?」
扎不月兌狠狠剜了她一眼︰「你少來奚落本王子,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喲,幾年不見,扎不月兌王子的中原話進步很大嘛,都會說悉听尊便了!」蕭姵笑道。
桓郁也笑道︰「難怪依蘭蘭的中原話說得那麼好。」
扎不月兌本想回罵幾句的,听見「依蘭蘭」三個字後,把什麼都拋到了腦後。
「桓二公子,你們見過我的女兒?」
桓郁道︰「依蘭蘭的確在我們手中。」
扎不月兌哀求道︰「桓二公子、弋陽郡主,你們有什麼不滿都沖著我來,千萬不要傷害依蘭蘭,她還是個不滿三歲的孩子……」
他這一著急,中原話說得更好了,居然半點磕絆都沒有。
蕭姵和桓郁對視了一眼,噓唏不已。
北戎人豪爽,錦國人細膩,兩國人的性格看似南轅北轍,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看不起女子。
以扎不月兌的身份,想要多少女人和孩子都只是一句話的事,沒想到他卻對依蘭蘭這般疼愛。
蕭姵道︰「你放心,我們沒那麼下作。你的女兒雖然在我們手中,但我們絕不會傷害她分毫,還會把她照顧得很好。」
「那……」扎不月兌眼中的防備稍微淡了一些,但依舊不肯全然相信他們。
蕭姵道︰「我方才的話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對我沒有絲毫的影響。
你也不是第一次做階下囚了,該怎麼選擇自己心里應該很清楚。」
扎不月兌道︰「可我真的是不清楚……郡主究竟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們父女,你不妨把話說明,以免產生誤會。」
蕭姵道︰「依蘭蘭既然是你的女兒,為何會流落在外?」
今晚的行動十分緊急,因此她還沒有來得及詳細詢問懶懶當時的情況。
但依蘭蘭身為北戎的小公主,居然淪落到躲進樹洞的地步,可想而知這里面的內情有多復雜。
扎不月兌的臉唰地紅了,但不是害羞而是生氣。
北戎人雖不似中原人把面子看得太重,但這件事關乎他的尊嚴,實在是難以啟齒。
「不方便說麼?」蕭姵追問道。
她不是個喜歡打探別人隱私的人,但今日扎不月兌的隱私,她卻非打探不可。
「倒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扎不月兌用力咬咬牙,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兩人。
「這件事還要從四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