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名利與功勞比起來,陳翠確實沒什麼好傷心的,她惆悵的是,她原本因為自己選對了人,能夠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三皇子坐穩皇位,還能幫助百姓們謀取幸福,但她滿腔心血,卻得不到相應的回報。
失落佔據了她大半個人。
「算了,先出宮去吧!」
陳翠心中糾結,做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出宮去。
「怎麼,好久沒在這里待過了,不多坐一會兒麼?」賽翰翮笑道。
「就三皇子那點把戲,皇上早就看得明明白白的,不出意外,皇上這會兒已經差人去找三皇子了,等不到一個時辰,三皇子必然會出現在將軍府或者是我家。」
「明明也是我家……」賽翰翮小聲喃喃。
陳翠說的不錯,就在她決定出宮的時候,剛剛走出宮門的的三皇子也被福公公叫住了︰
「三皇子,皇上說想見見您,讓您先不要急著出宮。」
三皇子在福公公叫出聲的瞬間立柱了腳步,身形一頓,半天沒有動一下。
對于搶功勞這樣的事情,三皇子也是第一次做,而且被搶的對象還是一直幫著他扶持他的人,他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在福公公叫住他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他已經猜到了皇上叫他回去就是提點他這件事情。
跟著福公公一起回到養心殿之後,皇上果不其然就是為了和他說這件事情。
「說吧,這一次賑災過程中,陳翠到底有哪些功勞?」
皇上小病了一場之後,精神也沒有從前那麼好了,不過一個早朝的時間,他就像是累得不得了了一樣,雙手搭在龍椅的扶手上,整個上半身都靠在椅背上,頭上枕著福公公送上去的小枕頭,竟然閉目養神起來。
雖然皇上的語氣十分慵懶,就像是在嘮家常一樣詢問三皇子,但三皇子有種錯覺,就是皇上早就已經看透了事情的本質,這樣看似和氣的文化中,實則是在審問他。
這讓原本就惴惴不安的他,竟然還有些緊張起來。
「兒臣跟隨佔星師一路進入安陽鎮內,從勸著百姓們上山避禍到雨後水退,帶領老百姓們下山,組織大家去到馬家村,又爭取了糧食到離開,佔星師功勞頗大,好幾次兒臣都已經泄氣了,覺得沒有辦法堅持下去了,都是佔星師在旁鼓勵,這才能讓賑災順利完成。」
三皇子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讓自己說話的聲音盡可能的平緩一些,而後又道︰
「佔星師在賑災中多次不顧危險幫助村民,功勞實在不小,兒臣惶恐,故而隱瞞了佔星師的功勞,還請父皇責罰。」
三皇子跪立在養心殿的大堂上,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一樣。
他已經說出了陳翠的很多功勞,雖然沒有把陳翠最顯眼的功勞都說出來,大父皇總歸是該相信了吧!
三皇子心里這樣想著,他怕就怕的是,皇上听到真正的實情後,會對他很失望。
但是,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樣子,能夠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做父親的最是清楚不過了,三皇子這樣的小伎倆皇上怎麼可能看不透呢?
皇上的雙手著力,頭抬了起來,身子卻不動。
他意味深長的瞥了三皇子一眼,就這麼輕飄飄的一眼,卻像是千斤重的泰山壓在三皇子的肩上。
而後,皇上重新把頭靠回去閉目養神起來,不輕不重地說道︰「你啊,還是太女敕了。」
三皇子立馬匍匐跪下︰「兒臣惶恐。」
皇上也沒有生氣,而是忽然端正地坐起來,平淡地問道︰「你知道朕為什麼同意讓你去賑災,還要讓陳翠跟著你一起去嗎?」
三皇子一怔,當時陳翠讓他在朝堂上請旨,他就請了,而後皇上也就同意了,他一直以為皇上讓陳翠一起去,只是因為這事兒是陳翠最先提出來的。
之後,他確實沒有想過皇上為什麼要這樣安排。
「兒臣不知。」三皇子搖了搖頭。
皇上接著說道︰「朕明知道賑災一事有陳翠一人足矣,卻讓你一起前去,你猜猜這是為什麼?」
三皇子想了一下,腦中都是當日陳翠勸他請旨時說的話︰「父皇,兒臣以為父皇是希望兒臣能夠在此行中積累百姓的聲望,能夠學到東西,讓朝廷百官都信服兒臣。」
「嗯,不錯。」
皇上眯著眼,點頭道︰「那你再猜,既然你也明白你在朝中的聲望不足,威信不夠,你說你今日在朝堂上說得那番話,有多少大臣會相信?」
三皇子頭頂如驚雷閃過——
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他的實力和陳翠的實力到底怎麼樣,整個朝堂的官員雖然不是一清二楚,但也了解個七八分,就憑他所說的那番話,朝臣們怎麼可能會相信呢?
不僅不會相信,反而還會認為他貪功冒進,冒領臣子的功勞……
三皇子怔在原地,滿臉地驚愕,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皇上對他的反應很滿意,他早就把三皇子擔心壓制不住陳翠的小心思看得準準的,忽而嘴角翹起了笑意來︰「人啊,有點疑慮猜忌在身上很正常,但不要過早的表現出來,尤其是在你的位置還沒有坐穩的時候。」
「尤其是在你的位置還沒有坐穩的時候。」
父皇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因為這件事情,父皇要降罪于他嗎?
三皇子只覺得腦門上又有一陣悶雷閃過。
皇上把他的反應看在眼里,夜不責備他,只是淡淡說道︰「人家在朝堂上沒有直接拆穿你,不是人家畏懼你的權利,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屑你的那些心思,趁她還沒有做出要和你決裂的決定,你也還沒有坐穩這個位置,該怎麼去做,你還是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皇上雖然沒有明哲說讓他做什麼,但暗示地已經這麼明白了,三皇子立馬就明白了。
從皇宮出來後,三皇子連自己的皇子府都沒有回去,朝服也沒有換,直接就奔著將軍府去了。
陳翠坐在院子里,看著池塘的金魚們,專門等著三皇子的到來。
「夫人,我是來賠罪的。」三皇子這一次態度十分誠懇,雖然沒有直接負荊下跪,但認錯的態度也十分良好︰「這一次是我疑心多病,傷了夫人的心,該打該罰,還望夫人能夠原諒……」