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在肥市找了家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起床，三人直奔黃山廠去了，黃山廠規模不算小，和當初的美好廠差不多，工人進進出出，看起來還算熱鬧，就是大家情緒都不高。
「這個月工資听說百分之八十發，⺪，電視機賣的這麼好，工資咋就發不下來呢！？」有工人在門口就開始罵起來了。
這件事情，秦朗也听葛宗德說了，黃山廠現在領導層臃腫，一個小部門七個人，恨不得五個都是領導，另外兩個，一個是工人，一個是……預備領導。
而領導的工資是吃工人系數的，也就是說工人一百塊錢工資，領導如果吃1.7，那就是一百七十塊。
這樣的話，領導太多，工資就被吃掉很大一部分，導致工人的工資下降，甚至按照百分比發工資，而領導……依舊按照原本總工資系數來發。
這樣的情況，秦朗前世也看了不少了，很多小國企都是這樣了，甚至遠了不說，高正陽的淮煤集團也出現過這種情況，之前高正陽給淮煤集團搞改革，光是各種小領導，就清理下來好幾百人。
葛宗德說黃山廠從去年開始就虧損了，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用人成本太高，導致利潤跟不上成本，如果換成一般私人廠子，早就完犢子了，可黃山廠畢竟有國營背景，盈利了，利潤上繳一部分，可如果虧損了，上面也會有補貼。
理論上來說，只要黃山廠的領導不作死，這種模式可以混個幾十年都不成問題，但前世黃山牌很快就消失了，這說明一件什麼事情？
黃山廠的領導在作死！
秦朗昨天晚上琢磨了很久，正面拿下黃山廠，成本太高，即使之前江宇誠，恐怕也沒能跟黃山廠這邊達成一致，至于江宇誠所謂的三百萬拿下廠子，大概率是在跟秦朗這抽牛皮呢。
既然正面剛不行，那就只能想辦法迂回了，秦朗帶著老傅和林二仔走到廠子門口，保衛科的人見他們不像廠子的工人，立即把人攔住了。
「你們三個干什麼的？！這是工廠，不是廠子的人不許進！」保衛科的人喊道。
秦朗笑道「我想跟你們廠子大宗采購電視機，能不能和你們領導見一面！？」
「見我們領導！？」保衛科的人見三人穿著不像普通人，也不敢太得罪，緩聲道「現在不行，我們領導九點之前不來廠里，你們得等一等。」
「那也行。」秦朗點頭，帶著老傅和林二仔在廠子旁邊的一個小吃店里坐了下來，要了點飲料邊喝邊等。
「師傅，我們來這干什麼啊！？」林二仔問道。
秦朗手里拿著汽水，看了一眼，是自家的戰火汽水，現在戰火汽水已經是全國名牌了，在徽省境內更是有著絕對的統治力，只要不出徽省，基本上能買到的汽水也就是戰火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麼，跟他們采購電視。」秦朗說道。
林二仔和老傅對視一眼，不明白秦朗的真實意圖是什麼，秦朗笑道「先看，回頭我再給你們解釋。」
三人等了一會，九點多之後才走向黃山廠，保衛科的人見狀道「我剛才給領導打過電話了，你們進去後往東邊走，有一棟六層的辦公樓，六樓中間就是我們廠長的辦公室。」
「謝了！」秦朗笑著點了點頭。
黃山廠和葛宗德說的差不多，設備怎麼樣不知道，廠房看起來確實夠殘破的，似乎原本是一個別的什麼廠子，廠房改造後交給黃山廠使用，後來也沒有再翻新過，倒是那座辦公樓非常的新，應該是後期蓋的了。
上了六樓，很容易就找到了廠長的辦公室，因為只有廠長辦公室外面，有倆陶瓷大花瓶，這審美秦朗也是服氣的。
敲門後，里面傳來一聲進來，秦朗示意老傅和林二仔在門口等，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你好，听說你要跟我們廠采購電視？」黃山廠的廠長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禿頂的相當嚴重，手里拿著個陶瓷杯子，笑眯眯的問道。
秦朗點頭道「對的，我們廠子想給員工發一筆福利，所以想從貴廠采購一批電視！」
「哦！這樣啊！對了，你怎麼稱呼？」男人問道。
「傅東來。」秦朗微笑道「您貴姓。」
「免貴，姓楊，你叫我楊廠長就行了。」楊廠長示意秦朗坐，然後道「具體要多少台電視？多大的？」
秦朗想了下道「19寸的彩電，一千台左右吧！」
楊廠長露出一絲訝色，黃山電視可不算便宜，一台大概得兩千多點，19寸也是黃山牌的主營尺寸，一千台下來的話要兩百萬多點，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花這麼多錢給廠子發福利？！」楊廠長打量了下秦朗道「傅廠長，你們廠子挺有錢的！？」
「呵呵，私營廠，比不上你們國營的，但是確實也賺了點錢。」秦朗笑道。
楊廠長想了下，然後道「這麼大量的出貨，你們得一次性把錢結清才行。」
秦朗露出一絲訝色道「交定金我沒問題，但沒听說過還沒見到貨的情況下，就把全款結清的，這樣肯定不行。」
楊廠長笑道「我們這是國營的廠子，你還怕我們拿錢不給你們電視機麼？你要知道，電視屬于緊俏產品，你要是不付全款，我們不保證你們能優先拿到貨。」
秦朗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起身道「楊廠長，我是搞私營的，對我來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可以先給五十萬定金，但是全款絕對不可能，如果你們不方便的話，我再去找其他的牌子。」說罷，秦朗就轉身準備走。
楊廠長見狀，著急道「傅廠長，有話好好說嘛，這樣，中午在我們廠子吃個飯，生意這種事情，是要談的，對不對？」
秦朗皺眉道「如果是在全款的基礎上，那就不用談了。」
「呵呵，沒什麼事情是不能談的，別那麼武斷嘛，我們廠子的小炒肉味道相當不錯，還有特供的茅台，中午咱們喝兩杯，慢慢聊。」楊廠長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